65.
我面上噙了抹笑,问伏清:“真君觉得我莫名其妙,但在那时,便一点沾沾自喜的心情都不曾有过吗?”
他反问道:“我为何要沾沾自喜?”
“七株冠神木,千年来修得正果的,只独出了我一苗。按照凡人的说辞,我可算得上是天之骄子了。”
语落,我瞥伏清一眼,见他没有呵斥我的意思,这才宽心,厚着脸皮继续说下去:“唉。像我这样的天之骄子,却谁也不看,只拜倒在了真君的白_yi底下,真君难道不该觉得沾沾自喜吗?”
“**不知所云。”
伏清冷哼一声,却因虚弱,听起来并不冷硬,反而像幼猫喵喵叫起来一般勾人。
我听得心痒,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好罢,真君才是天之骄子,是东极第一大美人,_yi下之臣数不胜数,想来也不差我这么一个。”
伏清这回连哼也不哼了。
这倒在我意料之中。其实我说这么多话,本身也并未打算让他回应我,不过是想故意逗逗他,好让他意识清醒些,别真的睡死过去。
走了几步,耳侧忽然传来闷闷地声音。
“只你一个。”
“什么只我一个?”
此时正是暮色苍茫,日头将沉,将四周的碎石残壁渡上一层金色霞光。
伏清那张苍白面容被霞光掩映,照出些许血色。他垂下长睫,呼xi竟是急促几分,一番话说得有些吞吐:“这样**看着我的人**只你一个。”
我愣了愣,Xiong口心跳又开始轰鸣大作,再不复往日死水一般的宁静,仿佛被一只小手来回提起,复重重落下。酸涩之余,还生出了点藏于yīn暗之下的**不知餍足的想法。
那种奇怪的_gan觉又来了。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会搅得我情思起伏、心神不宁。
原来情话听起来这么令人欢喜,怪不得那些话本里总会有人被几句话就耍的找不着北,连财带心都被卷了去。
若是能多听几句,我想我也是肯的。
我放软语气,想哄着伏清再多说几句,他却沉默下来,换了个姿势,将眼睛埋在我的肩侧,再不肯看我。
我不禁失笑:“真君脸皮怎么这么薄?”
伏清默然良久,又轻轻哼了一声。
66.
寻到株昭的时候,它原先那身蓬松整洁的雪白皮毛已被汗水打*成缕,看起来既láng狈又可怜。想来到底多亏了我渡给他的那几分灵息,才不至于让它昏死过去。
那涣散的鹤瞳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没什么反应。等看到我身后重伤的伏清后,眼神这才略微清明几分,迈着碎步跑了过来,急促地叫了几声。
我叹气:“分明是我救了你,没良心的小东西。”
话这么说,我心里却无一点恼意。
待我走后,伏清身边至少还余下一个对他忠心耿耿的株昭陪在他身侧,总不会落得孤身一人的下场。
这样很好。
我将伏清安置上株昭脊背,随之贴在他身后坐下,好让他不费力地靠在我怀里。
伏清意识到这点后,不知是羞是怒,直起身使劲挣扎了两下。可惜他太过虚弱,这点力气在我看来跟挠痒痒没什么分别。
我看他挣扎,觉得十分有趣,放任他作妖。等他累了,才笑着环住他:“真君,别再白费力气了,乖一点。我以前总听你的话,今日/你也听我一次,好不好?”
伏清气得颤抖起来,语气很是森然:“放肆!你将我当姑娘哄?”
他竟是到了今日才发觉。
我见伏清如此,失笑出声,只觉眼下真是快活极了。
他以往呵斥我,我都怕得要死。为何如今他这样骂我,我却觉得心都快化了,恨不得哄着他让他再多骂我几句。
我凑到伏清耳边,极轻地说:“我怎会这么喜欢你?连你骂我,我也喜欢**真君再多骂我几句呀。”
伏清大概是被我的不要脸惊到了,僵住身子,几乎快说不出话:“你———”
若是可以,我真想凑到前面瞧瞧他现在的神色。可惜眼下情形不容我怠慢,已无时间再可耽搁。
我正了脸色,从怀里掏出两块雕坏了的木头,捏决化形。将其中一个变作我的模样,余下的一个变作株昭的模样。
到了此时,我才觉得我的化形之法并不是如此无用,至少还可起到分散注意的作用。
看来我在泛秋斋**也不算毫无收获。
注灵息入体后,那两个木雕虽仍木讷呆板,但总算有了些许人气,不至于太快穿帮。
我挥手令下,木头株昭已背着假的那个我往另一方向飞去,而眼下——
“回阆风。”
“去咸yīn。”
我与伏清异口同声,却说出了不同的地名。伏清看了眼我,又重复了一遍:“株昭,去咸yīn。”
株昭自然听伏清的话,闻声而起,振翅直入天际。
我听着耳畔呼啸风声,看着苍茫云海,问他:“为何不直接回阆风?”
伏清淡淡道:“我身上有苍阗之血,覆着他的神息。若是回阆风,只怕自投罗网。”
此言不虚。
我自愧不如:“回了咸yīn,便有东极之地的庇佑,还是真君想得细致周全。”
伏清冷道:“是你太蠢。”
听他如此伶牙俐齿,我不禁语塞。
咸yīn与离火境有着东西之隔,即便乘着株昭,路途也是分外遥远。
到了半途,伏清已快支撑不住。
他先前还端着架子,不肯靠在我怀里,如今已是顾不上往日威严,倚在我怀里,凤目紧闭,唇色如纸。
我忧心忡忡,不停唤他:“真君**真君**”
伏清大抵觉得我很吵,眉峰又蹙了起来,却是沉默,许是已说不出话。
我视线移下,看到他yao间系着的金囊,计上心头:“你先前不是经常给我送些灵丹妙药吗?那六伽金囊里装着的,可有能救你的灵药?”
伏清摇头。
我想了想,又问他:“砚冰可还在?”
伏清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我伸手往他yao间摸去,还未寻到砚冰踪迹,反倒见伏清掀起眼皮,面染红霞,似是羞愤至极,失声道:“你、你不许摸!”
我哭笑不得,觉得自己真是冤枉:“该摸的早都摸过了。真君,还是你来告诉我吧,砚冰放在哪里了?”
伏清呼xi又急了几分。
他闭上眼,半晌,恨恨道:“金囊。”
我语重心长地说:“真君若是早说出来,何苦被我摸这么久呢?”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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