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十,是一年的最后一天,白天刘彻在前殿领着群臣行年礼,拜谒庙,祭天。
阿娇懒得出去惹人尴尬,gān脆对刘彻说如今外头有雪不敢出去,怕摔了。刘彻也知她心思,遂允了。
白天宴群臣,晚间宫中亦有宴会。
阿娇终究还是被拉了过来。年宴设在未央宫前殿,盛大恢宏。
今年,燕王刘旦和广陵王刘胥也被恩准回京祝年岁。
阿娇默默坐在刘彻旁边,看着刘彻三个长成人的儿子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偏偏各个zhui里吐着刀子。
狗r、煮鹅掌、禁筠、鲭鲜、王侯鲭、鹿脯、胃脯、脍残鱼、虾蟆、玉盘、huáng瓜、脍鲈鱼、烤猪、七宝羹、莼菜羹**阿娇gān脆一样菜尝了一口,就默默喝起了蜜水。她打算趁着十月初二,民间Xi妇回门的日子,和刘彻撒个娇回陈家一趟,好好见一见这个林皋。
觥筹jiāo错间,阿娇饶有兴趣看着殿中的舞蹈。年宴和平时不同,舞蹈皆为祷祝之舞,以此祈求来年风T雨顺,国泰民安。
此等场面连陈选这种没脑子的都知道要安分守己。突然却有一个人离开了座位。
卫青。
他起身得突兀,在一支舞蹈结束之后,就直接离座,走到殿中,跪下,叩首。
刘彻不解其意,于是笑道:“仲卿这样郑重,是要给朕说什么祝词吗?”
众人都直直看着卫青。阿娇突然发现,卫青身上气息微弱,似有寿命将近之状。她听说,前几日陛下招卫青议各郡政事,卫青直接在温室殿晕了过去。原来病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卫青跽跪,道:“臣卫青,一介奴仆,卑贱之命,承蒙天恩,乃有今日**咳咳咳**日渐短而也不能昧,常有咳嗽**”
卫青素来不是多话之人,今日却当着朝臣、nei妇,絮絮叨叨,说起往昔,说起自己的病,这样的话不该出现在年宴上,此刻却无人敢阻。
阿娇回头去看刘彻,只见他坐得笔直,身子紧紧绷着,两手成拳搁在膝盖上,眼眶都红了。阿娇叹了一口气,握住了他的手,皇帝愣愣转头,轻轻回握住她的手。
卫子夫回头,眼神暗淡,只能再次目视前方。曾几何时她也坐在陛下身边过,只是后来,她只能端端正正坐在另一边了。
卫青剧烈咳嗽起来,他拿出帕子掩住口鼻,擦拭gān净,然后道:“臣自知命不久矣,亦不敢求上天宽宥一二,臣三子已长,无需劳心,唯有二nv,一nv早夭,天人永隔,一nv尚小而初嫁,幼弱无依,使臣时刻挂怀**”
阿娇向台下望去,才发现今日只有陈绰一人赴宴。卫长也不在!
“臣恳求陛下,稍加天恩,赐小nv封君,臣愿以所食一万六千七百户,割舍三千户,予以小nv,以求自保。”
阿娇心里“咯噔”一下。二十八那日棉凫回陈家,她才知道从上林苑回来,卫媛就直接随着卫青回了卫家,一直未归。其他事,陈家人也不清楚。
卫媛嫁了人五年了,也快二十岁了,又有三个兄弟,怎么也说不上是“幼弱无依”A,卫青这一下,几乎是把卫家和陈家全部踢开了呀!
刘彻的手突然用力,捏的阿娇生疼。卫青自飞huáng腾达,从来没有开口向陛下索取过什么,反而是陛下的格外恩赐,他都会拒绝,求陛下依礼赏赐。
今日主动为nv儿求爵,是第一次!
刘彻面无表情。
卫青就那么直直跪在殿上,卫子夫见状面色发白。
卫子夫连忙出声:“长平侯,今日是年宴,不可造次,你身子不好,快起来。”
刘彻也点点头,道:“皇后说得对,你身子不好,快起来!太子,去把你舅舅扶起来。”却不提为卫媛赐爵一事。
刘据闻言连忙起身,走到卫青身边扶他:“舅舅,地上凉,起来吧!”
卫青却拂开刘据的手。
刘彻顿时不悦。卫青又咳了两声,刘据大惊失色,道:“父皇,舅舅咳血了!”
刘彻眉毛紧紧拧了起来,沉声道:“把他扶到偏殿去,传太医令。”卫青还不肯起,却因病重竟然拗不过太子同卫家三兄弟的力气,只好颓然被扶了出去,陈绰为人半子,也跟着出去。
大汉nv子的爵位要么是受父兄功劳的*庇,要么是儿nv立功所求来的,要么是皇亲贵胄有天家血脉。
其实以卫青的功绩,给卫媛一个封君的身份没什么,可是他不喜欢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挟功bī迫着。
殿nei一时间安安静静,无人敢随意言语。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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