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来,发现这狗子正枕在图安歌的腿上睡得正酣。
等天色见白,一人一狗便互相追逐着的往城内走去。
走了一路,进到城里她早已是饥肠辘辘了,闻着小摊上热馄饨和肉包的香气,两个就差一起站在人家摊位面前流口水了。
“想吃么?”
图安歌低头看了一眼脚边伸着舌头的狗子道。
“汪汪。汪汪。”
“我也想吃,可是我们没钱。”
她抖了抖自己的衣袖说道。
“啊,有办法了。”
她摇了摇头瞬间想到了一个法子。
夜邑城,当铺内。
图安歌:“老板,我要当这幅耳环。”
老板:“十两。”
“给。”
她痛快的将耳环递了过去。
这怕是老板今日开门做的最痛快的一口价的生意了,都不带你来我往还价的。
“走吧,我们有钱买肉包子吃了。”
她从当铺里面走出来,得意的对着脚下的狗子说道。
城东一处破旧巷子里。
“怎么样,这肉好吃吧,我刚刚一路拿回来的时候闻着都香。”
看着此刻吭哧吭哧吃的正香的狗子,图安歌开口说道。
肉香扑鼻而来,香的甚是肆意。
她又咬了一大口手里的馒头,然后道:不过,你这狗子也就只能饱餐这一顿了,你这顿饭可是花了我整十两银子,我全部的身家,你的主人要是再不来寻你,我怕真是养不起你了。
这狗子此刻眼里只有肉,哪里还顾得上旁边这个一直絮絮念叨的女子。
更是不懂,何为吃了这顿没下顿,何为养不起?
眼见这十两的肉糜在这体型异常硕大的狗子面前顶多使其吃个五分饱的样子。
狗子吞掉最后一口肉,玄而又抬起头嗅了嗅图安歌手里还剩下的半个冷馒头。
吐着舌头哼哼,倒是也不抢,只是眼巴巴的瞧着。
“不给了,你都吃了这么多肉了。”
图安歌将剩下的半块馒头藏到背后,这狗子倒也是聪明的很,不知是不是随了它的主子。
它又往她的身前凑了凑,忽而不停的用脑袋对着她蹭来蹭去,似是一副在撒娇的样子。
“好了,好了,你快停下,怕了你了,给你吃给你吃。”
她被狗子身上的毛蹭的痒的不行咯咯的笑个不停,于是最后半块馒头也进了狗子的肚子里。
吃完的狗子这才消停了一会,乖乖的趴在她的腿上。
图安歌,道:“也不知道你的主人之前如何唤你。也许你还要跟着我过上一段日子,要不我给你暂时取一个新名字吧。”
她一盘算一个名字瞬间浮到嘴边,道:“十两吧,就唤你十两如何?”
听起来像是一个不错的狗名字。
图安歌揉了揉此刻闭目养神差点就要睡过去的狗子,似是在询问它对自己新名字意下如何。
狗子一动不动只是吠了两声。
眼看天要黑了下去,问了一天也是没得到一点这狗主人的消息。
于是两人只好又往城外的林中走回去。
“以后你在我这里就叫十两了啊,既然你今日吃饱了,那就随我一同去捡些树枝回来,要不是你胆子小不敢住乱葬岗那里,我们今晚就不用睡在这林子中了。为了熬过今晚可就全靠咱俩捡来的树枝了。”
图安歌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面前的狗子拉起来,轻抚了一下它的脑袋说道。
天色渐渐暗下来,只见寂静的山林之中一人一狗,时不时的追逐着,一快一慢的嬉戏着。经过林深处,便惊起一阵虫鸣鸟叫。
似是须臾片刻,图安歌身上就背了满满一大捆的枯枝回来,道:“十两,我们今晚就在此处过夜吧。”
太阳西斜,明月高悬,林中夜色如无人之境般,更衬的周边一切如墨如赤起来。
枯枝堆砌的火堆,油脂泄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十两早已安静的趴在火堆旁,图安歌见十两趴的离火堆太近,怕一个不小心让十两变成一只烤狗子,于是将它往离火堆远一些的地方拖了又拖。
倒是十两每次被拖远后,它自己又吧嗒吧嗒的趴回去,一来一去,几来几去,累的她够呛。
图安歌她一边插着腰大口的喘气一边道:算了,不管你了,到时候你要是真变成一只烤狗子,正好给我填饱肚子。
说是这么说,一会的功夫不到,就见十两的身上多了一个躺好的人儿。
她将一只胳膊搭在眼睛上,似是觉得这火堆太过刺眼,道:“十两,你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算个又软又舒服的枕头。”
枕着舒服的肉枕头,听着十两近在耳侧的呼吸声,困意渐渐升起,她也沉沉的睡去。
“哎吆。”
她睡到一半突然觉得头下一空,脑袋磕到了地上。
图安歌迷迷糊糊的摸着有些疼的后脑勺,道:“十两,你gān嘛突然起来?”
她自是知道十两不会回答她,也只是在半睡半醒间的自言自语罢了。
“你是谁,为何不柒会在你手上?”
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一觉过后十两成jīng了?是谁在问她话?
图安歌还未看清眼前来人,便只觉自己的脖子一凉。
是一把剑此刻正架在那里,剑刃借着月色发出清冷的寒光剑气……
她这才看清对面竟然齐刷刷的站了好些人。
最前面站着的是一身材颀长的白衣男子,他背后则站了两排整整齐齐手握佩剑的黑衣护卫。
而十两那狗子此刻正围着最前面的那白衣男子兴奋的蹭来蹭去。
只瞧那男子,生着一张gān净白皙的脸庞,五官清透,轮廓棱角分明。眸若清泉,星目含威,鼻梁英挺,薄唇点朱,侧脸的下颌线更是清晰完美。身上的那一袭剪裁合体的白衣将颀长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
这什么情况,这一堆人是谁啊,她心里更是一堆疑问。
“说。”
她只听到站在自己背后执剑的那男子,又毫不客气的开口对她问道。
“我是图安歌。”
她如实答道,心想反正我告诉你你也不认识我。
“为何不柒会在你手上?”
这男子又问道。
“不柒是谁啊?我根本就不认识此人啊,他又如何会在我手上,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她乖巧的坐在地上回道。
图安歌话音刚落,架在她脖子上的剑动了动。
只见它指了指十两那只狗子,然后又回到她的脖子上。
“啊,原来十两就是不柒啊?”
她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十两是何物?”
那男子再度问道。
“呃……十两是我给它新取的名字,它是我昨天在城里捡到的,不是我拐骗或者那个啥来的。你,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它啊,这狗子聪明的很不是么。”
她赶忙摆手解释道。
谁知这狗子此刻只顾着兴奋的围着那个白衣男子蹭来蹭去,那里还顾得上她这边啊。
“十两,你这狗子也太忘恩负义了吧,你忘了白天是谁给你买了那么多肉喂饱你的了么。”
图安歌说完生气的从地上顺手捡起一块小树枝,用力的向十两那狗子的身上丢去。
众人没成想这小女子竟然这么大胆,殊不知这狗子的主人平时可是连根汗毛都舍不得让别人碰的,她竟敢当着他的面,用树枝砸他这宝贝狗子。
于是纷纷为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女子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果然,只见那白衣男子抬起头一脸冷漠的看了她一眼。
此刻从他那眼里透出来的寒意似是能结水成冰一般。
图安歌可不怕,她丝毫不胆怯的瞪了回去。
明明是她掏空钱袋救了他的狗子。
这怎么还要被他的人剑架在脖子上,跟个犯人一般被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最可气的是这狗子竟然没法开口说话,要不就能给她作证了,如此这般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我劝你把剑从我的脖子上拿开,我又不是什么犯人。”
她有些生气的开口说道。
就在图安歌刚想自行出手打掉脖子上那柄剑时,十两那狗子却突然冲她奔了过来,用尾巴将她脖子上的剑轻易就扫开了。
十两这狗子兴奋的在她脖颈处蹭来蹭去,直到把她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没一会她就忍不住开口求饶,道:“十两,好了好了,快停下来,停下来,我要被你痒的喘不过气来了。”
她话音刚落没想到十两真的听话的停了下来,趴在她身边尾巴不停的摇来摇去。
站在白衣男子后面的那两排护卫们见到这一幕,更是惊掉了下巴。
这还是平时在两仪楼里面看到的那只生人勿近,凶猛异常,就连他们这些武功高qiáng之人见到都要躲开的那只巨犬—不柒么?
这巨犬竟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女子驯服的如此乖张听话,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说眼前这穿一身粗布麻衣的小女子身上有何过人之处?
众人盯着她看了又看,除了觉得眼前这小女子模样生的不错,眼前虽着粗布麻衣,未施粉黛也清秀动人之外,实在没看出来到底还有什么其他地方异于常人的。
“萧沉,回两仪楼。”
只听那白衣男子对之前把剑架在她脖子上的男子说道。
“是,公子。”
叫萧沉的那男子立刻回道。
“不柒,我们回家了。”
那白衣男子的声音甚是好听,低沉中透露着一丝温柔。
可是谁知那狗子听到召唤之后,立刻回头咬住图安歌的袖子,把她往那白衣男子的身旁拖去。
“十两,你gān嘛,快停下来。”
她赶忙挣扎起来说道。
“汪汪,汪汪汪。”
它这次没有像上次一样听话的松开口,仍旧咬着她的衣袖不松口,还不住的看向那白衣男子汪汪汪的叫着。
这狗子的力气大的超乎她的想象,就算她再怎么挣扎还是被十两咬着衣袖瞬间就拖到了那白衣男子的身边。
她一个趔趄不小心压在了那白衣男子的脚上。
她低头看了一眼,那是一双做工极其jīng致的白色长靴,上面刺绣了一些银色的云纹和竹叶的图案。
“汪汪,汪汪汪,汪汪。”
只见十两那狗子围着这白衣男子不停的摇着尾巴,还不断的汪汪叫着,不知是何意。
图安歌站在一旁,刚想趁此机会溜走,迈出去还没两步,就瞬间又被十两咬住衣角拖了回去。
“你是我要带她回两仪楼?”
白衣男子突然开口看着十两这狗子问道。
“汪汪,汪汪。”
这狗子更加兴奋的摇了摇尾巴,似是表示它就是这般意思。
“我不去。我要回乱葬岗。”
她赶忙摆摆手说道。
这白衣公子听到乱葬岗这三个字,果不其然那英挺的剑眉微微一皱,倒是没开口说什么。
“你跟我们回两仪楼,照顾不柒,每月二十两银子,你可愿意?”
白衣男子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我……”
她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她愿意。”
众人闻声回头看去,是一拄着拐杖驼背的白发老头。
“老头,你怎么来了?你这时候来凑什么热闹啊。”
她赶忙将老头拉到自己的身边小声说道。
“你是?”
萧沉问道。
老头:“奥,我是她爷爷。”
图安歌:“你这疯老头真是疯过头了。”
她瞪了一眼没好气的回头说道:“他不是我爷爷。”
老头:“论年纪我就是可以当你爷爷了,我说是就是,你先别说话。”
老头小声对她说完,然后笑着转头看向那白衣男子道:“那个,北公子啊,她愿意去照顾这狗子。奥,不对,愿意照顾那啥七,反正就是愿意,一百个愿意。要不您看这样,老头我今个先带她回去收拾一下,明个就亲自把她送到两仪楼去,您看这样行么?”
“嗯。”
这白衣男子就回了一个字,然后就带上狗子和一行护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