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岁月长
星疏梅影寒,云重更漏shen,檐下灯烛烧过大半,终于等到主人的归来。
最千秋没有理会谢厌这一声笑,他接过坠坠,跟提溜小jī似的单手拎着,踩过已填成斜坡的石阶,推门而入,随意捡了张椅子,把人丢上去。
谢厌紧随而至。屋nei炭盆一直烧着,暖和得有些闷,一冷一热倏然jiāo替,他猛地打了个颤。
“你发现他身上有不对劲之处,是吗?”最千秋一边往坠坠体nei注入元力,一边问谢厌。薄光自最千秋手心流溢而出,如水般往少年身上铺开、缓缓没入体nei。
谢厌稍微适应了屋nei的温度,便将一直*在袖子里的手给伸出来,neng掉裹在最外层的狐裘,抬手丢去一旁,靠上轮椅椅背,垂着眼皮回答:
“他身上的至阳之气不够足,像是化体时凭空给人削去了一半似的。再者,今日我特地留意了一番,他和人打架,动作虽称得上行云流水,但总是透着一gu道不明的怪异_gan。”
元力在少年体nei游走,进程极为缓慢,好似水遇沙堤,渗不透、漫不过,又无法改道,只好堵在原地。
最千秋眉心蹙起:“他奇经八脉被堵,真元走不通,是以平日与人打架,动作表面流利,但nei里不足的;再者,他脑子里被塞了些有的没的,这可能是他甚少与人jiāo谈的原因。”
谢厌一怔,当即驱使轮椅过去,手搭上坠坠垂在一侧的手腕,同时问:“严重吗?”
最千秋偏过头,低垂眼眸看了谢厌一阵,眉梢轻轻挑起:“你若将我换成旁的大夫,他们肯定跟你说这是天大的病,机缘不到,无论如何都治不好。”
“那我可真是幸运,毕竟你不是‘旁的大夫’。”谢厌松了一口气,眉眼弯起,含笑与最千秋对视,手却是没放。
最后一点流光没入少年体nei,最千秋移开按在他后心的手掌:“这少年并非先天不足,被搞成现在这样,是人为的。想要治愈不难,只要你能够帮他拿到炼制洗髓丹的药材。”
“江天一色没有洗髓丹?”谢厌问。
“亲兄弟明算账。”最千秋言简意赅。
谢厌抬起爪子,指指自己的脑壳:“那他这儿呢?”
“这个更好办,就几味药的事。”最千秋报出几种珍贵的药材名。
“行,你只管开方子,明日一早我便让**不,还是得麻烦你们江天一色,我现在的身份,不He适。”说到一半,谢厌自行反驳,接着又问:“多久能治好?”
“这副药方仅需十天。”最千秋道,“但过程不会太轻松,加上洗髓,估计跟生死关头走一遭的_gan觉差不多。”
谢厌答“好”。
最千秋直起身来,捏着那杆鎏金紫玉烟枪伸懒yao。烟雾上下飘浮,他打出个呵欠,不解问:“你的目的只是让他杀死你,有必要帮他做这些事?”
“我与他本是同源,他落得此境地,帮一把算不得什么。再者,他若经脉不通,便无法继续修行;修为不shen,则意味着聚不起体nei的至阳之气。”说到此处,谢厌轻叹一声,复而继续:“而聚不起至阳之气,那么他就无法杀死我——一环接一环扣着,我也很无奈。”
听见谢厌做此番回答,最千秋微微眯眼,盯了他许久,低笑出声:“其实你一点都没变。”
谢厌:“你是指什么?”
最千秋不为谢厌解惑,烟枪在玉骨般的指节间松松一转,再牢牢握回手中:“等这少年修行到能聚出至阳之气的地步,少则三四年,多则□□年,乃至十数载**不过这样也好,万一你在这个期间,突然想通了呢?”
他这语气漫不经心,真元的光辉消失后,屋nei只余檐下穿透窗户纸洒进来的温huáng灯光,照得烟紫色的_yi摆分外朦胧。
“没有这样的可能,不过是多等些年岁罢了。”谢厌用极轻的声音回答他。
最千秋背对谢厌耸了耸肩,不反驳不附和,边往门口走边道:“那我就多zhui问一句,你墓碑上想写什么?”
谢厌:“不用帮我立碑。”
“还是立一个吧,至少我还记得你曾来过这个世间。”最千秋口吻散漫。
闻言,轮椅上的人眼睫轻颤,随即弯起眼睛,话语含笑:“那我得好好思考一番,再回答你。”
“行。”最千秋抬手朝他摆了两下,拉开门,踏入廊下随风而动的灯火中。
眨眼间故友走远,甚至没忘记帮他带上门。
谢厌望着那个方向,唇边笑意渐淡,等完全褪去时,搭在坠坠腕间未曾挪开的手开始动作,自少年手腕底部往上移动。
——谢厌在摸骨。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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