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夜,龙津岛一片寂色, 唯独明善堂灯火通明, 但烛光背后, 幽影弥生。
树影绰绰, 高墙shenshen, 嫣红chūn杏探不出头的院落nei, 两人肃然相对。
其中一人苍蓝_yi衫,yao佩长剑,月光之下锋刃雪亮,赫然是镜云生。他突然被叫来此地, 见到对方, 疑惑发问:“你是何人?找我来此有何贵gān?”
对面人坐在花架下,面容略有些显老,但yao背笔挺,风chuī起他玄色_yi衫,如同招展的一双翼。闻得此言, 他笑起来:“我是阮东林。金陵阮家,家主阮东林。”
“呵,你来此, 是想为阮雪归除掉仇人?”镜云生霎时变了脸色, 手按上剑柄, “你们阮家, 可真是护他护得紧呐。”
阮东林丝毫不惧镜云生释放出的杀气, 笑容依旧, 语气依旧:“镜云生,你错了。我来找你,是想同你联手。”
镜云生仿佛听见了笑话,讽刺笑道:“联手?”
阮东林点头:“没错。”
镜云生眯着眼注视阮东林,几息后,再度开口:“联手杀人?”
“聪明。”
又是片刻沉默,镜云生垂下按在剑柄上的手,kua到石凳前坐下,同阮东林平平对视,语气肯定:“你想杀阮雪归。”
阮东林眼底的笑变得幽shen。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镜云生抱着手臂,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chūn山刀’这三个字,你们向来百般维护,连当年他入邺城、屠尽全城人这样的杀孽,都想方设法把他洗了个gān净,让他在江湖上唯存美名,不见骂声。现如今,却是要与我联手,一同杀掉他。”
他完全不信阮东林的话,微微一顿后,又道:“我很好奇,你这样做的原因。”
阮东林观察着镜云生的表情,面色不改,“果然,你对当年邺城满城被屠,心怀怨恨。”
“呵,我并不在意邺城。”镜云生语露不屑。
“我知道你不在意邺城三万人的生死。”阮东林又是一笑,覆手扫过石桌,搁下一壶茶水,倒出两杯,将其中之一推向镜云生,故意停了几息,才将话接着说下去。
阮东林说:“你在意阮雪归杀死了当时同在邺城的谢天明。”
此言一出,镜云生登时眯起眼,剑在鞘nei,身形不动,但周遭寒意刹起,摧得枝头繁杏迅速枯萎。“所以,你便是因此找上了我?呵,我不否认,我的确无时无刻不想着杀了阮雪归。但你,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要杀阮雪归。”他看也不看身前的茶,声音沉沉。
阮东林仍是一副怡然自得的上位者模样,端起茶杯慢饮一口,才给出回答:“今时不同往日,阮雪归叛出了家族,所以对于如今的阮家而言,阮雪归已成为一个阻碍。”
“我要如何信你?”镜云生挑眉。
“昨夜,你不是已经同青冥落的人一起,与阮雪归jiāo过手了吗?”边说,阮东林将一件东西丢过去,“这是青冥落的标志,若你昨夜细心观察,会发现他们每个人_yi角上都绣着这样的花。”
镜云生确认过后,适才喝了口茶,“原来他们是你阮家刺客堂的人。”饮罢后将茶杯狠狠摔碎在地,起身大笑:“阮雪归同阮家反目成仇!哈!这真是我近些年来,收到的最好的消息!”
“我这里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阮东林待他笑完,才慢吞吞说出这话。
镜云生立时垂目看来,他似是有所预_gan,这一刻,心脏狂跳:“什么?”
阮东林却问出一个问题:“你可知此地为何会出现毒尸?”
镜云生蹙眉:“嗯?”
尚在石凳上的人饮了第二口茶,搁下杯盏后,压低声音笑道:“这涉及到一个起死回生的秘密。”
*
前往瑶台境的飞行法器上,阿七爪子扒住边缘,轻晃尾巴,看底下渺远细小的山川景色。
距离出发已有段时间,一路行来,阿七将没在阮霰身边的这两日发生的事情问了个遍,并了解一番他的body状况,已经得知*虺骨凰功同阮霰不相容,独活草虽被xi收,但仅能起到暂缓的效果,是以藏在瑶台境的永无之灯,成为他们的必争之物。
阿七突然有些气馁,觉得自己是个乌鸦zhui,当初说找个大夫暂缓情势,不行了便再去缓一缓,没想到竟一语成谶。
它无声一叹,垂尾在法器上胡乱扫了两把。
身后阮霰闭目打坐,安静得如同不存在。
阿七早已习惯于此,待风景看腻了,便趴回阮霰脚边,拿脑袋蹭住他膝盖。
年轻时的阮霰,并非这般。那会儿,他冷虽冷,但总有热的时候,偶尔会搭理它讲的笑话,时不时同谢天明外出打猎,年节时分回到阮家,为哄M_亲开心,还会说些好听的话。
但后来,那两个人死了。阮霰被关百年,再出世,却如同跟着他们死去一般,成了一口幽shen的,无论风如何chuī拂,都不起涟漪的井。
思及此,阿七嗷呜一声,心疼极了。这时它发现阮霰身上很冷,于是拱了拱,试图为他取暖。
渐渐的,夜色退去,海天相接之处亮起一线光芒,拉出一道绚烂的红,使得将醒未醒的天幕似若火烧。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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