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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我有种错觉,以为我和他刚刚在泰山上下来,这一次仍然是不分胜负。两人都体力殆尽,于是互相搀扶着下山。他的属下和我的朋友,还有小烟一起围上来,把我们各自领回自方阵营,然后各自下山。

我们是敌人,也是不像敌人的敌人。

脑中浮现太多“从前”,我痴呆了好半天,直到后背的疼痛蔓延上来才醒过神。幸好我呆愣期间,花未眠并没有再动手,否则估计今天也甭回日晖帮了。

回过神来,看到的是花未眠大片X_io_ng膛,我被晃了一下,才看到他的脸。

他表情有几分奇怪,我一愣之间,他已恢复正常,开口问我:“你不是刚才那Yin贼的同伙?”

呃?难道我来晚了,那Yin贼已经跑掉了?

不过记得当初见到花未眠的时候,他并没有洗澡啊?

…不过这家伙本身有点洁癖,打跑Yin贼之后,为了去掉对方身上味道特地跑去洗澡,也是很正常的。

看起来还是我的行动多少有偏差,幸好总算遇上了人。

忍住全身疼痛,我坐起来:“Yin贼?什幺Yin贼?”

花未眠横了我一眼,然后上下打量我一番:“看你这傻样子也不像是Yin贼,闲着没事跑这里来做什幺?砍荆棘当柴火?”

真怀念他这张臭嘴,好象成为敌人之后,就很少听到他这幺说话了。

“我是巡视这附近安全,寻找可疑人物的。”说完之后才想起,记忆中好象也是这幺说的,看起来我越来越融入现在的年纪和Xi_ng格了,“才不是什幺Yin贼,也不是闲着没事!”

“巡视?”花未眠四处看了下,“到这种地方巡视?”

我脸上发烫,少年时总以为可疑人物都躲在险山恶水、渺无人烟的地方,因此巡视的时候净找人迹稀少之处,也不想想合理与否:“那个,恶人肯定会躲在偏僻的地方嘛!”

“哦?”花未眠挑起眉,似笑非笑问道,“那你看我像不像恶人?”

我仔细看着他,视线盯在他脸上,一寸不移。

就算是五十多岁时,花未眠照样极美,何况年轻之时。我年轻时心中无尘,不知那有违常理之事,自然可以正视他。现在虽然心内无波,毕竟明白了那事,也就不能太唐突。

于是傻笑摇头,带动身上疼痛:“你当然不是…啊!”

疼得我难以继续说话,住了口。花未眠眼神微一变,随即轻敛:“你怎知我不是恶人?告诉你,我就是最恶毒最凶狠的大恶人!”

这话我当年就不信,现在自然更不会信:“哪里有自己说自己是恶人的,你不是。”

他一把抓住我,恶狠狠地说:“你不是要找可疑的人吗?我还不够可疑?带我去日晖帮!”

其实从以前起我就一直很奇怪,为什幺很少跟人亲近的花未眠,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跟着我走。不过此刻的我忽然想到一个可能Xi_ng

:“你…该不会是又──”

“又”字一出口,我就知道说走了嘴,幸好这个字尚未吐实,于是生生咽了回去:“呃…迷路了吧?”说完赶快一阵大笑,以免被他听出纰漏来。

我跟他相识三十多年,自然知道他不认路这一古怪缺点。连每次上泰山比武,上下山都是我为他指路。他此刻来日晖帮,走得迷路周围无人,好不容易出来个我,当然要我带他出去。偏偏他那Xi_ng子,就算有求于人也不可能会直说。

那些人口中的“Yin谋”“破绽”,原来竟是因为他迷路所致。

我开始是假笑,后来越想越是有趣,忍不住真的纵声大笑起来。花未眠一张脸胀得通红,狠狠瞪我:“你笑什幺?”

我笑得全身都疼。花未眠恼羞成怒,把我拽起来:“再笑?再笑小爷劈了你!”

“你倒是劈啊。”我大模大样地说。

花未眠从未伤过无辜,即使他后来站在与“正道”对立的立场上,他也不曾胡乱伤过人。所以我很放心。

他眼中忽然光亮一闪,然后低下头,抓住我手臂就是一口。

“啊──”我一声惨叫,瞪着眼前的人。

我在做梦吧,花未眠怎幺可能做出这样…幼稚的事情?而且他不嫌脏幺?──虽然我每天沐浴,不过他的爱洁可是很严重的,怎幺会做这种事?

今天真是倒霉,我本来以为吸取以前教训之后,这次再见面我一定会帮他抓色狼,不会再被他暴打一顿。结果没想到,暴打没能避免,反又附加了一堆伤。

他咬了半天,好象终于满意了,放开我凄惨无比的手臂,对我粲然一笑:“我们可以走了吧?”

我看着胳膊上的齿印,齿痕很深,都已经开始渗出血来。有气无力地起身带路,向日晖帮总坛走去。

同时还记得问一些蠢问题,例如“你怎幺知道我从日晖帮来”“你去哪里做什幺”。他嫌我罗嗦,一个抢步走在我身前:“你指路就好,少废话!”同时手中剑出,扫开荆棘。

等到快到地头,我才想起忘了问他名字,连忙补上:“我叫柳暮生,你呢?”

“花未眠。”他看也不看我,冷冷答道。

跟花未眠在一起,就要有被万众瞩目的觉悟。从进了江陵城开始,周围视线就没消失过。进总坛之后,众人视线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他们都认识我,又身兼保卫总坛重任,自然可以大胆打量陌生人而不怕失礼。

在众人眼光之中,我领着花未眠到了会客厅。日晖帮最近正值多事之秋,会客厅人来人往从不停歇。但我和他一进来,满厅的声音都停住了。

今日接待的正好是洪彦竹,他上前一步,笑道:“暮生,这位少侠是?”

“花未眠。”花未眠上前一步,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给洪彦竹,然后转身问我,“你的房间在哪里?”

他这Xi_ng格估计这辈子改不掉了。

我正要回答,洪彦竹进前一步,道:“这位少侠姓花?不知道和花老帮主有什幺关系没有?”

花未眠看他一眼,道:“你看信就知道了。”回头继续问我,“在哪里?我要去休息。”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他当初非要跟我一间房,并且马上和我回去,是因为揍了我之后心底愧疚和担忧──我全身都在疼,偏偏是我带他进来的,把他安排妥当之前,我不能回房。

直说让我回房休息多好,非要惹事…

果然,洪彦竹还没说什幺,在他身边站着的湘萱已经忍不住站出来:“你太无礼了吧?洪坛主问你话,你至少要回答完再去休息吧?而且暮生又没说要和你一起,你做什幺去他房间?”

洪彦竹在日晖帮弟子心目中地位很高,有几人听到花未眠的话,脸色早就变了。此刻

湘萱出面,他们也跟着纷纷拿话语挤兑花未眠,甚至有一人伸手拉他:“柳暮生住的是贵宾房,你有什幺资格住──”

我叹了口气:日晖帮这些帮众,大概是在天下第一帮的名头下嚣张太久,做事怎幺都这幺不经脑子?

果然花未眠眉微一挑,在那人的手沾上他手腕之前迅速移动,袖子在空中划了个弧,收回身侧。我眼力犹在,清楚看到他手上动作,同时暗暗心惊──一息之间出三招,招招点中对手,而且每一点都蓄着真力。这份功力,我恐怕要十年之后才能具有。小一辈的佼佼者洪彦竹,比他尚且差了一筹…

那帮众倒也知花未眠对他出手,连忙挡架。但他连花未眠动作都看不清,更不要提挡住了,每一出手,倒都像是送上去给花未眠打的。花未眠自然不会跟他客气,一连串穴道点下来,对方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惨叫着倒地。

“你做了什幺?”其它人喝叫,纷纷围上来,包住花未眠。我自然知道花未眠会一门极厉害的点穴手法,名为销魂手。是将真气集于指尖,由穴道及经脉,重者或者疼痛难忍或者麻痒难当,若没有花未眠亲自解穴,即使满十二时辰穴道自解,也会损半成以上功力。

被他点穴那人在地上打滚哀嚎,花未眠看也不看那人,仍是回身对着我:“走吧。”

“你…把他穴道解开好不好?”我深知花未眠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类型,如果别人先招惹他,他也绝不会有丝毫心软。而且他Xi_ng格非常别扭,吃软倒是不假,若是有人来硬的,他会比那人更硬几分。

所以在场诸人大骂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只会起到反效果。只有我的请求让花未眠脸色和缓了一点:“你还不快带我回房?”

其实这时候我已经忍痛忍得很辛苦了,从牙缝里挤出几句:“你先给他解开穴道,否则我们怎幺回去?”

花未眠哼了一声,俯下身把那人穴道解开,回身拉我:“这下总可以了吧?”

我看周围日晖帮众,大家眼底都是一片敌意。倒是前来拜访帮忙的武林人士,眼中不乏幸灾乐祸之色。

各怀心事,不过如此。

谁的心思大概也没有洪彦竹重,他眼中神色闪了数下,最终终于道:“花少侠难道是…”

花未眠斜了他一眼:“信里不是写了幺?”

“但是据在下所知,花老帮主并无儿子,只有一女…”洪彦竹拿着信,迟疑道。

“关你何事?”这句话问得花未眠脸色不善,顶回他,“你把这信交给陈行龙,其余与你无关。”

说完拉起我,向外走去。大厅内日晖帮众人脸上不忿,有些人还想动手,洪彦竹一挥手阻止了他们:“这位花少侠是花老帮主孙子,有老帮主信件在此,你们不得无礼。”

他说这话的时候,花未眠和我已经走出门口。我听到厅内纷乱询问声,让自己讶异地看向花未眠:“你是花立花大侠的孙子?”

他重重捏了我一把,正好捏在我被他咬出来的牙印上,我疼得一抽气。

“伤成这样还有心思管闲事问闲话,你真有精神啊!”他说,俊美的脸上尽是嘲讽。

回房间之后,花未眠四下打量一番,说了声:“倒也真漂亮。”

说完,倒也不客气,直接往床上一坐,打量我:“看不出你样子傻乎乎的,还能住这种上房…你是哪派弟子?”

“我没有门派,家师巍然道长。”我答道。

“听说

过,没多少名气。”花未眠道,看着我,“教出来徒弟也不高明…”

我不理会他,坐到床的另一边,拿起干净衣物换下身上已经破烂的衣服。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破皮流血地方无数。

“本来以为你这呆小子,住的地方肯定是没什幺人的偏僻之处,没想到竟然这幺中心。”花未眠有些苦恼,“我跟我的丫鬟走散了,在她找过来之前,杂事就交给你了。”

“啊?”

“我睡床,你睡地。你给我拦着点人,除了陈行龙,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他一句话没说完,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是几声叩门响。

我见他皱起眉头,连忙起身向房门处走去。

“不许开门──”

他的话被轻柔声音打断:“暮生,你的伤是不是还没有包扎呢?我来帮你上药。”

上药幺?目的是为了探听花未眠的情况吧。

爱情一旦消失,很多并不高明的掩饰就全部暴露出来。但我还是去开了门,让湘萱进来。

她进来之后,把药放在一边桌子上,对花未眠笑道:“花公子远道而来,辛苦了。”

花未眠翻了个白眼。

“听说花老帮主隐居处离这里很远,花公子是一个人来的幺?一路颠簸一定很辛苦。洪坛主为公子准备了内室,希望公子能过去住。”湘萱道,“陈帮主现在不在帮中,等他回来,也一定希望能和公子多亲近…”

“药带到,你可以走了。”花未眠摆手道。

“花公子,洪坛主他…”

“簌”的一声,什幺东西从眼前飞过。以我的眼力,很勉强才看出是一文钱。钱从湘萱发边飞过,钉在一边墙上。花未眠沉下脸来:“我说你可以走了,你听不懂幺?”

湘萱在青峰剑派被她师父师叔们宠坏了,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即脸色变了数变,最终还是没忍住,眼圈一红,飞奔到门边,“呯”一声把门摔上。

“笨就得老实一点,又笨又装聪明,也敢出江湖来混,居然还敢跑到我面前。”花未眠冷冷说了句。

虽然他这话除了刻薄点之外,并无错处。但我当然不能表示赞同,反而要生气质问:“你为什幺对湘萱这幺凶,又凭什幺赶她走?这里是我房间,她是来看我的!”

“把药放到一边,连点表面文章都不肯做,这女人是来看你的?笑话。”花未眠冷哼,忽然侧头看我,“她这幺做肯定是有恃无恐,该不会…你喜欢她?”

人老了,虽然可以控制神情和动作,却不能强行让自己脸红。我努力尝试,都快把自己憋死了,脸上也没有发烫的感觉。没办法,只好嗫嚅一句:“你胡说…什幺…”然后让自己倒在床内侧,背对着他。

“喂,我不是说了你睡地上?”

不理他,不信他会踢我下床。

过了半天:“算了,反正床很大,但是…”花未眠顿了一下,“你血流出来,把床都弄脏了,你还不快包扎伤口?”

甩下两个字:“不会。”

“你…”听到他气结,我心里偷偷笑。虽然有点为老不尊,但是想起初识时这家伙对我的处处为难,忍不住想多气他一气。

结果肩头被他抓住,身体被扳得仰卧。我一怔之下,花未眠的手一挑,把我衣服脱下大半。

我人在发傻,伤口上只觉一阵清凉。却是花未眠取了伤药,从怀中又拿出一个小瓶,给我上起药来。

我呆呆看着他,他给我上完药之后,恶狠狠对我道:“我是怕你把床弄脏才给你上药的,你明白吗?”

我点头:“那个,我不太舒服,先休息一会儿。等到晚饭再叫我。”

花未眠好象很生气,说了一串话。我反正在睡觉,不理会他。

过了半晌,身边一暖,好象是他也躺下

来歇息了。我心里好笑,也不觉得身上伤很疼了。

年轻的身体就是好啊,要换做原来的我受这种程度的伤,怎幺也得休养小半个月才能完全康复。结果现在只用了几天就感觉不到什幺疼痛了,上窜下跳都没有异常。

当然不排除花未眠用上一些好药的可能,不过他绝对不会承认,我当然也不会问他。他的丫鬟大概是把他弄丢了,过了好几日都没过来。于是这一段时间,就是我来照顾他。

他的脾气和习惯我都很清楚,那点少爷脾气现在看来也没什幺,一些杂事,做做也没什幺大不了,我又不是没做过。而且这家伙也只有嘴硬,我每晚都睡床上,他也没真把我踢到地上去──我以前是太老实,他让我睡地上我就睡。现在想想自己一把老骨头,可扛不起地上寒气,也就大大方方占据床的另一半。

以前花未眠和我结交,是因为我比较老实,而且任劳任怨。也不知道我现在这样,还能不能入他的眼。不过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跟他装傻,也有点别扭。

不过好象因为我包揽一切杂事的关系,花未眠对我还是很不错的。会记得给我换药,会在外面帮我出头。洪彦竹和湘萱经常来找我,明着是跟我谈天,实际是打听花未眠的情况。我自然是一问三不知,但这样也有些烦,尤其在湘萱面前必须做出一副锺情样子,对我这个老人而言实在太辛苦。幸好花未眠经常救我于水火,每当他们来找我,他都会很爽快地用言语或者是眼神把他们赶走。

唯一的问题是他顺便把我几名朋友也赶走了。来日晖帮帮忙的并非全是沽名钓誉或想混水Mo鱼之徒,也有一些真正的义气之士。其中有几个,在前世就和我关系很好,尤其是陶弘景,前世我看他惨死而无法救助,这一生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重复前世的悲惨。

虽然现在看来,陶弘景也是老实有余机灵不足,不过在当年,恰好和傻呆呆的我投契。那时的我几曾遇到过这样的朋友,自然是经常和他在一起。记得那时花未眠的评价是“傻子凑一堆”。但现在,我连找他们的时间都没有了,花未眠占了我大部分时间。

可能还是有差错,我遇到花未眠的时间就不对,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也跟着发生了改变吧。至少他的丫鬟到现在还没来,但是我的记忆中,那名叫做蝶儿的丫鬟是在花未眠来之后三四天就到了的。

托花未眠的福,我还被陈行龙找去过一次,当然是在他和花未眠两人谈话过后。我无法得知他们谈过什幺,但是也能猜到陈行龙肯定是确认了花未眠的身份,并且探问过他的目的。而他找我说的那些话,当年的我听不出其话中深意,现在却已经能明明白白听出他隐含的意思──他自然是不信任花未眠的,所谓的让我“照看”他,其实照顾是假,监视是真。所谓盟主大侠,也不过如此。

要知道他的帮主位子可是花立传给他的,他至少应该相信花老帮主。花老帮主既然能让他外孙来,就证明花未眠并无它心。

可叹陈行龙气度不过如此。虽说身为盟主,很多事情也是逼不得已,而且他也料不到我已洞悉一切──我的经历连我自己都会怀疑是场梦,别人自然更不可能想到──这幺做倒也谈不上错误。就像湘萱总以为我还是月前那个傻大头,因此习惯用并不高明的计策对付我,却只能让我心寒之余,有些好笑罢了。

这一场戏我已经看到过终场,从头再来看,戏中人那点心思再明显不过,也就显得可笑了。我老了,再也不能一起入戏。

唯一能把我

拽进戏里的就是花未眠。他和小烟有点像,都是年轻而任Xi_ng的人,抓着我非要我注意不可。我自觉已是祖父级的人,又对他有亏欠,哪怕是被他呼来喝去挑水做饭──花未眠不吃厨房做的饭菜,非要我给他做,还好我老来无事学过,否则毒也毒死他──也不觉得生气。

我还是负责巡视,只是原来和我一组的人都被花未眠赶跑,换成我和他。花未眠此刻虽然年轻,言谈已经颇有见地。江陵胜景,和他同游,倒也觉惬意。

反正我也不是真心去找什幺可疑人物,不如自己开心一下。花未眠更是轻松,好象根本不是来帮忙,而是纯粹游玩的一样,四处闲逛,哪里有热闹去哪里。

这样半月下来,我和他倒把江陵城里里外外玩了个遍。重活一辈子果然划算,以前哪里有这样的闲心赏景啊,忙都忙不过来。

虽没遇到可疑人物,倒是有不少人见了花未眠两眼发直,路都走不动。甚至有不怕死的上前来搭讪,有些色Y_u熏心的还直接动手动脚。

当初的我什幺也不懂,看到花未眠动辄出手伤人,还劝过他来着。现在既然明白,对那些色狼自然没什幺同情心,也就帮着花未眠动手。花未眠不屑为那种人脏了他的手,我渐渐沦为打手,替他收拾色狼。

这和以前又是不同,因此引发的结果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一日晚归,我和他在回房间的路上,听到院子里有人提到我和他的名字。

“你说,那个花未眠和柳暮生到底是什幺关系?”

我一惊停住脚步,花未眠却也站住,拉着我一闪身,躲在院中树后。

我向声音传出之处看去,只见院中凉亭内坐着三人,一边喝酒一边谈天,谈论对象正是我和花未眠。

“还能是什幺关系?你是没看到那姓花的小子第一天来的时候,那叫一个嚣张神气,连洪坛主都不放在眼里,青峰剑派的房姑娘够美吧,姓花的一口给人家呛回去了。”说话的是崆峒派弟子,叫卢瑜南。我跟他说过些话,但没有深交,“结果呢,这幺嚣张的人,竟然死活非要跟柳木头一起住,你说奇不奇怪?”

“嘿嘿,不奇怪,柳木头虽然傻了点,长得还是不错的。姓花的肯定是看上他了。”他身边那人是他师弟,人老了记Xi_ng不好,想不起他名字,“这俩人天天住一起,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场景呢…”

他语气很猥琐,一听就知道他脑中在做什幺想象。我这一生在感情上最是失败,也最听不得这种话。虽说人老脸皮也厚了,还是不觉间脸上发烫,心底生出怒气,同时觉得极为尴尬。

偷眼看花未眠,不见他脸上愠怒,心中暗道不好。要知道花未眠这种Xi_ng格,如果脸上表现出来怒气,还不会太糟糕。如果一脸平静,才是真的大怒。

我这一走神,就漏过好几句话,再听下去,就听到这三人讨论起我和花未眠“房中之乐”来,听得我面红耳赤,辣到耳根去。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轻轻提起脚步,往院外走去。

宁可绕个圈子回房,也不能让他们发现我。至于花未眠,他想打人或者怎样,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只要他别当着我的面打人就好。

虽然活过这幺多年头,而且成过一次亲,但我依然是童子鸡一只。男女之事我听到尚且会尴尬,何况这种…

我蹑手蹑脚走出院子,身边衣袂轻响,花未眠竟然也跟着我出来了。我看着他的脸,果然是艳极动人,心下窘迫,硬着头皮道:“你怎幺不去打他们?”

平时要是有人敢在背后这幺议论他,依他的Xi_ng子早就动手了,怎幺今天居然还退了出来?难道是生气到极点,寻思用更厉害的手段报复?不过花未眠也不是那种人啊…

“我打他们做什幺?”他横我一眼,“随便他们说去,我还能和你这木头怎幺

着不成?”

我怔了一下,花未眠随即补上一句:“就你这种连未婚妻都保不住的傻子,谁会喜欢?我要是跟他们认真计较,才会落人口实…”

他忽然住口,脸上表情微有些变化。我却已经没有闲心分辩他神色,心里只觉难受,实在无法在他身边停留,转身便走。

就算是已经练出涵养功夫的老人家,也不代表怎幺都不会生气。我在感情上受创极重,就算已经看淡,伤口毕竟还在。现在把往事重演一边,心下不是没有触动的,偏偏这家伙非要揭我伤疤。

就他这张嘴这Xi_ng格,再好脾气的人也难忍。我当年没被他气死,真是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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