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浮梅】十八层地狱是人间》作者：专三过载勃勃

文案

浮士德存活if，他们仍留在活着，受最相思的苦，尝最苦涩的“不同心”。所以说十八层地狱于这两人而言，是人间

浮士德获救+梅菲斯特被捕的if

浮士德被救+梅菲斯特被捕加入卡池?的if

舟浮梅心脏除颤器系列

一、下地狱

不可以睡，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他很累，不想继续了。

他梦见一片水洼，自己是蚂蚁，喝饱了后飘在上面等着沉底，摇晃的吊瓶，晃眼的灯，金属摩擦声，肚子很冷，身体也是干瘪的，想喝水。出不了声。

在同一时刻，失去了霜星的小队被罗德岛截获，他用Xi_ng命换来的小白雀失去了自由。

陌生的天花板。

天堂应该不至于这么赛博朋克，还有皮带和监控探头，所以我下地狱了，浮士德想。我杀了多少人？应该够十八层。鬼差马面要在我舌头上刷烙铁，要用油锅煎我，还是说像《神曲》里的那种版本？也不知道这儿的手段人比不比得上乌萨斯。

这都是小时候伊诺给讲的故事。啊。梅菲斯特。他可千万别来这里。

肚子很痛……他的病灶一直都在脏器上，常有的感觉，不过这次是皮肤痛。怎么，肠子裂了？X_io_ng前的拘束带阻止了他坐起来看，脑子如此昏沉应该是被打药了。

漠然出现的视网膜投影让他浑身一颤。

“你好，狙击手，欢迎来到罗德岛。”

冷汗爬上鼻梁。不……绝不要这样……

“博士代表全体罗德岛高层欢迎你，人工内脏是我们的诚意。”

“姓名？”

“……”

“就写梅菲斯特了，你手下说的。年龄，种族。”

“……”

“审问甲级以上战犯是可以用吐真剂的。你从整合运动来，知道的吧？那不好受。”

“……”

阿米娅摘下增幅器。一条直线的精神波动显示这家伙不是逃避，也不是精神屏障，而是失去意识了。收回精神触丝，耳麦询问是否要用浮士德仍然存活的讯息来激发他时，在座的审问专家摇摇头。现在这个废人似乎丧失了思维能力，先去做白噪声催眠。

梅菲斯特现在像个两层果皮的种子，里里外外不透风，安静的，和任何人都没有交流，没有谁会打开他的外皮，他干等着闷死。

白噪声催眠不起作用，量子喷雾云室也不行，连阿米娅亲自操纵精神触丝想破开他的内心防线也不行。高层的网早就编制好了，两个小孩在上面按照指挥行走是迟早的事。在浮士德病情稳定后，某个早晨他被刷了发油梳通枯草似的卷发，大病一场早就让他鳞片脱落脸色极差，至少干净整洁吧。

要拍投降视频？浮士德皱紧眉头。

lancet2上伸出摄像头和投影仪，信号接通的一瞬间，熟悉的彼此四目相对——

梅菲斯特！是梅菲斯特！！！

浮士德想冲下床去却因为刀口疼得满头虚汗，现在的他，连喝水都要靠输液。他张大嘴看着屏幕那边缩成一团的少年，手脚上都是镣铐，像一具尸体。头发早就不是原来熠熠生辉的奶白色，脸颊凹陷着，浓重的黑眼圈。

梅菲斯特的脸被人掰着，正对屏幕，瞳孔空洞混浊得像下水道的烂梨子。镜头后的声音说，你看，那是浮士德，他还活着。

梅菲斯特连眨眼都不会了，渐渐闭上眼睡过去。

浮士德呆愣着，他也

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罗德岛遵守人道协定不会虐待战俘，那天他撒手得匆忙，只说别去切尔诺伯格，他自己都不知道梅菲斯特还能去哪里。左眼的角膜镜弹出消息：“说点什么。”

浮士德感到无端的恼火。毫无疑问，现在两人互为牵制，谁都别想逃。

“要我说什么？”

“告诉他，你是谁。”

两双绿色的瞳仁隔着电磁波对上。

浮士德突然举起暖输液管的水瓶砸向lancet2，这让梅菲斯特意识到，这是活着的浮士德，不是罗德岛骗人的视频。

白发的小孩咬着指尖，瞳孔越缩越紧，在镜头那边传来指挥声、看见浮士德被再次插进滞留针上紧拘束带的时候，苍白的尸体爆炸出凄惨的尖叫，他滚下椅子想逃，被沉重的锰铅手铐压趴在地，无声地哭叫着、哪怕像虫子似的要用蠕动的也手脚并用爬出摄影范围。

我不要。

别让浮士德看到我。

浮士德已经不要我了。

浮士德是让种子破土而出的阳光，而梅菲斯特于浮士德也是一样。

“我想喝水。”这是浮士德第一句和医疗人员的交谈。小姑娘笑了笑，干脆地拒绝了。“再忍忍，快了。”

［战俘Fa提出生活体验的需求］［战俘Mp开始寻死］这两件事被报到管理科桌上时，大家都长出一口气。终于把最艰难的一步攻克了，剩下只有情报审问和立场洗脑这两点总在干的事儿了。

阿米娅咿呀尖叫，脑门上被砸了一个巧克力。小兔子从刘海上把这个拿下来，满意地咀嚼着。煌的压缩空气弹脑瓜崩技艺终于开发出和善一点的使用方式了。“博士和凯尔希都反对票，就算这样你也非要留着两个小祸害？”

“我们谁都没救下来……当时被这么说了。”阿米娅咽完了巧克力还幸福地吸了一口糖纸的香味才扔进垃圾桶。“于公，浮士德先生和那家伙并不同心，可以为罗德岛服务，于私，那个孩子也或许有拯救的余地。没救下霜星小姐，但我真的需要做点什么。”

煌又弹了她一颗巧克力，可惜没控制好，加热的空气挤化了这块，巧克力汁喷了小兔子一鼻子。

可爱的阿米娅尖叫。

梅菲斯特说不清自己是一直在失眠还是一直在睡觉，对他而言，“别了，伊诺。”那句话之后，他的时间就凝固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他什么都看不见，耳朵嗡嗡响，心脏刺痛得要裂开，直到白天看见了浮士德，他的浮士德，不太敢面对的浮士德。

梅菲斯特终于吃得下东西了。虽然胃口不好，但总算能张嘴咽下去。罗德岛没有免费的午餐和透析，让他在后勤办公和前线二选一，曾经神采奕奕的指挥官看都不看一眼。“你们决定。”然后他猛然间握住通知人的手臂，颤抖着哀求：

“别让我和浮士德一起。”

TBC

二、我爱你但我害怕你

———

最想见浮士德了。

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见浮士德。

可现在要忍着不可以去见面。

他小小的爱慕之情禁不起更多的自我厌恶了。

一个月后梅菲斯特在B1的心理疏导室看到了室内体育馆里翻单杠做引体向上的浮士德。

他托着腮帮子趴在窗上看。真好，是萨沙，亲爱的萨沙双手握着铁杆把自己撑

起来，翻下去。梅菲斯特视力没那么好，他就看到肉的和黑色相间的色块，就不由自主地笑着，吧嗒吧嗒，眼泪掉在瓷砖上。

肩膀被心理医生拍拍，小男孩擦掉眼泪转身离开，没忍住又看了一眼，舍不得回头。梅菲斯特指指操场，指指眼睛。两个月的自我审判让他没法说话，短暂的语言能力丧失是常见的应激反应。

“为罗德岛服务，我们就安排你和浮士德见面。通过忠诚测试还可以安排进一个小队。”刚才还一脸满足的小男孩眉头紧锁，像是受了打击似的，摇摇头，心虚地不敢再看窗外了。说实话他现在怕极了浮士德，不知怎么面对他。

狙击手对视线很敏感，他察觉有人在看他，望向最高的那栋楼，可惜医疗室为了保护患者隐私用的全是单向玻璃。

“你是否愿意为了继续治疗的费用，向罗德岛提供服务？”

浮士德选择了否。

梅菲斯特选择了否。

“结果符合预期。”罗德岛的博士把拿着两份报表，叹口气。“一口答应了反而很可疑，倘若我对着切尔诺伯格喊我要投敌，塔露拉也不信的。”这话让在场的凯尔希阿米娅颇感不快，博士赶忙讨扰，“梅菲斯特第一次见面问我要不要跟他我都拒绝了呀。两位美女别生气。”

“夸美女不算上我吗？”响亮的声音热烈的语调，迈步让罗德岛的战舰都在隐隐振动。煌把完成的任务清单放在博士面前，趁他低头整理情报的时候跟阿米娅了解了那两位特殊战俘的情况，毕竟这两人让她也思考了很多。

“你们干脆把他俩放一个小屋子炼蛊算了。”煌大大咧咧地讲出了所有人想说又不敢说的事。

浮士德苦笑着看向今天查房的护士。“还不停药吗？我身无分文，况且也不想活。”贴在肚子上的仪器闪动绿光，今天人工内脏也在完美运行。小护士像是没听到一样，用雨伞一样的东西套住蛇脖子，问他对发型有什么需要没有。

咔嚓咔嚓，纷纷扬扬的碎发遮盖视线，像一场有颜色的雪。磨蹭头皮很痒很舒服，伊诺总这样揉他。部l队里女人少，想借个梳子都难，他的小白雀就用爪子慢慢揉通他打结的卷发。等他被护士摇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若隔世。

让梅菲斯特看看我刚剪的头发。他条件反Sh_e地想，然后苦涩地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伊诺呢？自己扔下他，太累逃开了，背叛也好绝交也罢，什么词都可以拿来形容自己。

他被蒙上眼睛带向罗德岛的核心中枢接受高层审问。去往中心的路，浮士德记得自己在龙门，一步一步坚定地记下走几步转多少度，在龙门人带着他绕了两个大弯时他才发现审讯室和牢门最短距离也不过258步3个拐弯。罗德岛就没有那么松懈的了，要求浮士德原地转了十圈，确认他线都走不直之后才开始带路，每隔两分钟转五圈，他觉得要把自己的新内脏吐出来时，听见了让他心脏刺痛的声音。

好熟悉的脚步声。

一重，一轻。

已经不能说是熟悉了，那是……那是刻在他心脏里的声音，倘若他的记忆是一张碟片，梅菲斯特的脚步声就是唱针压下去循环的节奏声。如果说用什么能把浮士德的灵魂在午夜勾走，人鱼的歌声不行，美杜莎的眼睛不行，莎乐美的舞蹈不行。要梅菲斯特的脚步声，梅菲斯特沙哑的讲话声，只要一秒钟，这个可怜人的灵魂就到手了。

他蒙着双眼，听那脚步声从十二点方向，到三点方向，到正右侧……

不、不、别过来，浮士德恐惧地扶着墙，牵着他手铐的士兵赶紧一拽，千万不能让战俘Mo着墙记下路线，浮士德一踉跄忍不住呜咽，就那一声小小的喘息，同样蒙着眼从控制中枢出来的另一位战犯，像被电

到似的浑身发抖，他脱口而出呼唤浮士德的本名，却发不出声音，而后他牙齿打战，不敢再有一点动作。

别不要。

别让萨沙看见我。别让伊诺知道我在。

他对我失望透顶他不会接受我了

他不想见我他不想见我

脚步声彼此消失，两个小孩长出一口气后各自往心口流脓的伤疤上撒盐。

三、债务

浮士德不擅长回答问题，他在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但不说出来，久而久之就语言能力下降了不少。负责审问的人是罗德岛的博士，之前梅菲斯特想抓来玩玩，让他跑了。

“你看不出来我一心求死吗？”浮士德松垮倚靠在椅背上，无奈地看着这些为了所谓仁慈大义把他强行留在这世界上的人，无聊的人。他都能狠心扔下他的伊诺他的梅菲斯特，无聊的金属货币，多余的人工内脏，对于尸体来说毫无意义。

刚才在走廊上和梅菲斯特的碰面，紧张之余头脑高速运转，心如刀割的同时他听出来了梅菲斯特的腿疾没有恶化，身上没闻到血味，走路频率变化不大身上估计枷锁不超过二十斤。罗德岛太善良了，善良到让他觉得可以把梅菲斯特留给他们。

“我累了。”浮士德阖上眼。大清早说出这种话肯定不是想回去睡觉的意思，他活累了，梅菲斯特的依赖、压制的良心、杀戮的血腥，哪一项都把他压的喘不上气来，最后一根稻草是两次阻拦都没有停下指挥官催化牧群的恶行——他不知道梅菲斯特对他来说是什么了。

他是我的伊诺吗。也许是也许不是，不知道了，反正身心俱疲到连他背叛了一直以来相依为命的人。

放弃生命，是他第一宗罪。

抛弃梅菲斯特，是他第二宗罪。

没死成，是他第三宗罪。

现在他连梅菲斯特的脸都不配见。当然知道，亲爱的挚爱的深爱的伊诺生不如死，可这样的自己连安We_i他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说安'乐'死之前有什么临终关怀的话，我想看着梅菲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