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眼前一片黑暗。
不知不觉,面前缓缓张裂出微细的光缝。只是那光影先是几个起伏,继而是一阵朦胧的摇曳不定,仿若午后婆娑的树影。
但很快,光缝小心翼翼地扩大,涌入的光线自顾自地撕裂了铺天盖地的黑暗。
在光中,一个娇小的身影摇曳着浮现。
前倾的身姿,伸出的手……远方的光芒柔化了他的轮廓,弥散出令人炫目的光晕,令他的笑容似乎也在闪着光,像下凡的天童。
在左右飘摇的金色额发下,那一双紫罗兰般的眼眸向自己静静望来,含笑无言,如昔的腼腆,亦是如昔的温柔。
(伙伴……)
如同呓语般的一声呼唤。
(—另一个我……—)
他也似乎听见了对方的回应。
向着那个身影,他伸出了手,想要握上那只逐渐向自己靠来的手掌。
然而,这时候远方的光芒暴起。
那个面向自己微笑着伸出手的身影旋即被白芒淹没,再也找不到踪迹。
这一切,他愕然地仰望,却又无能为力。
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时,取而代之的,他就感觉到自己眼帘细微的震颤,似是谁人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
近乎与此同时的刹那间,充盈于视野内的光线终于足够从白芒中具化作不同的色彩,在视网膜上重构出图像,如同照片浸泡在显影液中而逐渐显出图像,在视觉中映出的画面也从模糊变作带有实感的清晰。
声息随之从遥遥的杂音变得明晰,被惊扰的意识也随即找回明清。
玄紫的双眼茫然地瞬了瞬,很快便找回了焦距。
但他没想到映入自己眼帘的,竟然是一幅简朴得有点简陋的天花板。
……以及自己适才往上伸展的手。
(咦?)
收回了手臂并带着些迟钝地慢慢从床上坐起,阿图姆缓缓地扭头四顾,除了窗边那块因为微风而霍霍飘摇的窗帘以外,就没见到任何有动静的物事。
(我不是……不是应该在石室之内吗?)
见着自己竟是身处于应该是一个旅馆的单元房间里,那张俊美的面容自然是茫然中有诧异浮现。
这时,房门打开的声响传来,在这个安静的房间显得是那么的突兀。
下意识地,阿图姆满眼警惕地盯着声源的方向,一直坠在x_io_ng前的千年积木之上、荷鲁斯之眼更是有危险的虹光闪烁,严阵以待。
不一会儿,一个漫散的身影就毫无防备地走入阿图姆的视线范围之内。
那是一个陌生的女生。
阿图姆怔了下。
正当他开口想要就目前状况提问之际,没想到来者已先他一步发现房间内的异动——只见她那双碧绿色的眼瞳已经把视线投到阿图姆身上,眼神有些惊喜,“太好了,你可算醒了。”
也许是此女的反应有些大,阿图姆反应不过来,只能傻愣愣地把头点了点。
大概是对阿图姆不仅醒了而且还能回应自己的话而感到惊喜,她高兴得显然不打算吝啬自己的笑容,同时半是欢快半是释然地继续说着话:“你可不知道——刚刚我在石室那边见到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晕在石板前的你,我可真是被吓坏了!当时四周又没人,所以我只好千辛万苦地把你弄来……”
阿图姆不甚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的喋喋不休:“也就是说……这里是埃及?”
“对啊。”随口应答的同时,女生已经随意地靠坐在窗沿上。
然后便是一阵沉默。
结果打破这场沉默的,还是坐在窗边的那个女生——她无聊地晃踢着双腿,随口问了下:“我下午就要把房间退掉离开这里了哦……于是你有什么打算?”
“这个……”
阿图姆不禁有些苦恼,毕竟问话的对方不过是个陌生人……但刚从冥界回到现世,他并不清楚这个世界已经变化了多少……
所以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去童实野町。”
“童实野町?”
霎时间似乎有些理解不能的女生微皱着眉头想了想。不过很快,她又终于明白过来地松开了眉头的褶皱,“哦——你是指新童实野市吧?那你是要去市区还是去卫星区?”
岂料那话音刚落,接上的竟是突兀的一阵沉默。
“等等……”
意识似乎抓住了对方话中感觉不太对劲的信息,有些反应不过来的阿图姆迟疑地想要确认:“你这是……什么意思?”
女生闻言一脸奇怪地扭过头来望向阿图姆,才刚松开的眉头再次拧了起来,“什么‘什么意思’呀?”
“呃、我……我的意思是……”猛然想起自己来历的特殊,阿图姆立马胡乱想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我前不久因为一次意外而失去了部分记忆,所以……”
“原来如此,那也难怪你的。”
不疑有他的女生即时一阵恍然,顺口就交代了她所了
解到的历史:“大概在十八年前,首台面世、算是还在试验阶段的monent竟在某一天突然发生[零点反转]。那股力量令当时的童实野町被分扯成市区和卫星区。曾有一段时间,市区和卫星区存在着严重的贫富悬殊。直到决斗王不动游星出现,这两个地区才逐渐开始在发展上实现一体化。”
“不动游星……”
阿图姆只觉得这个名字一阵耳熟,但霎时间他又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过,再说此刻他更在意的是另外别的事情……
看到阿图姆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对劲,女生不禁有些担心地问:“喂……你没事吧?”
没有回应对方的担心,阿图姆猛然探身问道:“那、那你听说过武藤游戏这个人吗?决斗王武藤游戏啊!”
“当然听说过。”眼前的女生显然难以理解为何对方会突然如此激动,“近百多年前的初代决斗王嘛,怎么可能不认识!”
此话犹如一阵骤起的微风,轻巧地便把残烛般的期待熄灭。
“百、百年前……”
闻言,阿图姆不禁颓然呢喃。
“反正我也回新童实野市的……看你现在这样子,应该是买不起机票回去的吧?”女生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玩自己长长的黑发,一边昂着脑袋自顾自地继续说着话,“啊对了,说了这么久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依琪诺(equinox),是一个考古学家。你呢?”
没有回应。
女生疑惑地扭头望向阿图姆。
以为对方没听清楚自己的问话,正当她准备重复一次自己的提问,那个一直坐在床上的人却终于交出了回答。
——“阿图姆。”
但之后,他就不再言语。
(ygo暗表)不息·i·2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下就同步了……
——老实说,某诺还真不习惯写内容提要……otl||||
另:文中游戏所阅读的那段诗歌(?)是摘自锡金译《亡灵书》(1957),有少许文字更动。
【2——】
蓦然一个激灵。
视野逐渐聚焦于摊在自己面前的书本之上,游戏怔怔地眨了眨眼,带着意识刚脱出幻境的恍惚。视线锁定在撒在书页上的光线,见着微尘在浅蜜色的光迹中幽幽漂浮……那双玄紫色的眼瞳盯着光中的界景,一声不响。继而,紫色的视线缓缓沿着光线抬起,最后定格在窗外沐浴于阳光下的景色。
此时,在童实野町的某所大学的某一间略显昏暗的书室中,只有他那个娇小的身影孤零零地坐在阳光之中。
四周寂静无声。
此时,已经是无名的法老王回归到冥界之后的第二年。
当初亲手替他卸下“剑”之后,游戏就带着他所留给自己的回忆和荣耀,回归到只有自己一个的生活中去——啊,其实也不应该这么说的……毕竟现在的自己,已经多了一大班的朋友。
自己,已经不再孤单了。
就因为那个人。
当然,依然是有很多人为夺取神卡而向自己发起挑战。只是每一次,游戏都会很耐心地或言语或决斗来告诉他们:神卡,已经不在了。
——是的,那三张神卡,已经与“另一个我”一同回归冥界。
虽然有很多时间都是作为一个声名远扬的决斗王而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但撇开这一层身份,游戏也不过是一个学习不怎么好、成绩更是很危险的普通学生。
那么自然而然地,高中即将毕业的他必须要考虑自己的未来。
——上大学,还是出社会?
这是个问题。
正当游戏开始忧心自己高中毕业过后的去路,海马竟然在童实野町的一所大学投资开办了卡片决斗专业
。由于宣传工作完美到位,再加上卡片决斗本来早就是世界xi_ng的风ch_ao,职业化不过是迟早之事,所以慕名而来报名就读的人比意料中还多上很多。
作为盛名在外的“决斗王”,游戏自然可以免试入学。
现在可好了,他就不用苦恼这个问题了。
尽管清楚自己的名声助长海马对外宣传的攻势,但就事论事的话,这对游戏来说,未免不是一种毕业后的出路——再说,海马给的待遇还真的挺不错。
而且,他的大学生活并不孤单。
“哼,竟然能通过我们专业的考核入读。”
把手中首届新生入学名单往办公桌上一抛,海马一把靠到舒适的总裁椅背上,面上是习惯xi_ng的冷笑,“看来庸才的运气真是好到顶点。”
“你个臭海马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你!”
当时城之内是激愤得捋起袖子,大有把怒气化为暴力的趋势,吓得一直在旁很是汗颜的游戏只好连忙努力拉住他。
——没错,在未来的大学生活中,城之内就是他的同学。
只是,除了城之内以外,其他人都各散东西了:杏子在拿到毕业证书的同时也得到了美国一所有名舞蹈学校的入学邀请函;本田和貘良则是安安分分地分别考入别的大学;御伽则是回到美国继续完善他的骰子怪兽决斗;蕾贝卡还是和以前和她的爷爷一起从事卡牌考古的工作,当然会很经常地来日本找他玩……
虽然现今科技的发达导致地球各地之间的距离拉近不少,但始终没办法轻易就亲自见面的感觉,这让游戏时不时有点失落。
而在大学这个新环境中,游戏也认识了不少的新朋友。只可惜的是,这些新朋友貌似很在意他作为“决斗王”的身份,在日常的人际交往中总忍不住带上了或敬畏或崇拜的感情。这让他偶尔会有点苦恼。
毕竟,他还是不怎么习惯被万众瞩目的感觉。
不过自始至终,他都没打算让出决斗王的荣誉。
只因为,那是另一个自己留给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