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年,林父得病去世,林锦云的大哥林伟健弃学回家接手鸭场的活。林父前些年挣了些许家底,林伟健子承父业倒也能勉qiáng供给一家的日常开支以及小妹的学费。
好在林锦云早慧,在学业上从来不落人后,一路顺顺利利念完师范大学。因为本就对教书感兴趣,又想着能支应家里,毕业后她选择回乡,进了县城一中当老师。
前年林伟健也娶了老婆成了家,一家五口人倒也算过了几年舒心的日子。
郭chūn兰在林父去世后,也绝了给林伟康治病的念头。但林锦云心里清楚得很,二哥一直是母亲心结和死xué。
转眼到了林家。
林家是两层楼高的自建房,林伟康需要人照料,自打得病起就一直和母亲住在一楼客厅左边的卧室。二楼有两间宽敞的卧室,林伟健夫妻和林锦云各住一间,再往上便是个小阁楼,平常只用来堆放杂物。
这个时间点家里人通常都在午休,林锦云轻手轻脚地进了屋,把手上的大包小包轻放在饭厅桌子上,便往二楼自己房间走去。
整个二楼静悄悄的。
林锦云伸手旋动自己房间的门把。
门开了,一个人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眼前,吓得她险些惊呼出声。
一个陌生女人正躺在她chuáng上睡着。
想必就是那位新嫂子吧。
林锦云心里琢磨着,脚下的步子放得更轻了些。
她轻脚走进房间,绕过来走到chuáng头,仔细端详起这位新嫂子。
chuáng上躺着的女人身形瘦削,细胳膊细腿的,脸色有些苍白。虽然闭着眼睛,但瞧着五官的线条,倒也如王碧玉所说的标致。她穿着一件有些发白的淡huáng色短袖衫,下身是一条白色裙子,许是睡得不安稳,整个人只蜷缩在大chuáng的一侧睡着。
林锦云叹了口气,又轻声往房间另一侧的靠背椅走去。
不曾想,右脚突然绊到一个物件!
她还没来得及低头瞄了一眼脚下,整个人便瞬间失去重心,半边身子踉跄着往前扑去......
还好她反应及时,赶在摔倒前以手撑地,左腿盖重重砸在那个拦路的物件上。
软软的触感。
林锦云低头一看,原来是个红蓝相间的编织袋。
这一番沙沙响动却足以惊动chuáng上的人。
她本就浅眠,这下被响声惊醒,猛地睁开眼睛,身子几乎同时坐了起来,转头朝响声处看去,一脸惊异:“你是谁?”
林锦云站直身子,拍了拍手,望着这个正瞪着一双警觉的大眼盯着自己看的女人,从容道:“我是这家的女儿。”
对方显然对这个答案毫无准备,继续瞪着一双炯亮的乌目看着林锦云。
这也给了林锦云二次打量她的时间,除却有些苍白瘦弱的脸颊,她的长相确实能称得上标致,细看下来更是觉得标致有余,堪称美貌。
林锦云收回视线,弯腰提起脚边那个红蓝编织袋,把它往墙角挪了挪,在靠背椅上坐了下来。
“我叫林锦云,你呢?”
女人回过神忙从chuáng上跳了下来,接着俯下身用手捋了捋刚刚躺过的chuáng单,站在chuáng边望着林锦云拘谨道:“蒋兰。”
林锦云点了点头,等着下文。
可是并没有下文,蒋兰答完话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的chuáng铺。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林锦云不习惯这样的冷场,清了清嗓又问她:“那个...你多大了?”
“26。”
“你是哪里人?”
“远西村的。”
“啥时来的?”
“前天。”
“来这里是...”
林锦云突然有些问不出口,正如之前王碧玉说的,这不明摆的事吗?
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林伟康又傻又疯,正常人家哪会愿意把女儿嫁进来。能促成这桩姻缘的,除了金钱,她想不到别的。
母亲当真是爱子成狂了,可二哥那种情况...
一想到这,林锦云莫名对面前这个女人泛起了同情。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进的门,总归是自己家亏待了她。她又深看了蒋兰一眼,发现她一直低头捏着衣角,刚刚还显苍白的脸颊此时染上了两抹羞红,倒衬得整张脸明艳了些。
“咳,你坐下说话吧。”
蒋兰这才慢慢紧挨着chuáng边坐下,身子侧对着林锦云,继续低头沉默着。
“这袋东西是你的?”
林锦云指了指刚刚绊住她的那个编织袋。
“嗯。”
“是你的行李吗?”
“是。”
“可以放在墙边这个柜子里。我柜子里的东西也不多,应该够你放的。”
这次蒋兰却没有回答她,只看了眼编织袋,唇瓣翕动,欲言又止。
“怎么了?”
“妈让我这几天先住这屋,等他好一些就搬下去住,东西也就放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