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n夜,顾居寒的书_F_仍亮着灯,他正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前,面前放着一纸休书。
那是她代他写的。
其实今天他送她上山之前就隐隐觉得她不会那么听话,当真一满三个时辰就会跟他回来,她那么惦记那个人,多半是要闹的。
可他也的确没想到,她会索x代他写了休书,直接交到他手上。
那时还远不到他们约定的三个时辰,他正在山下等她、与在那里负责监守的武官周旋,却见她匆匆地从山上下来了,脸色煞白。
他自然很担心她的,也不忍见她那么难过,又猜想是那人又跟她说冷情的话了,她才会露出那样伤痛的神情。他担忧她,同时又发现自己还在卑劣地窃喜——原来他竟还没有放弃等她的念头。
可最终他得到的却只是她代他写的一封休书。
她说,她不会离开了,她要一直在山中陪着那个人,就算为此付出x命也在所不惜。
她说,他们之间原不过是一场交易,但她_gan念他当年娶她救她的恩情,往后愿报偿他。
她说,温若,对不起。
顾居寒其实不知道她最后的那句对不起究竟是什么意思,仅仅是因为她自觉给他添了麻烦么?还是她其实早已知道了,他对她动心了很多年。
他有些拿不准。
他唯一能拿准的是**她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明明早上她还是跟他一起出门的,他亲手扶着她走上马车,一路照顾着既欢喜又不安的她,明明她答应他只在那里待三个时辰、只要见那人一面便很快就回来。
她明明答应过的。
可她反悔了,明晃晃地不认账,他却发现自己依然没法对她动怒。
一点点,一点点都不能。
他甚至仍然很喜欢她,仍然盼着她能回到这个家。
他的M_亲在他幼年时就已经过世,父亲五年前也病故了,他是真真正正的孑然一身,固然有兄弟姐妹,但都不是一M_同胞,或许也算得上亲近吧,可终归不是彻彻底底的一家人。
他其实是把她当成家人的。
他知道她并没有与他完全交心,可是彼此的确相敬如宾,像是友人、也像是亲人,甚至当她心情不错的时候还会洗手作羹汤,他曾有幸品尝过那么一两回,她的手艺很好,令人唇齿留香。
人一旦心中有了惦念,便会时时刻刻都生出些许不同,这些不同或许并不能为外人所见,可你自己知道已经不一样了。譬如他就知道自己的心在有她之后变得越发rou_ruan了起来,有时在军营还会惦记想早些回家,甚至在战场上搏命的时候也会想着不能死,还要回家给她报平安呢。
诸如此类。
而现在她走了,他心里的那种惦记便消失了。
他其实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那是在他们相处最为舒_fu的时候。他是带兵打仗的将军,自然有居安思危的习惯,他那时_gan觉到自己越来越沉迷于与她相处,便shen觉不妙,总觉得这一切都是他从别人那里偷来的,总有一天要归还。
他用了整整五年提醒自己不要贪心,可没想到真到分别的时候,他还是如此**心碎神伤。
即便是战场上最锋利的刀刃也不曾把他伤得这么疼。
他有些难以承受了。
可他仍无法控制自己低头去看桌案上的那封休书。
据说她是跟着那个人读书习字的,因此文章总写得很漂亮,那封休书也写得很妥帖,以他的口气怒斥了她不贞无后,言辞之犀利令他几乎不忍看下去。
她如此狠地谩骂自己,只为了能与他再无干系,彻彻底底回到那个人身边。
他还能再说什么呢?
他真的不知道了。
长夜漫漫,无眠之人却并非只有顾居寒一个。
那座冷清的荒山之中,沈西泠也醒着,正席地坐在破落的屋外。
四月的上京其实已经颇为温暖,只是夜里还难免风凉,尤其山中露水重,更显得清寒,沈西泠身子文弱,又是大病初愈,其实有些挨不住这样寒冷的夜风。
可她仍然靠坐在屋外的地上,脏污的泥地弄脏了她华美的_yi裙,那是她很喜欢的_yi裳,今日来见他她自然是要特意打扮的,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_yi裙,又上了很j细的妆。
可惜方才她早已把妆哭花了,如今_yi_fu也脏了,显得很不体面。
但这并不妨碍她在这里等他。
等他心软,等他开门,等他让她回到他身边。
她已经等了一个时辰,手已经冰凉,不知还要继续像这样等待多久。这么漫无目的的事情,她却不_gan到委屈或伤怀,大约她早已习惯了等待,五年都等了过来,区区几个时辰又算得了什么呢?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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