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泠那时还没意识到他接下去要说什么,因而放松了警惕,只照实说:“将军为人端正,一直很善待我。”
“他的确是个君子,”齐婴淡淡地说,随后忽然抬目看她,眼神带了些shen意,“不过他待你好,想来也不单是出于品x。”
沈西泠一愣,着实想了一阵才明白他的所指:他是说**顾居寒对她有其他_gan情?
其实沈西泠并不能确定顾居寒是否喜欢她,浴佛节之前他们的确曾有过一次对话,那时她隐隐能察觉些许不同,有些模棱两可。
但在齐婴这么说的当口,沈西泠则下意识地觉得她不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因此很快摇了摇头,说:“公子多虑了,将军只是受托照顾我罢了,再没有别的了。”
齐婴听言笑了笑,不置可否,但也并未再与她争辩。
他垂下眼睑,又拣了一箸香椿,忽然问:“那你呢?”
沈西泠不解他的意思,问:“什么?”
他将筷子放下,重新看向她,这次神情变得有些悠远了,说:“他与我一样护你五年,难道你对他便没有什么不同么?”
这话**
沈西泠一听这话眉头便皱紧了,她心中如被一刺,语速立刻变快了不少,颇有些急切地说:“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与将军有私情?”
齐婴隔着一张短案与她对视,明明他坐在屋里,可却仍仿佛被山中的雾气包围,令沈西泠看不清楚。
“文文,”他叹了口气,“你怎知对我不是执迷?”
他的眼神透着无边冷清,比山中清寒更甚。
“你及笄时我曾对你说过,人生既长遭际渐杂,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若逢遂事有忧怖,也当记得不必回头,”他淡淡说着,提起往事时显得多情且无情,而话至此处声音更低,显得愈发悠远起来,“过往你我确曾情浓,亦都曾流连不舍,可那已经是不可追溯的往事,你又何必一定要紧紧抓着不放?”
他看着她,像是已经不再爱她:“你当真有如此放不下我?还是你骗过了你自己?”
他的话一字一句落进她耳里,明明每个字她都能听得懂,可是串联起来竟像是天书。
她的眼神摇晃起来,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问他:“**公子是说,我对你的情是假的?”
他并未答是或不是,可却对她说了更残忍的话。
“十年前我曾救过你,后来还将你留在身边五年,”他说,“那时你年幼,或许仍未能分得清男nv之情与其他之间的殊异,又或许当时若是别人救了你,你也会爱上别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意义却越来越沉。
“倘若五年前救你的是顾温若呢?”他看着她的眼睛,“倘若我与他易地而处,你还会爱上我么?”
沈西泠真的没有想到,她平生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心痛,而此时,她竟仍然会_gan到痛不yu生。
她的确想过,五年过去了,他们之间的_gan情或许会变淡,也或许他已经爱上了别人、不再爱她了,可她没有想过**他会怀疑她对他的_gan情。
她可以为他生为他死,可以为他做任何事,甚至可以为他变成另外一个人,可他却将她这漫漫岁月中的坚持简简单单地归为“执迷”二字,甚至觉得她也可以爱上别人。
他在否定他们之间的一切。
否定她的十年,乃至于她的一生。
在昨天的那些事之后,沈西泠原本真的觉得自己不会再掉泪了,可没想到当时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掉出了眼眶。她昨天哭了那么久,其实眼泪早已流干了,此时眼眶依然干涩得疼,眼泪流出来的时候她头疼yu裂,宛若针扎一般。
她却几乎_gan觉不到了,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些许的言不由衷,但最终却失败了。
“你是真的这样想么?”她问他,“还是只是为了赶我走?”
她的眼泪掉在自己的_yi襟上,很快就消失不见。
“如果是为了赶我走,那你能不能换一个法子?”她的眼睫在微微发颤,“这个法子有些**我受不了。”
齐婴放在短案下的手攥紧了,亦同她一般微微地发颤,而他掩饰住了,面上看起来平静无波,与平素一模一样。
他沉默以对。
沈西泠微微低下头,拿着筷子戳了戳那碗蛋羹。
它的热气已经散去了,但色泽依然漂亮诱人,可他只是最开初的时候尝了一口,此后就再也没动过了。
就像他们之间的_gan情**
她依然很尽心地维护着,可他却觉得变了,甚至不愿意再碰。
沈西泠闭了闭眼,努力平复了一下呼xi,随后又鼓起勇气看向他,说:“在琅琊我们分别的时候,你曾说过磐石无转移,也答应我会永远记得我。”
“你反悔了么?”
“还是**你只是在骗我?”
“但你为什么要来上京呢?分别时你答应我五年就来看我,如今你真的来了,大梁有那么多的官员,为什么偏偏就是你来送公主和亲?这是巧He么?”
“那天你为什么要去怡楼看我?为什么要给我送蛋羹?”
“如果你说我执迷,那你呢?”
“如果你说我当年认不清什么才是男nv之情,那你呢?”
她一句一句地问他,语气颇为强烈,但其实并不是质问——她只是想向他求一个答案。
这次他终于不再沉默了。
他看着她,并不回避,答:“我来上京是为国事,并非为了来看你,那天去怡楼的确存了想见你的心思,但在屏后我看见你与顾温若相处融洽,方觉是我错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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