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赐的东西,这也能随便送人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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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放nei心惴惴了一个下午。
他在南院各色人等面前溜达搭话,妄图找到一些国公发现他身份的特征。一般来说,想看大人物怎么想的,先看他身边的近人怎么想的,他们的态度一般就是大人物的态度,好的,一圈下来,唐放没觉得不同,周翁一直笑呵呵,其他也只是几分畏惧加上几分轻视,这让他觉得黄大仙是不是想多了A?但是手腕上触_gan分明的珠子又硌得他皮r发烫,不断地提醒他,这真的是没发现吗?没发现送贴身的珠串?是周殷疯了还是他疯了?相隔九年,他已经无法理解人间的礼节了?
晚间,国公终于回了,在用膳,唐放心虚气短地凑过去请见,守卫通报后没有二话,立刻请他Jin_qu。
周殷在吃饭,闻声抬了下眼皮:“醒了?”
唐放_gan觉自己的脚步都不会放了:“嗯**是。”
周殷:“有事?”
唐放点头:“是,我来是有正事要找您说,事关坷尔喀酒馆。”
说着目光飞快地四周看了看,周殷会意,摆了摆手,用人当即鱼贯退出,有几个走前还飞快瞥了唐放一眼,唐放只能回以一脸无辜,等人都走尽了,他扶着椅子自己坐下了,想了想,要从哪里开始说。
唐放:“之前跟您提过的丹书,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周殷点了点头。
想打听坷尔喀酒馆的后续处理就太惹眼了,唐放想了一下,打算yu取先予,摆正自己的姿势开始骗:“公爷,前几日我受安平王魂魄所托,去查丹书的死因,安平王怀疑此中有人曾用秘术**”
唐放略微地停顿了一下,去观察周殷的反应。
可是周殷没有反应,只是平淡地问:“坷尔喀酒馆的事情与丹书有关?”
唐放收回思绪,暗道自己太紧张了,这不是一切正常嚒:“是的,有关。丹书不是被东都的流寇所杀,他是被坷尔喀的霍塔所杀,属下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T查会那么的粗糙,竟然草草认定是流寇作乱便将人下了葬。”
周殷沉吟了一霎:“丹书身份敏_gan,他在我朝东都出了意外,朝廷要考虑到大顺与草原十八部两朝的邦交,最终处理以平稳安顺为主,不过你说的这个情况的确可疑,本公会让人留意的。”
唐放心里起了褶皱,觉得周殷在和自己打官腔,浑身不自在似的又添一句:“公爷不是和丹书交情匪浅嚒?怎么这么大的事情,当初也不问一问?”
他这话说得又酸又别扭,一时竟让连空气都能读懂的周殷掂量不明白他到底是想抱怨什么。
周殷压了压眉头,想了想,道:“丹书丧命的时候本公正病着,所以才没细问详情,”此言一出唐放立刻想到什么,心口狠狠一痛,周殷却毫无觉察,口气平淡地继续说:“后来这件事由鸿胪寺罗大人接手,一切处理得顺利,本公也不便多过问了。”
一时间,唐放心中的所有疑虑全部呼啸而过,彻底将这整件*谋穿出闭环。
他几乎是吃惊地说出那个名字,*头还打了个磕绊:“罗**罗师雘?”
国公没有否认,但不赞同地挑了下眉头,纠正他:“称官讳。”
“好好好,称官讳**”
唐放激动起来,body前倾按压住桌案,目光灼灼地看着周殷:“那个公爷,我刚来不久,有些不太了解这位罗大人**罗大人在朝里,到底是什么职务做什么的A?”
罗家人的风传不少,但是人们传的都是他家的花边,每个人说起他们都是聊他们如何睚眦必报、财大气粗、作威作福,不是咬牙切齿,便是津津不胜Yan羡,这搞得唐放十分费解,他们家到底是凭什么政绩出头的A?除了罗妃生了个孩子,那个罗师雘到底在哪个衙门口供职,做出过什么响当当的事情?
周殷表情倒是挺平静,“罗大人是处理对外事务的,在鸿胪寺任掌令,围猎等对外事宜都是他经手,这些年与北方各部良好交往,T整对外政策。公务上的确优异,不然陛下不会越级提拔。”
周殷只说罗师雘公务优异,却不说具体的如何优异,又紧接着抛出了“越级提拔”的结果,这么说,唐放一下子就明白了:“三寸不烂之*的谋命之人,看来这位罗大人的‘才’很偏A**”
唐放一点即透,周殷也失笑,口气促狭道:“有时候朝廷用人,的确是需要些’偏才’的。”
这话说得很隐晦,但基本是上对唐放的猜测给予了肯定,外交嚒,不可能挑清正君子去干,乌木可汗王帐下四个儿子,怎么离间各部,怎么厚此薄彼,怎么分化瓦解搞小动作闹得他们nei部不得安生**看看罗师雘是如何报复当年欺压他妹妹一家的罢,那真是先装孙子后装爷,*险狡诈、晦暗无耻,朝廷对北事宜在不方便动手的时候,的确会需要这种zhui甜心狠、会奉承逢迎出小招的“无赖”臣子。
若要分,当年的宋家大哥宋明煦也算这一卦,j于权术,鬼点子一tao一tao地往外翻。
但是有些话,唐放有些不太好说。
很显然,这个姓罗的虽然也是外戚,但是位置摆得也太不正,心思也太多了,吃着大顺的俸禄位极人臣,已经开始贪心不足、吃里扒外了。
亲自把你提拔起来了,你这儿玩两面三刀呢!
是不是狼心狗肺?
唐放有些气愤,更多的是难过,问周殷:“我朝对北方目前就这样被动嚒?陛下没有考虑要出兵嚒?”
其实这话按照他如今的身份不该说,说也不He适,唐放一时没有多想竟问出来。
周殷的目光熨帖地动了动,竟答了他:“快了。所有的屈辱都只是暂时的。”
谋国如谋业,有些债,是最开始便背好的,当年唐家不得已走的偏门捷径,他们今日总要承担这个结果。
唐放:“人这辈子最倒霉催的就是遇到个强大的邻居,他心情好呵斥你两声,心情不好踹你两脚,烦死了。”
周殷失笑:“还不是怪咱们家比人家底子薄,前朝时候齐武帝把中原败得不成样子,人都去投于都斤山的牙帐了,咱们这些年才算是缓过来一口气来。”
人生在世,家族也好,政权也好,若是遇到三代明主,那他的势力将非常可怕,若是遇到六代明主,他身边的人就要掂量掂量自己自身还保不保了,草原十八部就是这一百年太顺了,原本他们部落结构是松散的,偏偏一连出了三代的明君可汗,到这一任的乌木可汗更是雄才大略、野心勃勃,年轻时候其势便已向西横kua北海,向南直抵新罗——就是前朝齐武帝三征久攻不下的新罗,对南则是看着齐末天下大乱政权迭起,游刃于各个政权之间,谁弱扶植谁,谁强便打谁,来回制衡,坐收渔利,中原的权术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短短三十年间,只能说北狄草原十八部之盛,未之有也。
前朝时候,兄长还在晋源领兵,当时便要时常受到乌木的*扰,也算是打过几次照面有点交情,后来中原大乱,兄长有了天下之志,为了南下图夺中原格局,不得不与乌木卑辞厚礼、眉来眼去。
你说这好看吗?
这当然不好看。
可是兄长还是做了,不仅做了,并且在整个图夺天下的过程里不管前线优势如何,他都没有冲昏头脑,仍然远交近攻与乌木保持着良好的外交关系——这样的事情,若是唐放只有十三岁,他是无法理解的,但是当年的他在看过那么多事情后已经可以理解了:大丈夫在世能屈能伸,屈时屈到彻底,伸时潇洒漂亮。
毕竟当年乱世里,敌人也实在是太多了:小唐侯在前线给家里赚地盘,兄长若不在后面连哄带骗,十几方势力一哄而上,小唐侯就是神仙这个仗也是没法打的。
之前李癸的那个妹妹,兄长跟自己抱怨过“年纪太小、粘人”的那个,姑娘因为李癸政权是草原十八部了解中原形势的前哨站,为了稳住北边,大哥不仅要笑呵呵地娶,还要宠,还要拉拢,唐放开的玩笑其实也不算玩笑,是他大哥当时真的不容易,晚上陪不了大嫂还要为了这些糟心事以身相许。
所以唐放在听陈英说起“沥水之盟”的时候那么心惊。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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