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收假回来,上完晚自习后贝瑶看到了抽屉里的一封情书。
粉色的封面,上面还洒了金粉,看上去漂亮又用心。六中管理虽然没有三中那么严格,然而还是禁止早恋的,少年少nv们鲜少有明目张胆表白的,就连写情书也非常需要勇气。
贝瑶看了一眼封面,上面写着一个男生的名字——韩臻。
笔力洒neng,字写得特别漂亮。
贝瑶知道韩臻,高二(1)班一个高高的男生,上次统考名词在自己前面几名,贝瑶年级第七,韩臻年纪第三,是一班的第一名。
贝瑶把它放进书包,身边写作业的吴茉笔顿了顿,抬起头玩笑道:“贝瑶,韩臻的情书哎,你不看看吗?”
贝瑶偏头看她,教室里白炽灯明亮,映在贝瑶一双清瞳中,放开盛开星星点点的碎光,有种惊人的美丽。吴茉握紧了笔:“你怎么不说话?”
贝瑶小脸严肃地说:“吴茉,我尊重你的隐私,也请你尊重我的隐私。”
吴茉有些难堪,几乎整个高二都知道校花贝瑶脾气不错,她成绩好,从来不吝给同学们讲题。一双杏儿眼清透美丽,长睫软软的,一笑甜到了人心里去。
以至于这样的人,鲜少讲重话,大家都很喜欢她。可她今天这样,就是责备吴茉看她隐私了。
吴茉放下笔:“我也不是故意看到的A,他名字就写在封面上,能怪我吗?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至于这样吗?”
其实那封情书到底是偷偷放在贝瑶课桌里的,放得很shen。如果吴茉不是有意看,是看不见的。
贝瑶不知道情书有没有被拆开过,但是就如陈菲菲所说,吴茉变了很多。成长磨砺了许多人的x格,像方敏君、陈虎,都在越变越好,然而吴茉显然糟糕了许多。
贝瑶也不与吴茉争辩,陈菲菲一过来,她就和陈菲菲一起走了。
晚自习同学们都在陆陆续续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吴茉心里难受极了,像是压了什么。
她知道自从上次“网恋”事件以后,寝室的三个人都在有意疏远自己。吴茉心想,她们为什么会疏远自己呢?是不是看不起她,觉得她贪财才会被骗,往更严重的方向想,她们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干净”。
吴茉又羞愤又委屈,凭什么呢?自己也是受害者,她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她并不信任室友,总觉得有一天她们会讲出去,那样自己的名声就毁了。
寝室里一共四个人,吴茉最羡慕贝瑶。哪怕贝瑶家境最差,可她人缘好,长了一张所有人都羡慕的脸,而且一个寝室的,最清楚贝瑶身材有多好,贝瑶几乎拥有吴茉一切最羡慕的外在。她无法理解陈菲菲和杨嘉为什么能心无芥d地和贝瑶站在一起还那么喜欢她,难道不会觉得自卑吗?
教室灯一关,吴茉本来要回教室,可是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自己“声名狼藉”,贝瑶却“冰清玉洁”。偏偏喜欢贝瑶的还都是很好的人。
她脚步一转往学校的香樟林走。
她看了那封情书。
香樟树下,一个修长挺拔的少年在忐忑地等人。
吴茉说:“韩臻?”
少年回头,露出一张少年气清秀的脸,他长得真不错,符He这年校园nv孩子的审美,清秀干净,一笑温和。
韩臻看她有些眼熟:“请问你是?”
“我叫吴茉,是贝瑶的室友。”
韩臻脸红了,他想过很多种可能,贝瑶会来或者不会来,可是没想到来的是她室友,他只好礼貌地道:“你好。”
吴茉微赧道:“贝瑶看了你的她没来,贝瑶学习挺努力的,你别打扰她了吧。”
韩臻失落道:“嗯,我知道的,学习为重。”
吴茉说:“其实也不是,你知道的,喜欢贝瑶的人挺多的。”
韩臻抬头,听她讲。
“可是贝瑶觉得,大多喜欢都是喜欢容貌的肤浅,你真的敢当面给她表白吗?什么都不怕那种,让所有人都知道那种?”
韩臻家世不错,从小的教养也很好,他下定决心,轻咳一声:“好。”他追问吴茉,“这样她就会答应吗?”
吴茉心一跳:“肯定A,她给我说,她喜欢勇敢坚定的人。”
韩臻说:“我明白了,三天以后秋季马拉松比赛,能请你帮我带个话吗,请她在终点等我。”
回到寝室,其他室友都洗漱完了。
陈菲菲说:“吴茉,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阿姨差点都关门了。”
吴茉有些心虚,不敢看贝瑶:“我肚子痛,在教学楼上了个厕所。”
其他nv生倒也没有多疑,聊不到一会儿天寝室就要统一熄灯的。
灯灭下来,朦胧间,吴茉看到对面那个婀娜的影子,轻轻咬唇。她第一次干坏事,心怦怦跳,又免不了妒忌有人肯为了贝瑶一往无前。
明明、明明韩臻知道会被处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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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马拉松是C市高中的传统,除了一三六中,其他高中也会参加,因为盛大又热闹,学校都会放一天假。
十月约莫是除了寒暑假,假期最多的一个月份了。
三中高二(9)班,体育委员把报名表拿过来的时候,金子阳说:“我帮你们报名了A。”
在写卷子的裴川抬头,出声道:“不去。”
金子阳说:“为啥A,多热闹,哪怕跑不完全程,美nv递水加油也显得很帅的A。”
而且川哥手臂肌r线条真的很好看,运动的时候超有男人味。
裴川没解释,他低头继续写化学卷子了。
金子阳他们并不知道他没有小tui,运动长ku常年掩盖着他的残缺。他们一开始认识裴川,就只知道这个少年很有钱,自己住、很自由,可是并不知道他的过去。
裴川像是没有家人的人,金子阳他们有时候不小心问到他的过往,他整个人就会特别冷。
久了大家就知道,家庭和过去是他的逆鳞,也乖觉不再提起了。
郑航说:“我要去,给我报一个。”
金子阳应道:“得咧!”又去戳前面的季伟,“伟哥,去不A!”
季伟动了动肩膀,推了推眼镜抗拒道:“都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伟哥’,听着跟我不去,我要预习英语第三章,我这次一定可以考好的。”
金子阳狂笑,拍了拍他肩膀,知道瘦弱的季伟不喜欢这些运动,这次倒也没有搞事情,没把他名字写上去。
裴川看着纸上的化学方程式,身边金子阳和郑航在激烈地讨论秋季运动会的事,他沉默下来,纸上的东西也看不Jin_qu了。
然而他知道自己不能像个正常人那样去运动,上次篮球赛,他旷课三天,残肢红肿,几乎下不来床。
他的body本就不允许他做很多事情,只能听别人讲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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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秋色里,三中校园的银杏树开始变黄,少nv穿着嫣红的里_yi,两条带子交织系在脖子后面,身上穿着六中的校_fu外tao,里_yi的红衬得她脸颊肌肤*。
贝瑶喘着气,往三中校园里望去。
他们班周二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所以贝瑶坐车过来三中,三中还没下课。
她舒了口气,沿着变黄的银杏树往校园里走。
叮铃铃的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涌出来,贝瑶没法,只能避开他们。三中也是要穿校_fu的,一tao紫白、一tao蓝白,只是她没看裴川穿过罢了。
她肩上印着蓝白小海豚,再往前走是一处僻静的教学楼,贝瑶怕裴川已经走了,忙摸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那头很快接通,少年嗓音低沉,听着有几分清冷:“贝瑶。”
“嗯,是我,我在你们学校银杏树很多这里,你有空来一下吗?”
“好。”
裴川挂了电话,给金子阳他们说:“你们先去吃饭,我有事。”
说完也不看他们表情,往学校银杏林走了。
金子阳他们自然是不会去食堂吃饭的,几个人勾肩搭背:“要不去‘倾世’吃饭,好久没去了。”
“走A,待会儿给川哥打个电话,晚自习老沈的,不去了。”老沈x子温吞,是坏学生们的“欺负对象”,几个人哄笑一声,往外走了。
裴川走到银杏林。
银杏半黄半绿,枝叶下落,她坐在大石头上,身上背了一个书包。许是累坏了,双手搭在膝盖上喘气。
少nv穿着校_fuku子,因为kutui太长,她卷起来了一截,坐下会露出格外细的脚踝。
她双tui悬空,刘海被微风吹得轻轻摇摆,银杏树叶眷恋落在她身边。
篮球场还有人没走,几个男生球也不打了,均偷偷看她。她背着书包累坏了,并不知道。
裴川目光垂下来。
“裴川!”贝瑶笑着喊,她尾音很软,有心人眼里有些嗲,可其实声音温柔,像是江南软语。
裴川走过去,她没有跳下来,坐在大石头上依然没他看着高。
贝瑶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一个简陋的饭盒,裴川看过来,她脸颊红了:“我_M_M包的饺子和五色糕,今天重阳节呢。”
果然铁饭盒里,蒸饺和五色糕对半开。
卖相说不上多好,还有些冷了。
她示意他接着,裴川拿过来:“你跑过来的?”
“没有,坐车过来的。”她笑着说,只是从学校到车站,以及下车的路上跑过来的。
裴川看着饭盒里金子阳他们这类人定会不屑一顾的东西,心中有种荒谬的猜测。贝瑶并不清楚他现在的生活,所以按照小时候那样照顾他。
她兴许从别人口中听过“三中裴川”,可这对于贝瑶来说,只是一个认知不明确的名词。在她心里,他依然是没有离开的裴川。
她不知道他曾经险些一脚踏进shen渊。
他握紧饭盒,目光落在她书包上的小熊猫。
贝瑶也看见它了,她问他:“这个是你送的吗?”
裴川没有否认:“嗯。”
贝瑶困惑极了:“你知道我的小熊猫坏了吗?”
对上她清凌凌的眼睛,他只能撒谎:“原来那个坏了吗?我偶然看见这个,觉得和你的像,随便买的。”
他语气镇定,贝瑶倒也没有怀疑。
在十六岁的她看来,监听实在是件很遥远的事情。
她语气清甜,爱惜极了:“谢谢你,我很喜欢它,以后不会弄坏了。”
他心里有一块不受控制地跳动,仿佛那yi_ye发的疯,在这一笑里有了归处。他微微站远了些,怕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在她面前,不太会笑,然而眼里情不自禁柔和,比一切浮夸轻佻的笑意显得木讷许多,却又真实得多。
贝瑶很快就得回去,她是要上晚自习的。
裴川没有送她出校门,他看着她走远,第一次觉得一年多前骗她,是他这辈子犯过最大的错误。
三中六中并不远,却看不见彼此,不会再有第二个姑娘不辞辛苦给他送吃的了。
她长大了那样漂亮,但凡心x高傲些,都知道对他这样的残废好,对她自己来说是一种折辱。
然而她走在银杏林,背影单纯又快活,似乎并不觉得折辱。
等她走远了,裴川回到教室,把她带来的饺子和五色糕吃得干干净净。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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