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奴才方才失礼了。”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后,面白无须的男子掀开帘子,朝着车nei叩拜。这车厢外表看着朴实无华,nei部却五脏俱全。全部垫着rou_ruan的垫子,矮几上摆着几样点心果盘,屉中还有双陆、棋子和一tao袖珍的文_F_四宝。
赞元一摆手,示意不想继续了,“高公公,临走前还用和襄州刺史打个招呼么?”
“奴才已经去过了,回去后陛下自有封赏。当务之急是把殿下安全送出去。”高总管愣了一下才回答,继而眼含热泪,“殿下受苦了。”小殿下流落民间,竟要学着跟区区一个刺史客tao了!这头发**也是许久没有人打理过,竟成了这样。
赞元靠着软枕,捡起一枚果子啃着,“父皇到哪儿了?”
“陛下已经定都南京,奴才正要护送您前去。”高总管小心翼翼地汇报道,他还是决定在抵达之前给这位看上去懂事了许多的小主子提个醒:“大殿下薨了,您既然已经被找回去了,恐怕就要**”
立储两字没能说出来,赞元冷冷地打断了他:“若是我没找到,又该是谁?”
“这**”高总管迟疑了一会,还是决定如实回答,“那恐怕就是楚王殿下了。”
楚王吴慕皓是宣庆帝最小的一个D_D,是宣庆帝继位那年才出生,因年龄相差太大,构不成威胁,宣庆帝也一贯疼爱他,封赏了南地最富庶的一块封地,还准他接回M_妃供养。
只是谁都没想到战事一触即发,如今南地已改为京城,这个名义上的统治者就有些尴尬了。
高总管又补充道:“其实京中已经有些风言风语了。”他打量着赞元的神情,还是决定余下的话不用说下去了。“殿下只管放心,奴才必定将殿下安安全全送回京城。”
北地沦陷还没多久,皇帝身边的总管提起南地已经口口声声“回京城”了。赞元zhui角露出一丝冷笑,He上眼睛,“好了,让本王歇息一会。”
高总管放下帘子,不敢再说话。马车哒哒,一路南下。
沈瑜站了良久,终于转身进屋。祖父正在屋子里坐着等着他。
“人走了?”沈穆看见他进来,微微抬眼。
“是。”沈穆俯身,双手呈上那枚玉佩。“这是**赞元赠予孙儿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发声时嗓子有些干涩。
沈穆接过丝帕包裹的玉佩,眼神专注地盯着看了一会,还点了烛火。那玉佩上刻的一双小鱼,被烛火一照,晶莹夺目,温润光滑,活灵活现。沈穆短短地倒xi一口气。“你还记得,来接他那个人么?”
“白净斯文,像是个读过书的,没有蓄须,个高。”沈瑜回忆了一会,又说:“行事有法度,但是态度又天然高人一等,是个大户管家吧?”
沈穆半阖眼帘,喃喃:“也算是一段机缘了**”声音减弱,几不可查。
“您说什么?”沈瑜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是个好东西,好好藏着,别让别人看见。”沈穆把玉佩还给了孙子。
沈瑜自然不需多叮嘱,“孙儿省的,怀璧其罪。”
沈穆欣慰地点头,儿子虽然不争气,冢孙却挑不出毛病。一欣慰,他就把打算提前说出了口:“等上京之后,就给你找个好先生。”
“上京?”沈瑜一愣,“难道京城已经收复了?”
“陛下已经迁都南京。”提到伤痛处,沈穆也难免_gan伤,但他老迈的声音很快变得铿锵有力,迸发出活力,“既然陛下在南京,我们一家就也要去京城。”
这决定似乎太过突然。一向被教导喜怒不形于色的沈瑜也有些诧异。“那,什么时候呢?”
“你,你爹,二叔三叔,都要念书,自然是去京城,才能找到更好的先生。自然是越快越好。”沈穆坚定地回答。
早在与冯远道见过一面后,沈穆就萌生了这样的想法。他不过一个举人,教儿子们粗粗读书也就罢了,以沈瑜的资质,再这样下去恐怕会耽误了他,还得为他择选名师,不至于重蹈自己与三个儿子的覆辙。
沈穆心中唏嘘,表面却未露丝毫。沈瑜却像是心有所_gan,避开了祖父的视线。
即使是决定了越快越好,真正动身却还是隔了一段时日。毕竟要重新出发还要打点行李、结束活计、积攒盘缠、告别乡邻等等。好在沈家人暂住不久,行李并没有多少。恰好渐渐入秋,天凉下来便于赶路。因着青壮做活计、还有赞元家人答谢,也有了些银钱,不至于像逃难一样匆忙窘迫了。
冯远道听闻他们一家要南下入京,不仅不计较自己一番好意落空,反而大力支持,为他们开了通行证,还赠了两个仆役供他们差使,临行前又劝勉一番。
沈瑜也坐进了马车里,掀开帘子张望外头沿路景致时,也不由会想起,不知去往何方的赞元,与曾经同路,却下落不明的流民们。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