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我哪敢骗您!”
都尉的贱笑声在车外再次响起,“这是一点心意,还请将军您笑纳!”
“哼,谅你也不敢!记住,下不为例!”
那道沙哑嗓音越来越小,应该是离开了。
顾剑棠长舒一口恶气,放下手中长剑,瘫坐在车厢里。
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全身衣衫早已被汗水湿透。
龙游浅滩遭虾戏,尊为十大风云强者之一的他,竟然沦落到畏惧一个凡俗武夫,没人敢想象眼前这副场景!
此时他心有余悸,脑海里不停回想着刚才的惊险一幕,陷入深深困惑中。
“刚才那名将军,如果事先被任真买通,根本就没必要赶来阻拦。他明明已经看到我,为何会假装视而不见,放我出城?”
他非常确定,那人甚至能清晰看到他拔剑的动作,可对方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就平静离开,这太过离奇,根本不符合人的本能反应!
哒、哒……
驴车在城外大道上奔驰,速度越来越快。
顾剑棠难以压抑心头疑窦,终究还是掀开了车帘。
“我原以为,你会争分夺秒地强记剑诀。凭你的头脑应该不难想到,我肯定会把它抢回来。”
任真盯着前方的道路,随意地点头,看不出任何情绪,更没有被刚才那一幕吓到的迹象。
顾剑棠搓弄着发白的指节,眸光冷冽。
“卖弄口舌,耍小聪明,这些都是取死之道,绝非智者所为。你年少气盛,还没学会收敛锋芒,就死在我手上,未免有些可惜!”
任真没有说话,神色平静,稚嫩眉眼间透着一股冷意,宛如林间晨雾,让人捉摸不透。
顾剑棠一怔,精神有些恍惚。这一刻,他眼前产生一种诡异的错觉。
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他莫名恼怒,寒声道:“蠢货,如果我是你,一开始就会收起那些小聪明,装作毫不知情,默默把我送出城,而非屡次试探,得寸进尺!”
任真低下头,似乎是在思索。收起一路表现出的乖张个性后,他认真得完全不像是十六岁的少年。
顾剑棠眉梢上挑,如同两柄小剑,崭露出压抑许久的怒意。
离金陵城已经有段距离,他不打算再隐忍自己的锋芒,更不想再忍受这个少年。
“说说你在城门前耍的花样,我不介意让你再多活一段路。”
他的语气强硬,不容忤逆。他知道,唯一可以解释得通的可能就是,任真做了某些手脚。
任真侧身看着他,眼神嘲弄,没有丝毫畏惧之意。
“小小障眼法,能瞒过堂堂剑圣,可真不容易。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是天才。”
说着,他把左手伸向身后车厢里,对着真武剑隔空一扫,顷刻之间,那把剑彷如凭空蒸发一般,遽然消失不见。
“这……”顾剑棠神色剧变。
以他的强大神识,当然能够确定,在任真挥手一扫的瞬间,车厢里没有丝毫灵力波动。也就是说,任真并非靠某种功法移走真武剑。
任真面无表情,淡淡道:“别激动,你的剑还在这里,没被我移走。我刚才说过,这只是障眼法,也是我的能力。”
他左手再次一挥,那把剑又现出原形,依旧躺在刚才的位置,毫无偏差。
顾剑棠看着这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凭这一手,任真就能轻而易举把他带到任何地方,甚至包括南朝皇宫。
至于出城,相比之下,不过是举手之劳。
“这算什么能力?”
他驰骋江湖,见识过无数奇人异士,像任真这种手段,却是前所未闻。
任真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牙齿,满脸得意,又恢复到初时的少年心性。
“你看,我真是天才!”
顾剑棠浑身杀意淋漓绽放。
他现在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被这少年玩弄于股掌间,却浑然不知,徒然惊悚了半天。
“天才又怎样?我剑下最不缺天才亡魂!”
他骈指为剑,绽放出一道剑气,以凌厉之势刺向任真眉心。
他终于出手了!
任真闭上双眼,似乎坐以待毙。
他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凭自己的微末道行,就能抵挡剑圣的愤怒一剑。
下一刻,一道玄妙难言的气息从驴车上涌起。
紧接着,有两根手指凭空而出,横亘在任真面前,精准地挡下了这一剑。
它的主人如幽灵般,飘然出现在驴车上,侧坐在任真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