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几年之后还抵押给了高利贷,逼得杨老师无家可归,非常艰难,但这些年他从来不曾放弃寻找自己的孩子,所以这个时候秦数提到了“二十年前”、“人贩子”、“拐卖”这几个字眼,就必定是与当年的旧事有关。
秦数解释道:“我会进系统,多半是因为想替杨老师找回失散的儿子,满足他这辈子唯一的心愿,难得有了眉目,姜副,帮帮忙吧。”
“就凭着一张三十多年前的照片,这点线索就算是我也很难帮你做事啊。”
姜惩没有深问秦数的信息来源,要不是有难言之隐,谁也不想认个逃犯做亲戚,这里面的事大多都是不能拿到台面上讲的,他也没有必要非得刨根问底揭人伤疤。
好在这次只是到龙潭虎穴里打探消息,于情于理他都能说自己是来消遣,就算东窗事发,顶多是面子上不大好看罢了。
“姜副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做让你单枪匹马单挑犯人这种不厚道的事的,我的线人透露陈东升最后被目击的地方是奥斯卡不假,但那已经是半个月以前的事了,就算真有什么猫腻,证据也都该被抹去了,我就是图个心安。你也知道,光是我这身行头,靠近那边一百米就会有保安出来给我塞毛爷爷,我要是暴露了身份,明儿个可就不一定在哪个阴沟里被翻出来了。”
他说的倒也是句实话。
人都来了,姜惩就没打算晾着他不管,数落了一句:“你个搞痕检的发展什么线人,收了你的神通吧秦叔宝。”手机一收,指了指那铺着红毯的入口,秦数会意,一声“得嘞”便把车开了过去。
姜惩理了理领口,人模狗样地戴正领带,待SUV停稳在酒店门口,点了点右耳,暗示着被他藏在耳中的微型对讲机,与后视镜里映出的秦数确认了眼神,很快就有西装笔挺的保安上前六十度鞠躬,毕恭毕敬拉开车门。
姜惩一言不发地下了车,单手插在裤兜里,四下打量着周遭的环境,一眼就瞄到门口最显眼的监控摄像头——德国制造的先进货,据说百米之内能把人身上有几根汗毛都照得一清二楚,性能和价格都被吹上了天。
姜惩没亲眼见过效果,暂不评论其实用价值,不过听说这东西多用于保密机构,像奥斯卡这样的酒吧非要用这种顶配设备,不是财大气粗,就是……
他一回头,看见了酒店对面伫立的地标建筑,情不自禁就念叨出声:“……别有用心。”
“先生。”保安素质极高,没有因为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而诧异,应该是习惯了有钱人的古怪性子,笑眯眯地等待姜惩进门。
后者茫然应了一声,就见保安戴着白手套的手不动声色伸向后腰。
他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些心慌。
“艹,这人该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吧?”姜惩心想,“……他在干什么,掏枪?不会吧,现在连个酒吧保安都敢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持枪伤人了吗?万一他看出我是警察怎么办,万一他没看出我是警察怎么办?……跑?还是动手??这里至少十几个人,老子是钢铁侠转世也未必能打过,还能指望秦数那个一碰就倒的麻秆来帮忙不成?”
犹豫转瞬即逝,姜惩决定按兵不动,多年的职业素养让他在这一刻保持了镇定,静等着对方下一步的举动。
保安也是一脸淡定从容,缓缓拔枪,举在距姜惩额头只有三公分……不,两公分的位置停了下来,与他无声对视……
姜惩咬着牙微微抬起双手,紧接着就是一声:“嘀——”
“体温正常。先生,为了您和他人的身体健康,请佩戴口罩。”
保安将单包装的防护口罩双手递向姜惩,紧接着又弯腰鞠了九十度的躬,“祝您今夜愉快。”
愉快……还今夜。
姜惩一身热血都快被吓凉了,勉强笑笑,硬着头皮进了门,满背冷汗都要结了冰碴,终于意识到他单枪匹马到这种鬼地方看起来可疑不说,还容易被人误会,万一真有哪个不长眼的马仔把他当成来接
头交易的毒枭,往他手里塞□□岂不尴尬。
酒吧内部的回廊幽长昏暗,隐约能听到舞池传来节奏感极强的蹦迪金曲。
此时夜场里正在举行一场声势浩大的接风派对,不少衣着暴露的美女都挤在卡座附近,时不时还有足以晃瞎人眼的闪光灯烘托狂热的气氛,被群花簇拥的中心俨然成了焦点。
姜惩并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但在这种场合装清高反而更容易惹人注目,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嫌疑,他十分自觉地到漩涡外围走了一遭,借助身高的优势,看到了那个与周遭酒色灯影显得格格不入的男人。
此人正襟危坐,鼻梁上架着副圆片墨镜,头上束着发髻,几捋不听话的乱发散在额前,身上穿了件飘飘欲仙的浅色道袍,俨然一位受苦受难的谪仙降临喧嚣尘世,正在灯红酒绿的温柔乡中接受美色的考验,没准过了这个坎便能就地得道飞升,跳出三界之外。
姜惩憋着笑,在吧台边上找了个僻静位置坐下来,一指那表面淡然,却胜似孔雀开屏的主角,调侃道:“哟,哪的算命瞎子跑这地方找饭吃了,公然摸骨算不算性骚扰啊?”
用餐巾把高脚杯擦得一尘不染的女酒保被他这话逗笑,悠悠走近,一手搭在吧台上,另一手撩着栗色的卷发,半露的酥胸都快顶到姜惩的鼻尖。
“这位客人真是开玩笑了,你可别是没听说宋玉祗宋小公子的名字吧?”
姜惩觉着似乎在哪听过,很快想起了这个雁息人民耳熟能详的名字。
坊间盛传,宋氏集团的独苗公子宋玉祗天资聪慧,两岁学会说话,三岁能把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六岁就看破红尘,不恋凡世,拜入武当山出了家,当年也是轰动一时的大新闻,吸引了无数白日做梦的社会闲散人员主动申请给他爸宋君山当孝子。
“宋公子在武当山当了二十年的俗家弟子,这次下山就是为了继承宋氏的家产,谁要是傍上了他,后半辈子可就吃喝不愁了。”
“原来如此,是个香饽饽。”
女酒保见姜惩的视线落在宋玉祗身上就挪不开了,便靠得更近了些,饶有兴致地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回过头来注视自己。
“怎么了帅哥,你也有兴趣了解一下宋公子吗。这年头的阔少们都是男女通吃,说不定有戏呢,我很期待你们能有故事哦。”
随着女酒保的靠近,姜惩只觉一阵刺耳的电流声直击他右耳膜,他克制住了甩掉耳机的冲动,眉头都没皱一下,往前一凑,轻轻吻在女酒保的嘴角。
“我可没有那种兴趣,男人就该喜欢火辣的美女,不是吗。”说罢拇指一擦唇上的口红印,还意犹未尽地在女酒保嘴边点了一点。
女酒保也是见惯了大场面,报以淡定从容的一笑,“帅哥有点眼生,不会是第一次来吧。”
“的确,要是能早点认识你,也许我现在孩子都有了。”
“帅哥说笑了,我们做的可是正经生意。野格炸弹怎么样?野格和红牛,绝配。”
“那可就说不准我明天会在谁的床上醒来了,还是长岛冰茶,不要长岛。”
女酒保对他的答案似乎不太满意,抽出了被他夹在指间的秀发,双手环胸,侧身在吧台上一靠,“太无趣了,现在的女孩子都追求刺激,以你的心理年龄,大概只有在夕阳□□舞团才能找到真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