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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怜珊却抬起头,面容憔悴,“**巫冶跟你们说了什么?”
陈争说:“你很在意他的话吗?”
片刻,吴怜珊说:“我看到他姐姐了。”
“你认识他姐?”陈争不紧不慢地问。
反而是吴怜珊没了耐心,“你们已经找他姐来见过他了,何必再和我打太极呢?”
“打太极?”陈争仍是从容的语气,“如果你想知道他有没有指认你,那我可以告诉你,他指认了。”
吴怜珊立即绷紧了脖子,上半身非常僵硬。
“但我现在是在与你对话,我更在意你会说什么。”陈争说:“三名被害人里,其实只有现在这个假曾燕,才是你真正想要杀的人吧?其他两个,不过是你在锻炼巫冶。”
吴怜珊愕然地望着陈争,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连这一点也看穿了。
陈争再次将朱零娟的旧照片摆在吴怜珊面前,“她并不是撞死你父M_的毒.贩,但她也是黑勇的成员。当年那些人里,除了她,不是被击毙,就是被判刑,唯独她,在危险到来之前早早销声匿迹。当然,她的下场也不好,被一个线人杀死,但她的nv儿活了下来,并且活得还不错。”
吴怜珊开始发抖,zhui里发出细小的声音。她仿佛在用肢体语言警告陈争不要再说下去,但陈争没有理会她的警告。
“你无法忍受仇人的nv儿像普通人一样无忧无虑地生活,你更加无法忍受的是,这个人取代了你的朋友。曾燕是你在竹泉市交的唯一一个朋友。”说着,陈争突然将一串东西丢在桌上,陈旧的珠子撞击在桌面上,闷声作响。
吴怜珊看清桌上的东西时,忽然发出一声惊叫。那是一串蓝绿色的毛_yi链,时光将它的颜色变得更shen,不再生机勃勃,就像是在暴雨中烂掉的树叶。
陈争拿过毛_yi链,在吴怜珊眼前将它提起来,“十年前,你不止认识曾燕,还认识取代了曾燕的那个人。”
吴怜珊猛烈地摇头。
“你在竹泉市有了朋友,过得很开心,你将一条毛_yi链赠与曾燕,她非常喜欢,一直D着。”陈争说:“你们这样好的关系,曾燕突然退学,你居然会不闻不问,立即离开,我实在是想不通。除非**”
陈争顿了顿,加重语气,“曾燕的消失和你有关。你不是离开,是逃跑。”
吴怜珊大叫起来,双手伸向毛_yi链。陈争一松手,毛_yi链下坠,吴怜珊急不可耐地将它抱入怀中,呜咽不止。
陈争看得出,她快要崩溃了。她为了复仇,拉出一条漫长的战线,她以为自己铁石心肠,无坚不摧,但是当警方的耐心超过了她的耐力,她用冷血和残忍筑起来的堤防正在一点点崩塌。
须臾,陈争问:“十年前的冬春之交,是你害死了你的好朋友,曾燕。”
正在看监视器的孔兵倒xi一口气,“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鸣寒抱臂站在一旁,沉默,半分钟后才说:“他没有看出来,他只是排除了其他所有答案,剩下的,就是唯一的正解。”
吴怜珊抓扯毛_yi链时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又或者此时此刻,在她浑身沸腾的情绪只有通过这种形式才能释放,她竟是将毛_yi链扯断了,珠子掉落,像是浑浊的泪水。
“她不是曾燕,她不配。”吴怜珊低语道。
陈争说:“她叫什么?”
“小倩。”
“小倩?”
“她说,这是那个nv人给她起的名字。”
很小的时候,吴怜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欺负,她没有父M_,可是没有父M_的孩子不是更应该被保护吗?当欺凌已经严重到她必须休学的地步时,她对学校的一切都_gan到了厌倦。
**带她来到竹泉市,因为摊子起初摆在二中附近,做学生生意,她都会_gan到难受。那时她不怎么跟着**去摆摊,时常一个人在附近胡乱走动。被欺负的经历早就让她学会了趋利避害,看到二中的学生,就会绕着走。
但有一天,她被一个化着浓妆的nv生堵住了。nv生烫着夸张的头发,烟熏妆完全挡住了原本眼睛的形状,一看就是个混混。她很害怕,想走,nv生却一把抓住了她的兜帽。她差点被吓哭,小心翼翼地求饶:“姐姐,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在你面前碍眼了。”
“什么跟什么A?”nv生无语道:“你ku子脏了知不知道?”
“什么?”她不解地问。
nv生像发现了什么新奇好玩的事,“你是不是没来过月经?”
她呆住了。她确实没有来过月经,但这不代表她不知道月经是什么。
难怪今天觉得难受,肚子痛,难道是**
她的脸登时红得发烧,nv生却开心地笑了起来,带着点恶作剧的意思。她不知道如何是好,nv生突然将外taoneng下来,丢给她,“走,姐姐教你。”
她是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竟然稀里糊涂带nv生回到家中,但破旧的出租_F_里也_geng本没有卫生巾。nv生确定她是第一次,将自己包里的拿出来,“知道怎么用吗?”
“**”
“算了,学着。”
她换了干净的ku子,第一次用上了广告里的东西,nv生又出去一趟,给她买了一口袋卫生巾。她_gan激不已,想让nv生留下来吃饭,nv生却不屑道:“我家就是做吃的的,稀罕你的?”
她说:“那你,你叫什么名字?”
nv生把名字写在纸上,曾燕,写完又皱起眉,嫌弃地说:“我不喜欢我的姓。”
“为什么?”她不禁问。
曾燕没有回答,很不耐烦地离开。
但那之后,曾燕便经常出现,她也时常关注二中的学生,得知曾燕不是好学生,总是和一些爱打架的男生搅He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上课?”熟悉之后,她不再害怕曾燕。曾燕在其他人眼中是个无可救药的太妹,但在她眼里,是帮她度过生理期的姐姐。
“你管我?”曾燕说:“那你怎么不上课?”
她如实相告,曾燕听得很气愤,“都什么人?你转学过来吧,有我yinJ着你,我看谁还敢欺负你。”
不可能转学的,她知道。她跟曾燕说了自己的事,也想问曾燕的家庭。曾燕起初不肯说,后来可能是被她问得烦了,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他们来到的是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她疑惑道:“这里是?”
曾燕语出惊人,“我爸杀死了一个住在这里的人,可能还有她的nv儿。我爸是个杀人犯。”
她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曾燕眼中浮现出仇恨和不甘,“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亲?我宁可没有父亲,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消化片刻,“那你爸杀的谁?为什么?”
曾燕说:“不知道,他就是个混账,我们家所有亲戚都厌恶他,他可能还害死了我_M。他这种人,凭什么要求我上进?”
曾燕说起成长环境,就充满戾气,将一切的不幸都归结在父亲曾群身上。
“我就是想气他!气死他!”曾燕说,自己并不是从小就这样,曾经的她也做过好孩子,但在她念小学的某一年,她发现父亲总是来到庙田街,光顾一个nv人开的凉拌菜摊,nv人长得很漂亮,有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nv儿。那时的她还小,以为曾群要给自己找新_M_M,伤心痛哭。曾群却告诉她,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几个月后,曾群没有再去庙田街,而住在巷子里的nv人也不在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曾群一天天开朗起来,经常做凉拌菜给她吃。家里本来就是卖凉拌菜的,她早就吃腻了,但曾群开心地给她说,现在做的不一样,是_M_M的手艺。
她尝了,真的很好吃。可她也因此愈加觉得曾群是个混蛋,_M_M早就不在了,他现在才想起_M_M是怎么做凉拌菜?
年纪更大一些之后,她听到不少闲言碎语,再联想到曾群以前做的事,她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可能——父亲杀了人。
她问曾群,曾群当时喝了酒,正在兴头上,竟是哈哈大笑,“我报仇了,我报仇了!”可她问他报了什么仇,他却不肯说。
从那以后,她就将曾群视为怪物,一个怪物凭什么要求nv儿上进好学?曾群越是要她好好读书,她越是要反着来,小小年纪便开始化妆,和男生混在一起。在堕落中,她_gan受到了报复的痛快。
吴怜珊那时还没有多少辨别是非的能力,在她眼里,曾燕就是好人,曾燕说的话,她无条件认为是对的。曾燕用这种方式来反抗父亲,在她眼里是一件很酷的行为。
不过曾燕不让她出现在她的同学们面前,她问为什么。曾燕很臭屁地说:“你个小土妞,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拿你当妹妹,他们要笑话我。”
那年冬天,发生了郝乐坠崖的事,曾燕不再和冯枫等人来往。吴怜珊听说后甚至很高兴,曾燕这下就只能和她一个人玩了。当时,曾群已经检查出来得了重病,活不了多久了。曾燕对此丝毫不悲伤,冬末的时候突然叫她和自己一起进学簿山。
“我们去干嘛?”她问。
曾燕难得正色道:“我想去看看他还在不在里面。”
“他”指的是郝乐,曾燕要去确认尸体的情况。虽然很害怕,但她还是陪曾燕一起去了。山中安静得像是只有她们,为了避免被人看到,她们傍晚才Jin_qu,来到埋尸的地方时,已经是夜晚。
曾燕发出一声惊呼,尸坑空空**,尸体不见了!
黑色的山林诡异可怖,两个nv孩吓得不轻,失去方向_gan,转了大半夜,像是遇到了“鬼打墙”,怎么都找不到下山的路。更要命的是,她们发现林子里不止有她们,有人正跟着她们!
“会不会有鬼?”吴怜珊哭起来。
曾燕也早就慌了神,牵着吴怜珊一通瞎找。
忽然,跟踪她们的人现身,挥着刀向她们冲来。没人看清那黑色的影子是谁,两人分头跑开,各自逃命。
吴怜珊误打误撞,找到了一个破_F_子,慌忙躲Jin_qu,心跳震耳yu聋,而当心跳声终于平静下来时,她突然听到一个人的声音。
“你是谁?”
这里居然有人!
一张面容在黑暗中浮现,是个nv孩,比她大,和曾燕差不多。她吓得快疯了,不住往墙角躲。
nv孩蹲在她面前,说自己叫小倩,因故到山上来,不会对她做什么。她脑中一片空白,将遇到杀人狂的事说了,但表达不清楚,一会儿鬼一会儿杀人狂。小倩安抚她,说再等一会儿,如果没有动静,她们就出去找曾燕。
不久,门外传来响动,有人正在靠近。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认定是那个追杀她们的人赶来了。她四处摸索,拿起一块比头还大的石头,藏到门后,小倩也举起一_geng木头。
门被“嘎吱”一声推开,冷风吹得她一个激灵,像是死神挥起镰刀时带起的风。她_geng本不敢看进来的是谁,用尽浑身力气砸了下去。
人体重重地倒在地上,连一声呼救都没能发出来。
她这才发现,躺在血泊中抽搐的是曾燕。
她亲手杀死了她的朋友。
曾燕没有抽几下,就彻底不动了。小倩看了看,对她说:“你杀人了。”
她已经完全不会思考了。小倩拍拍她的肩膀,说:“我可以帮你隐瞒,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她机械地问:“什么?”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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