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星的耳朵好像也变得不太灵光,他的下巴被季北秋挑了起来,呼出来的气很重,湿热湿热的,全部打在季北秋的手掌上。
酥酥麻麻的感觉在他的手指上蔓延,像是蝴蝶的翅膀扇过,季北秋又把大拇指往上推了推,避开了沈云星的呼吸。
“云星”,他很有耐心地继续哄着沈云星:“叫哥哥。”
这次沈云星好像真的听进去了,他的脸变得越来越红了,本来就白,霞红色在他的脸上就更明显了。
从眼角开始扩散,渐渐延伸到耳廓上。
沈云星突然弯了眼角笑了笑。
他的名字和他很配,一笑起来眼睛就更亮了,真的和星星一样。
“哥哥。”
沈云星喊了一声,声音是有点软的轻。
他的嗓音是很干净的少年音,清冽得一尘不染,和夏天敲在屋檐的雨滴声一样。
——又像是击在季北秋的心弦上。
那么一瞬间,他的心跳有些不太明显的起伏变化,好像是加快了。
季北秋又解了一颗衬衫的扣子,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喉结上的黑痣也跟着跳动了一下。
他抬了抬手,季北秋发现沈云星的右脸上长了个梨涡,不太明显,还只长了一边,只有他像刚才那样笑的时候才有。
但季北秋还是挺喜欢他这个小梨涡的。
他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他喜欢就要碰。
所以季北秋理所应当地屈指碰了碰,沈云星的脸有点烫,但是脸上的肉又很软。
他只是轻轻碰了下,就好像陷了下去,季北秋乐此不彼地玩了好几次。
沈云星盯着他的目光开始变得幽怨,季北秋更兴奋了,他还上手去捏了捏。
还是李哲成看不下去出来阻止的:“北秋,你别捏了。“他看了看沈云星有点红的眼尾:“你再捏下去,人家小朋友都快哭了。”
“哭?”
季北秋反问了一句,他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不留余力地发表着自己的变态语录:“哭了不是更漂亮?”
李哲成一梗,不说话了。
“走了。”,季北秋好像也在突然之间失了兴趣,他松了手,一把抓起桌上的车钥匙,“我回去了。”
车钥匙在空中划了个圈,季北秋半蹲下身,手掌放在膝盖上,和沈云星平视着问道:“能走吗?”
沈云星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站起身来,视线都是歪的,他刚站起又立马跌坐在了沙发上。
于是,他慢条斯理地告诉季北秋:“好像不能。”
喝完酒的沈云星行为都是憨憨的,很大程度上的取悦了季北秋,他背过身,声音懒洋洋地飘到沈云星的边上:“上来,我背你。”
他话音刚落,沈云星又从卡座上艰难地挣扎了起来,晃荡了几下,稳稳地贴在了季北秋的背上。
季北秋用手掌护住他的大腿,很轻松地就站了起来,他低了下头,就看到了沈云星的手臂。
没什么力气地垂在他的身前,手臂很细,但又带了点流畅的肌肉。
右手上的护腕红得扎眼。
季北秋收回视线,他把沈云星往上掂了掂,镇定自若地在李哲成和隔壁那堆小年轻的目光下往外走。
季北秋喝酒了,他随口让门口的服务员喊了一个代驾过来,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沈云星好像又睡着了,吐息慢慢地变得沉重了下来,但是频率又很慢,吐气的速度也很慢。
很长的一口气,渡出来的时间也很长。
带着点酒气,和他自己身上的味道,一点点在十月的风中绕在了季北秋的身上。
他过长的头发被风吹起,微卷的发尾在空气中动了动,又被沈云星蹭了蹭。
季北秋皱了皱眉,好痒。
代驾师傅来得很快,一过来就匆匆接过了季北秋的车钥匙,他还想帮季北秋扶一下沈云星,但被季北秋不着痕迹地拒绝了。
季北秋拉开后座的车门,先把沈云星放了进去,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他一坐进去,沈云星又好像有什么雷达一样地缠了过来,季北秋也任由他粘着,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沈云星靠得更舒服了点。
“师傅,去铂御公府。”
季北秋又看了看沈云星不太舒服的脸色,把窗户降下了一半,叮嘱了一句:“麻烦开慢点吧,谢谢。”
师傅也是真的开得很慢,原本十分钟的车程,硬生生地开了半个小时。
车停了后,季北秋付了钱接过车钥匙。
他靠在车边思考了一会儿,在想怎么把沈云星喊下来。
季北秋推了推沈云星的肩:“沈云星?”
这次他开始连名带姓地喊沈云星的名字了,季北秋没想到的是,沈云星的眼睛还是闭着,但是手在椅垫上抓了抓,漫无目的地就抓住了季北秋放在椅垫上的手。
季北秋的唇角往上挑了挑。
他这次没选择背沈云星,只是搂着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的身边往里面走。
电梯是一梯一户的,小小的密闭空间只有他们两个,突然之间就静得可怕。
沈云星刚吹了会冷风,粘在一起的上下眼皮终于舍得睁开了,他好像隐约恢复了点意识。
手掌还用力地捏在季北秋的手臂上,他把季北秋当成了一个支点,靠在他边上才能站稳。
这边的环境有点陌生,电梯的墙壁金灿灿的,亮得沈云星眼睛疼。
他本能地觉得这个情况有些不太对劲,费力地环顾了一圈四周,才问:“这是哪?”
安静的电梯里只有楼层跳动时发出的声音,许久之后,沈云星才听到自己头顶上轻飘飘的声音。
——“我家。”
谁家?
沈云星察觉自己耳根子有点热,他现在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电梯门一开,就迷迷糊糊地就跟在后面往外走。
他被季北秋拉着手领到沙发,依旧茫然得像张白纸,坐下去后就不明不白地接过了季北秋塞给他的抱枕。
没搞懂状况,但还知道说一声谢谢。
季北秋安顿完沈云星后,就往厨房走。
他拿起水壶,烧了热水后,在要倒入杯中的那一刻又开始犹豫了。
沈云星好像喝了酒之后更乖一点,也更好骗一点?
季北秋把水壶放回了原地,想了想从红酒柜里找出了一瓶红酒,咕噜咕噜地倒了半杯在水杯中。
他漫不经心地想,红酒还是助眠的呢。
倒完红酒,季北秋拿着杯子走回去。
隔着一个过道,他就看到了沈云星的背影,肩膀塌了下来,背部的脊椎拱起了一条弯曲的线。
发尾理得干干净净,光洁的脖子一览无余。
他还乖乖地抱着那个抱枕,等季北秋走过去,沈云星才抬起头来。
脸上的红晕已经降下来去,眸子却还是水润的。
季北秋面不改色地把自己手中的水杯推过去,睁着眼说瞎话:“喝点水。”
沈云星现在看起来还是傻里傻气的。
要是他认出来了这不是水,季北秋就打算告诉他这是葡萄汁。
沈云星不出他所望,看都没看一眼,拿起来就吨吨地往喉咙里灌。
喝完很乖地说了句“谢谢”。
季北秋把空掉了的杯子拿回来,闷笑了几声,又问他:“困了吗?”
沈云星细细地感受了一下,他不说话季北秋也没催他。
隔了好几分钟后,沈云星终于觉得头晕了,他点了点头,拉了拉季北秋的袖子:“困了。”
“要睡觉吗?”
沈云星皱了下鼻子。
困了当然要睡觉,这人问得什么废话?
但是他看到那人的脸后又好像生不出气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要的。”
季北秋的心情再次恶劣地变得愉悦了起来,沈云星说了一句:“跟我走。”
他故意放快步子走在前面,后面没多久,果然就响了沉闷的跌倒声。
季北秋回头,就看到沈云星可怜巴巴地坐在地上看他。
地上都铺了厚重的毯子,沈云星摔得不重,但他眼眶还是红了。
摔了这一次后,季北秋的脸都不起作用了,沈云星终于发火了:“你干嘛不等我!”
季北秋是刻意让他摔这一下的,为了满足他自己心里莫名的恶趣味。他重新掉头走到沈云星的面前,弹了弹他的额头。
又忍不住逗他:“再叫声哥哥听听?”
沈云星支起手臂,捂住被他弹疼了地额头,还是叫了一声:“哥哥。”
季北秋终于舒坦了点,他扶起沈云星,把他带到了客卧的床上。
不需要他多说,沈云星自己就很主动地掀开被子躺上去,眼一闭,就彻底没声了。
他的酒品不错,喝醉后只睡觉。
季北秋没走,他把房间里的大灯关掉了,就只剩下一盏挂在头顶地小夜灯。
暖黄的光线投射下来,把沈云星本来就清秀的五官照得更柔和了,季北秋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才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手上拿了一根没有用过的热毛巾。
他用脚把写字台上的转椅勾了过来,坐在椅子上,用毛巾帮沈云星擦了擦脸。
季北秋不喜欢照顾人,但是他突然觉得这件事情还挺好玩的。
——沈云星睡着后还有残留的意识,他碰一下,沈云星就皱眉,但后来他好像又觉得挺舒服,重新主动把脸凑到毛巾底下。
季北秋帮沈云星擦完脸后,又突然想起来了些什么。他掀开一角被子,沈云星的手臂安安静静地放在被套上。
被垫是白色的,他手上红色的护腕就更扎眼了,和照片里他手上那个一模一样。
一个普通的护腕沈云星他带了那么久,季北秋不用脑子去想,就能猜到这是季南夏送他的。
——是他的双胞胎哥哥送给沈云星的。
他搞不明白了,季南夏送的东西,就那么值得人去珍惜吗?
他和季南夏长着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
但好像从小就这样,季南夏这个人,总能得到所有人的偏爱。
季北秋“啧”了一声,又想,得到了父母的偏心还不够,连喜欢的小竹马,看起来也一门心思得记着他。
他想把沈云星的护腕摘下来,手指都碰到了护腕的边缘,他又重新收了回来。
季北秋的微笑唇又压了下来,他冷着脸在灯光下端详着沈云星的脸,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更乖了。
他突然笑了一声,莫名地觉得有些讽刺。
他和季南夏不愧是双胞胎,连看男人的喜好都撞到了一起。
但季南夏都已经有那么多了,他分走一点,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所以季北秋决定了。
——他想看沈云星亲手把护腕摘下来。
作者有话说:新年快乐岁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