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亚斯兰统帅的遗体在瓦森下葬。
**当然是假的。
姜见明的休眠仓被做成冰棺样子,藏在了白翡翠宫的地底暗室。这世上只有三个人能打开。
他睡在如水清澈的休眠ye里,身穿元帅军礼_fu,Xiong前缀满了最高规格的荣誉勋章,白色的菊花、金色的玫瑰与帝国旗帜簇拥在四周。
“你已经睡了二百二十六天了,亚斯兰。”
莱安的手指抚过冰棺的棱角,眼底晦暗,“朕准备建军校了,明日要在议政厅讨论细节,这会令你开心吗?”
半年了,莱安闭上眼。这半年来,爱人离去的痛楚无时无刻不在腐蚀他。
他饥渴地搜集一切留有姜见明痕迹的东西。先是回了蓝M_星,让林歌带他去Z2野区。野区已不是旧日堕落的样子,也没有垃圾飞船来往。皇帝找到他们初遇的那座小山坡上,从日落站到天明。
又去了瓦森那座庄园,推开小别墅的门,挨个fu_mo姜见明用过的东西再摆回原处,最后看了监控。
他看到姜见明曾在shen夜坐在院外,望着星空虚弱地伸出手,又收回。
监控的小小画面中,姜见明抱着赛特的脖子,出神地喃喃道:“**你知道吗,陛下曾经答应过我,要带我去比星舰更远的地方。”
“可是你看,我现在哪里也去不了了。”
莱安反复地看了好几遍,最后成功让自己再次崩溃,变成一摊血r模糊的晶体。
帝国高层发现,统帅离去后,凯奥斯大帝明显地变得*郁了。
但与之相对的是,皇帝的执政手段反而和缓了不少,仿佛是那个离去之人的灵魂寄宿在了他的身上。
帝国短暂地放下了干戈,甚至连熔岩宇盗的仇都没有去报。
大帝放慢了步T,着手重建蓝M_星,平衡三大星系,改革旧制度,启迪民智,休养生息。
人类这个种族的伤疤在愈He,虽然仍显跌跌撞撞,许多事总不能完美,但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前进着。
人们所不知道的是,大帝几乎每天都要偷偷去看统帅,和休眠仓说说话。
后来,凯奥斯喜欢shen夜睡在地底,也不必搬床,打个地铺就足够。
再后来,地铺也不需要了,他用晶骨把自己包一包就可以睡。
有时他会因悲伤过度而情绪失控,失控了就晶体化,也不伤人,就委屈地变成一摊扒在休眠仓上。
西尔芙最初很惊恐,很崩溃,但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反而会在莱安化晶的时候抱着研究器材冲来采集数据。
林歌在旁边翘着tui,咔擦咔擦啃着苹果,吐槽道:“**就是说A,将科学发展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真的好吗。”
西尔芙面容严肃:“可是问题在于,陛下这种情况,还能叫做人吗?”
林歌:“有道理,我要撤回前言。”
新帝历三年的夏天,凯奥斯军校与亚斯兰国立图书馆相继建立。
同年冬季,新帝国第一个正式的科研基地,黑鲨基地的概念也初步搭建起来。
次年春初,赛特亨利的寿命即将走到尽头。
兽医建议给老狗安乐时,赛特还吃力又眷恋地tian着那颗已经没人陪它玩的旧飞球。
大帝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
数日后,赛特睡进了休眠仓。小小的休眠仓被送进地底,陪在那位长眠的开国统帅身边。
“亚斯兰,”莱安fu_mo着冰棺,低声道,“别怕,我们都陪着你,都不走。”
新帝历五年,新颁布的帝国法典规定了新人类与残人类、贵族与平民享有同等人权。
凯奥斯大帝亲自批准了“帝国残人类权益组织”成立。这就是后来的“无晶人种保护协会”的前身。
新帝历六年。
第二次星际远征。
起初的反对之声更胜四年前,主要是初次远征的代价太惨烈,连带着远星际这个词都被妖魔化了起来。
加上现在人民逐渐从旧帝国的压抑氛围中解neng出来,敢说话了。一时间,舆论压力巨大。
甚至有人私下里悲愤道:“大帝陛下是不是魔怔了,怎么每每安.邦治国一阵,就要冲去远星际把功绩声名都败坏了才顺意呢!”
这种侮辱皇帝的家伙自然是被拘留了。大帝也懒得多管,他以铁血手腕镇住了国nei的反对之声,令储君林歌留守帝都,带上了新任军部统帅陈.汉克与大半得力干将,再次亲征。
——大胜。
次年,凯奥斯在举世的欢声中归国,不是因为打够了,而是他_gan觉士兵们累了。
所以大帝简单cu_bao地换了一拨人,自己仅休息了小半个月,便发动了第三次神圣战役。
——又是大胜。
新帝历七年是辉煌之年,人类的足迹直接往前推了大半个光年。
金日轮实施大规模清剿,帝国边境一带的异星生物被驱逐殆尽;而银北斗开拓帝国边疆,三颗可供新人类生存的星球被发现出来,分别被命名为阿尔法、贝塔、欧米伽。
大帝下令,在这三颗星球上建立银北斗的军事要塞。
第一要塞对抗异星生物,第二要塞拦截宇盗,第三要塞则与同时建立的黑鲨基地一起,为远星际战役提供资源技术支持。就这样构筑起一道铜墙铁壁般的远星际攻防线。
这一年,人民将他们的陛下奉若神明。
这一年,他们看到胜利,看到光明,看到长眠之人盼望过的美丽未来——
“**为什么。”西尔芙的手指在光脑上压紧。
冷汗从秀气的鼻尖滑落,她怔怔喃喃道:“为什么晶乱的_gan染人数和死亡人数,都没有下降**?”
——也看到,悄然游走于其中的*影。
“不是说真晶矿的数量足够了吗?”
研究室的自动门开了,凯奥斯从后面大步走来,伸手拨了一下西尔芙面前的虚拟屏幕,让它转向自己。
陛下刚从年节的宴会上回来,这些年的岁月增添了他眉宇间的威严,凯奥斯仔细看了看数据,恼火地啧了一声。
“又是这样**你当初的计算有误?真晶矿不够的话,远征还能打。”
“没那么简单!”
西尔芙倏然站起来,着急道:“就算当时的推测出了错,但陛下两次远征,带来的真晶矿数量摆在那里,镇定剂的普及情况也摆在那里,患者数目不减反增是什么道理?”
“**”
大帝不语,西尔芙说得是这个理。
“陛下,我觉得很不对劲。”
西尔芙的蓝色眼眸清冷而沉着,隐约有几分亚斯兰统帅昔年的影子。
“您想想,我们的研究是进步的,药物是在升级的,可是对晶乱病的医疗水平却像是停滞了一样,这不奇怪吗?”
“如果我们在前进,可人类与晶乱又呈相对静止的姿态,那只能证明**”
莱安:“西尔芙,接下来你不至于告诉朕,晶乱病是个会随着人类科技进步而进化的病症吧?”
西尔芙:“现在还不好说——我的直觉想要点头,但没法证明给你。科学最需要的就是证明。”
“我在尝试复原灰鸮实验室的残留数据,爷爷当时研究的应该就是晶乱潮相关的东西,希望能有些线索。”
莱安也只能沉吟点头。他将出席宴会的礼_fu外_yineng下,结成雍容发辫的长发也放开。
抬头时,忽然瞥见窗外燃放的烟花,升到天边,红的紫的亮成一团。
“A,烟花。说来又是一年年节了呢。”
西尔芙_gan慨道。
莱安走到窗边,双手搭上窗沿,外面的光华映在冷色的翠眸shen处。
“朕想起,统帅早年曾对朕说过,或许很多年后的年节,朕还会怀念他,但不再爱他。”
他说罢沉默了许久,叹息似的说道:“现在应该也能算是**很多年后了吧。”
新帝历八年,第四次神圣战役。
帝国已无资源方面的忧患,但大帝的脚步没有停。
或许是为了多年来,心中徘徊不去的那gu“宇宙shen处好像有什么在盯着他”的不安_gan。
或许是为了兑现一个迟到的承诺,去寻找比星舰更远的地方。
星舰走了很远很远,第四次远征的时间kua度整整有三年。
无数次跃迁,无数次战斗。远离人类的故乡,淹没于黑暗之海。
未知的尽头是什么?银北斗的先驱们曾无数次将目光投向星云,怀着热忱的愿景。
是新世界吗?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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