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向正午的时候,疯婶终于醒了过来。
戚然叫了叫她,把脸凑到她眼前,戚然的脸像是一种奇怪的信号,疯婶见了就自动开始流泪。
尽管做了很长的心理准备,戚然仍见不得疯婶哭,他心里酸酸的,又陪着她哭了一会儿,总算是止住了泪,他扶疯婶起来靠着床头,替她掖好毯子。
恰好周楷之端来一碗粥,戚然眼皮一跳,有点不太敢喂,反倒是疯婶自己接过碗吃了起来。
吃了东西,疯婶j神头好了不少,她红着眼握着戚然的手,叫了戚然一声:“然然**”
戚然一怔,疯婶吐字清晰,眼神也专注,一点都没有活着时疯癫的样子。
他鼻子猛地一酸,又怕疯婶被他勾得又想哭,赶忙把头埋在疯婶tui上。
“疯婶**”
周楷之站在厨_F_门口,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打他小时候起,就知道村口坐着个疯nv人了。
她总是大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说她因为疯而被老公抛弃,又说她被流氓盯上过,甚至传她曾经怀过孕,不足两月就流掉了,流产时躺在大道上疼得嗷嗷直叫,血流了一马路。
周楷之进城上学时,她在村口坐着,周楷之隔着车窗和她对望;周楷之回村教书,她也在村口坐着,周楷之瞧见她的背影,就知道汤坳村到了。
疯婶就像一个图腾,比写有“汤坳村”三个字的石块还有用,村干部嫌她影响市容,隔三差五就撵她回家,可一动她她就又哭又嚎,惹急了还撒泼打滚,反复几次之后就没人敢管她了。
现在的疯婶,是那个曾经被tao在疯壳子里将近三十年的灵魂,或许在这三十年之中,她曾有无数次想过好好生活,可r体却一次次将她往疯癫上拉扯,让她活得不人不鬼。
而死亡,反倒成了她的解neng。
疯婶摸摸戚然的头,轻声问:“然然,我是不是死了?”
戚然肩膀一紧,缓缓抬起头,看着疯婶没出声。
“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了。”疯婶说,“我哭不是因为我自己,而是心疼你。”
“心疼我?”戚然疑惑。
疯婶:“你回家那天,我都看见了。”
原来那晚,戚然一个人往旧祠走的时候,疯婶就跟在他身后。
被戚然送回家后她又犯了病,一个人在村子里瞎转悠,zhui里念叨着“下雨了下雨了”,恰巧看见戚然在前面走,她怕戚然挨浇,就颠颠地去撵人。
还没等撵上,就看见了戚大壮的犯罪现场。
“那你也是被他杀的吗?他发现你了是不是?”戚然急忙问,可疯婶还没来得及回答,监狱的门就被打开了。
赵警官走进来,掏出手铐说:“卢月英是吧?跟我走。”
他是疯婶的负责警察,周楷之站起身,拦下他道:“能不能稍等一下,我们有些话还没问完。”
赵警官笑笑:“周老师,不瞒你说,这我都是在外面等了十分钟才进来的。”
疯婶听话地站起来,戚然抓着疯婶不让她走。
“别担心。”疯婶拍拍戚然的手,“我很快就回来。”
“判官就是问个话,紧张什么?”赵警官给疯婶铐上手铐,临走时对戚然和周楷之说,如果着急可以去审讯室门口等,审讯结束就把疯婶送出来。
走廊的长凳上,戚然和周楷之隔了老远坐着,墙上的警示灯转着圈亮,戚然看了会儿,刺得眼睛疼。
周楷之抱着胳膊闭目养神,偶尔朝戚然那边扫一眼,他想说点什么,却没有He适的话题,走廊安静得令人心慌,仿佛随时会响起咚咚的脚步声。
忽然,真的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转过头,看见简黎明风尘仆仆,出现在走廊尽头。
“疯婶呢?”他冲过来问。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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