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气候一天比一天凉爽,日上三竿,光芒刺眼,她想继续睡,卧室内又太亮。
叹息着翻了个身,慢慢睁开单薄的眼皮子。明明休息一夜,醒来却觉得更累。
陆吟迟已经消失,沙发上静静躺着一条竖条纹花色的领带,是他昨晚换下来的那个。
商仪侧趴着犯懒,不想起床,手背贴着脸庞,定定瞧了一会儿,腰肢酸软的感觉一阵接着一阵,昨夜甚至比跟他在一起第一次都累,她闭上眼就有影像自动浮现。
她在男色面前又沉沦了一遭。
商尚的事就这么又搁置了一天。
其实吃点苦头也挺好,商仪对于商尚这个人,心疼的感觉越来越淡。
不光是她,就连姐姐现在也懒得理商尚。顾秋兰挺担心以后她们姐妹情深,合起伙来排挤商尚,事实证明担心的没错。
她洗漱好下楼,瞧见餐桌上的中式早点,小丽今天心情不错,清炒了个茄子条,味道比以往都要好,就是没削皮,卖相一般。
“陆总早晨起晚了,他说赶时间,什么也没吃就走了……今天是周末,周末还有什么事要忙?”
商仪笑了笑,忍不住说两句风凉话:“陆总是个大忙人,而且肚子里有狗宝,不吃也不会饿的。”
她说完瞧见小丽的眉头很明显出现三道褶子,“什么……什么狗宝?”
商仪垫起白瓷勺子,舀了一勺软糯的红豆粥往嘴里送,“一种肚子里的,比较耐饿的宝贝,一般人没有。”
小丽:“……”
十点多钟,传来断断续续的门铃响,商仪正被满屏幕的英语报告折腾的够呛。
商仪周末不需要上班,只需要做一个简单PPT汇报工作,周一前发给顶头上司。
响了半天也没人开门,商仪只好自己去开。
门外站着一个衣着比较体面的快递员,递给商仪笔签收,她左右瞧了瞧,确认上面的确写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她合上棕色木制门。
商仪平常瓶盖都拧不开,不过拆快递的时候一向不会手软,也不会吝啬自己刚做过的美甲。
很快从中掏出一个透明包装袋,某某珍珠的名字露出来,她拿出珠宝证书刚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手机“嗡嗡”震动。
“礼物收到了?”
商仪蹙眉思索了几秒才恍然大悟,“今天是我生日?”那今天也是商尚生日,怪不得顾秋兰那么着急想弄他出来。
她打开香槟色首饰盒,里头躺着两枚珍珠耳钉,珍珠白是商仪最爱的颜色。
“每年你生日我最发愁,知道你什么也不缺,反而不好送。”
“下次不要买这种东西,奢侈。”商娣夫妻两个都是普通上班族,如今有车贷房贷还要养小孩,相比之下,商仪算过的比较阔绰的一个。
当然这阔绰富裕的生活,顾秋兰有功劳,商仪如果神经大条,没有那么矫情,单从物质出发这段婚姻委实不错。
但她总觉得缺少什么,或早或晚,离婚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要发生的事。
“商尚的事我刚知道,以前我说什么妈妈都不信,总觉得他还小,也不知道现在还能用什么借口搪塞自己……我劝你也不要为难自己,一旦绿色通道打开,他就会像狗皮膏药黏上你。很多事……算了,你姐只希望你活的开心。”
这句话商仪相信是姐姐的肺腑之言,因为她听过不止一次。
商娣比商仪年长十岁,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长姐,商尚早些年翅膀还没硬的时候,最害怕的人就是商娣。
商仪以前也害怕商娣,大多是因为学习上的事。
商娣从念书到大学,一路走的是品学兼优路线,小学初中里的老师,提起商娣,多少都有印象,在商仪读高中的时候才摆脱了姐姐的光环。
商娣初中厌学那会儿,被商娣提着胳膊拉到家里偏僻的小黑屋,指着她的鼻子,特别夸张的问:“你想十七八岁就嫁人,过着这辈子以生儿子为己任,生不了儿子就觉得自己对不起丈夫对不起婆婆对不起祖宗万代的日子吗?”
商仪被吓得不轻,赶紧摇摇头,虽然那个时候她还不太明白什么叫婚姻,也从不思考生孩子这个遥远的问题。
商娣说:“不想?不想就好好念书,走出这个落后吃人鸟不拉屎的地方。”
此后的很多年,商仪念书的动力都变成了“不念书就得结婚”“不念书就得被逼着生儿子”,可以说十分之搞笑。
她也不明白,商娣这辈子,为什么对老家如此深恶痛绝,但随着商仪经历的事越多,比如现在,就特享受做事情跟顾秋兰逆着来。
比如顾秋兰喜欢儿子,潜移默化之下,她就像有仇富心理的那种人,特别仇男。
看见男人,尤其是看见像陆吟迟这样受顾秋兰待见的男人,她怎么都待见不起来。
如此说来,陆吟迟其实也挺无辜。
这段时间,顾秋兰每天盼着商仪能够怀孕,并且一举得男,好像生了儿子就是陆家的大功臣,地位稳固再也不会被动摇。
商仪就偏偏守着她说反话,“万一一窝一个闺女,一窝一个闺女,再来一窝俩闺女,又怎么办呢?”
——
商仪周末喜欢约展文敏出来喝咖啡,在住处就近的一家中小型咖啡厅,室内布局不错,商仪最喜欢的一点是光线昏暗,给人一种压抑忧伤的调调。
很适合当下年轻人,不愁吃穿强说愁的潮流。
展文敏最近感情不顺,做什么事都没热情,无精打采就像丢了魂魄。
商仪撑着下巴端详了她许久,捏着吸管蹙眉:“我现在都搞不明白爱情是什么,好的时候嘻嘻哈哈,不好的时候哭哭啼啼,看起来好费劲……到底图什么?”
展文敏没想到她半天憋出这么个问题,瞪起眼凑近,“你不会没遇到过喜欢的人吧?”
“我小学一年级,入学第一天就喜欢我们班长。”
“没几天一个眼睛特别大,说话流里流气的漂亮男生又吸引了我的注意。”
“后来流里流气的男生欺负我,一个高年级的瘦子帮我出头,我又对他刮目相看……”
展文敏沉默了片刻,“有没有小学以后的事?”
“小学以后?”商仪叹了口气,表情有些遗憾,“我小学以后行情就特别不好,初一的时候倒是有个男同学给我写情书,我看也没看就要交给老师,吓得那个同学哭着来求我,周边的女同学也都帮他求情,这件事不了了之,后来……基本也就绝了吧。”
商仪初中才多大点年纪,不解风情也无可厚非,更何况她发育的晚,小姑娘们聚在一起讨论大姨妈的时候,就因为她发育晚,每次都参与不进去。
商仪回忆这些年唯一让她有过奇怪感觉的异性,那大概也只有陆吟迟。
比如第一次跟他接吻。
那还是婚前,他喝了些酒,被身上好闻的男士香水味遮盖,送她回公寓时眼眸迷离,毫无征兆被他扣着下巴啃了,甚至一路往下吻到脖颈,商仪惊慌失措推车门逃窜,一口气爬了七层楼,也不知道是爬楼太急太累还是怎么,腿脚发软,大半夜才恢复。
不过那时候谈婚论嫁,马上步入婚姻殿堂,商仪也清楚,早一天晚一天都是要滚床单的人。
至今想起来,商仪都觉得陆吟迟借酒发疯,实在是个小人。
至于两人新婚之夜……扫兴,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