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语宁回家有几天了。
他初三那天突然失踪,老付急得yu报警,后面先是来了一陌生男人,没让他报警,再是接到付语宁的电话,只让他不要担心,也不肯说是什么事。
那次事出突然走得急,几天后又自己回来了。老付年过半百,早已两鬓斑白,付语宁了无音讯凭空消失的这几天,成日担惊受怕,短短几日苍老了许多。
他看着门外突然出现的儿子,先是愣住,然后眼泪就这么下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付的爱是沉默,他不会表达,上前一把抱住了付语宁,一个中年大男人闷声就哭了。
随便,他问:“宁宁,出什么事了?”
付语宁向来报喜不报忧,老付知道他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不管出什么事,你只要记住,爸爸永远是你的靠山,这个家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爸,”他说,“谢谢你。”
自那一次回来后,付语宁在元宵前辞掉了工作,将自己锁在_F_nei,一直未出门。
手机震个不停,每天有几十个电话进来,付语宁偶尔会接一两个,大部分时间扔那儿,随它一直响。
回来后的第三天,那天吃完晚饭后,付语宁放下碗筷,郑重其事道:“爸,_M,我有话要说。”
付语宁这两天手机来电颇多,接电话时也不背着他,从通话中老付多少能猜到一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果不其然,付语宁说:“我们离开这里吧,过段时间去云南,那边四季如春,气候宜人,挺适He养老的。”
乍然听到这消息,付M_颇为讶异地看向付语宁,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做出这个决定,便问:“怎么、怎么想去那儿了?”
付语宁笑了一下,用自认轻松的口吻道:“我递了几份简历,打算换个环境,换份新工作,是一家前景不错的公司,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可这**是不是有些远了?”付M_不理解,“你要不再看看周边城市?也不是一定要去那么远,你说**”
老付打断老伴的话,佯装嗔怒道:“你一妇道人家,懂什么?宁宁有这拼搏的劲儿不是好事吗?他不趁现在年轻出去搏一把,难不成真等七老八十了再去奋斗?”
“可云南也太远**”
“哎呀,你一妇道人家**”老付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好了好了,吃你的饭吧。”
付语宁没敢抬头看他M_亲,加快语速把话说完:“我把_F_子挂牌了,这几天可能会有人上门来看_F_。这些年我也攒了一些钱,卖了这里后,到时可以在云南选间二室一厅的小户型,凑一凑付个首付。”
他不敢正视,怕从她的眼神中看出责备,怕她质问,“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狼狈地落荒而逃。
他把自己反锁卧室。临睡前,老付敲门,他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那儿,不敢开,怕他们对自己失望。
老付站在门外,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做你想做的,爸爸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第二句是:“你_M的思想工作我去做。”
卖掉多年的_F_子,让一双老人背井离乡,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这是冒险,也是任x。可即便如此,老付却仍旧无条件支持,他不反对不干涉,也不多问。
付语宁不想说不想做的,老付从不B迫。他有一位好父亲。
他站在黑暗中,过了好一会儿才敢打开门。老付没走,客厅的光亮照进漆黑的卧室,他不孤独,也并非总是一个人。
“谢谢你,”他说,“老付。”
老付就笑,一位慈祥的老头儿,“等你哪天想说了,就告诉我。老付是老付,老爸是老爸,不想跟老爸说的,可以跟老付说。”
付语宁立在门边,身形一半隐在暗中一半站在光中,“好。”
老付走后,付语宁翻来覆去睡不着,鹿开又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他看见屏幕亮了,没接,任由它震。
卖_F_中介和公司投简历留的都是这个号码,怕错过重要信息,所以没敢关机,想到了新环境再换新号码。
只是这鹿开半夜一直打,着实烦。屏幕反复亮了暗,暗了又亮,付语宁不拒也不接,直到对面消停,又发来一条简讯:明天可以见一面吗?
紧跟着又发来第二条:我去找你。
付语宁没回。
其实鹿开就在楼下,若是付语宁现在走到窗边,开窗便能看见。鹿开抬头仰望付语宁亮灯的卧室,就这样一直守着,直至熄灯也没走。
他站了yi_ye,守了yi_ye。
第二日,付语宁随往常一样,照旧没有出门。鹿开不得以又去电话*扰他,可他一直不接。
鹿开在附近找了一家公用座机打过去。付语宁看是陌生号码,以为是中介打来的,接了。
鹿开怕他挂,也不寒暄了,直接威胁道:“我已经到你家楼下了,你下来,不然我现在就上去找你。”
老付在家,付语宁怕鹿开来闹。他马上就要离开这儿了,不想多生事端。
临出门前,老付问他去哪儿了,付语宁骗他说原公司离职,还有一些交接工作,需要他本人过去一趟。
鹿开躲在拐角,见他下楼,一把拽到身边,付语宁一个趔趄险些摔他怀里。
“宁宁。”鹿开嗓子喑哑,听出几天未He眼的疲惫。眼里血丝遍布,红得吓人,脸色更是憔悴,下巴冒出的青茬也没来得及收拾。平日多么注重形象的人,也有不换_yi_fu的时候。
付语宁以为上次说得很清楚了,“你还来干什么?”
现在不是叙旧情的时候,鹿开也知道,“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付语宁已经和他无话可说,更没理由独处,断然拒绝道:“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
“这里不行,你和我走,我带你见个人。”鹿开攥他手,怕他跑,狠了狠心,故技重施继续威胁道,“你不和我走,我就上你家去闹,我找十个人来抓你,扛也把你扛走。”
付语宁冷然:“你除了会威胁我,还会什么?”
鹿开这时又放软了语气,“最后一次,以后我都不再威胁你了,就这一次好吗?你就听我这一次。”
付语宁冷眼看他:“我有的选吗?”
“是,你没的选。”鹿开不再多言。付语宁答应跟他去,他却始终牵着不肯放手,总怕一不留神,付语宁就会消失。
两人坐进后座,鹿开同他十指紧扣,握着他的手,眼里只有一个付语宁:“宁宁。”
以前鹿开也这样叫他,不过那时候是为了膈应付语宁,现寓忾在不是,完全是出于喜欢。
付语宁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没看他。
“最近有去上班吗?”鹿开派人在附近监视,一是怕陈北鞍找上门,二是实在想念,叫人偷拍了几张他站在窗边的照片。
他知道付语宁回来后一直没出门,没话找话聊,“春节刚过,多休息几天也好,别太累了。”
付语宁始终冷着张脸,鹿开也没生气,笑了笑,“之后有什么打算吗?还做你那报价工程师?”
付语宁没有和他说自己的计划,并且也不打算告诉他。等事情安排妥当,他只想尽快离开,离开这是非之地。
“宁宁,我带你出国吧,好不好?”鹿开说,“我们去国外住几年,就当去散心了,到哪天你想回来了,我们就回来,不想回来,我们可以在那边买座庄园**我们还可以**”
付语宁回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鹿开看起来比上一次见面憔悴很多,笑起来不伦不类的,“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该说鹿开天真,还是他觉得付语宁没有心?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出国?为什么认为付语宁会跟他去呢?怎么可以当以前的一切没有发生呢?
哪怕撇开这些不谈,陈北鞍会同意吗?付语宁和封可盐连朋友都做不了,又怎么会答应和鹿开继续那段强与被强的关系。所以就更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提出国。
到底是鹿开天真,还是觉得他付语宁缺心眼儿?
“你**”付语宁断不知说什么好。
“算了,说这些太早了,以后再说吧。”鹿开打断他,又不让他说了,怕从他口中听到拒绝。明明已经拒绝过这么多回,还是会下意识地选择逃避。
后程两个小时,两人都不再开口,一路缄默地开到目的地。
到地方后,付语宁没有立即下车,戒备地看着鹿开:“这是哪儿?”
“带你见几个人,别怕,下来。”鹿开先下去,站在车外绅士地把手递过去。
付语宁看了眼他伸过来的手,又抬头看了看他,犹豫着还是没下去。
“你就这么不信我?这么防着我吗?”鹿开失落道。
既然来了,逃避也不是办法。付语宁没搭手,自己下去的。
鹿开悻悻地收回掌心,“走吧,就在前面那间仓库。”
郊外地处荒凉,行人罕至,付语宁留神戒备四周,脚下亦步亦趋走得缓慢。鹿开在前面引路,到了仓库铁门前等他,“放心,这附近都是我的人。”
越是靠近仓库,付语宁心跳的就越是快,“你到底要带我见谁?”
鹿开没有故作悬念,直接拉开了铁门。仓库聚集了百十来人,大多都是鹿开手下,除这之外,还有四间巨大铁笼,分别锁着四只焦躁不安的狼狗,和七个绑来扔在墙角的**熟人。
偌大仓库,这么多人,偏偏付语宁入眼第一人看到的便是陈北鞍那双慑人黑瞳。
付语宁对陈北鞍的恐惧早已shen入骨髓,只消这威慑一眼,足以吓得他全身汗毛倒竖牙齿打颤,未经思考,body率先做出反应,转身便跑。
鹿开眼疾手快拉住他,“付语宁!”
付语宁浑身发抖,眼里流露恐惧,“走,让我走**我,我要离开这**”
“付语宁!”鹿开试图让他冷静,“别怕!他被绑了,他不能对你做什么了,你别怕,别怕!”
鹿开搂他进怀中,轻声哄:“别怕,冷静一点,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他对你做什么了,真的别怕**我在这儿**”
付语宁逐渐安静,body却还是克制不住地发抖。
鹿开领他进仓库,“那天六个人,外加一个陈北鞍。一个不少,今天全在这儿了。”
付语宁半个body躲在鹿开身后,“他们曾经对你做的,今天你可以在这儿,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鹿开最终停在陈北鞍面前,他搂着付语宁的yao,将他往前推,“那天你问我,敢不敢杀了陈北鞍,今天我把他绑来了,只要你说,我就为你杀。你恨他,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
“若是我帮你杀了他,你能原谅我吗?”
付语宁霎那间潸然。他不敢睁眼,只是站在陈北鞍面前,就足以吓哭他。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愿意放过他。
为什么。
鹿开见他哭,心疼了,把人护在身后,叹道:“我不是B你,也不是要吓你。今日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你完全可以借我的手,来做你的刀。”
鹿开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在他还未明白自己心意时,却也是伤其最shen之人,他不无辜。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