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春到了公园以后,就站在湖边,看着湖面上来来往往的游船。
每只游船上的人都兴高采烈地或划船,或玩水枪。
任春想受一下他们的感染。可是一看到船,就想起爸爸在自己童年的时候,每到夏天就带着自己去城外的江边游泳。而且每次游泳充饥的食物都是干豆腐卷和西红柿。
那时候任春小,吃再简陋的食物都吃得津津有味。
爸爸游累了就坐在沙滩上晒太阳。每次都晒到后背红彤彤的,有时第二天还会暴皮,任春就帮爸爸抹上防晒油之类的东西。防晒油是隔壁奶奶用香油泡的草药。抹上以后暴皮的情况就会得到缓解。
那时候坐在去往江边的自行车后座上,任春的心情不知道有多好。
可是现在物是人非。江应该还是那条江,人却随风而去,从此天各一方,音信杳无。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任春吟着这首词,咀嚼着这无处寄放的淡淡忧伤。愈发地感到眼泪要从眼眶中纷纷地滴落了。
算了,转身走吧,如果有东西能让你伤心,你就要回避开,不要再去碰它。
任春一路走,一路装作不经意地用袖子抹着眼泪。他不想让人察觉他的软弱,他的不堪一击的内心憔悴。
坚强!呼~~~任春是这样鼓励自己的。他抬眼向天边望去,就看见天空上羽灰色的云彩深深浅浅的山样的重叠着。也有些阴沉颜色的湖面浸泡着冷夏的低低阴云。
这个天,这个水,看起来是那样的不同寻常,映衬得整个世界都像镶嵌在水墨画卷之中一样。
湖中还盛开着荷花呢,粉润的颜色,成为了这阴天中最靓丽的一点,久久吸引着任春的视线,不能移开。
那荷叶上随风微微地颤动着圆滚滚的露珠,任春就觉得它是在他心中滚动的一般,那种晶莹剔透的感觉,把他的心都给萌化了。
温柔袅袅婷婷的荷花就像刚成就泣泪妆的美人一般,丝丝缕缕的莲茎牵绊着彼此,让人想起从前和身边之人的七情六欲之系。
天欲雨了,回归的船桨不会在随着波纹的荡漾而耽搁在湖中,那湖左湖右,是否还有个人在翘首盼望,等待着离家稚子地迟迟归来。
忽然,一阵狂风刮过,豆样大的雨点狠狠地砸了下来。任春就听见了一阵一阵的诵经声,他抬起有些模糊的眼睛自出观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公园里的文物建筑:三清观的门前。
一队身着大红色锦绣道袍的道姑拿着木鱼铙钹从道观偏门穿了出来,一行人一点儿都没停顿地转身直奔道观的正门而去。
任春傻呆呆地跟在了她们的后面,和她们一起穿堂过室来到了三清殿的正中。他从来还没参观过道观的里面,心中不由得好奇,这道观之内究竟设置了几屋几室。供奉的又是哪些神仙。
三清殿里供奉着三位道家地位最高的尊神: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太上老君)。三位将近2米高的尊神塑像前,灯光闪烁,香烟漫散,经声嘹亮,信徒成群。
任春不敢往里面走得太深,他只是在三清殿门口一米来高放置卦签的三足黑漆木签桶旁悄悄地站了下来。
他自认为是从来都不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但是亲眼看见了三尊流光溢彩的肃穆神像后,他也有点儿把持不住地想跪下来磕头了。
为了保持最后的一点不知由来的自信和执拗,他没有真的跪下,但他还是在心里很虔诚地从中间向左右两边地分别参拜了开来,为了不被天神责怪,他一位神仙给磕了三个头。
但刚磕完头,一股强盛的压力顿时就贯通了任春的身体,这股压力非常奇怪,让任春感觉到身体异常且有些彷徨不知所措。
任春就觉得从胸骨最低点向上都被一种力量从四面八方密密实实地挤压着,以至于他不得不离开这座宝殿出外去透透气了,而胸骨最低点往下却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出了三清殿,任春就往道观后面溜达。结果不溜达还好,一溜达,他又被另一股莫名的力量给摄住了。
道观后院里紧凑地排列着6栋安置其他神仙的小屋,每个小屋前都放置着供人祭拜的香炉和拜垫。香炉里都插着若干只高香,袅袅的香烟不断盘旋消逝在渗满花香的潮湿空气之中。
任春觉得自从面对这几个神仙以后,他全身受到的那股压力就全变了,刚才是只有半身受压,现在开始是全身受压,那股压力还不断地从里向外地放射,胀得他的眼睛都有点儿向外努,眼珠都涨得酸疼酸疼的了。
前面大殿不能呆,后面的小殿也不能停,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这些神仙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他好过啊。
任春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过街的老鼠,哪个神仙看了哪个都喊打。
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什么见不了神仙面的玩意儿托生的,又或者是上辈子做了点儿坏事,反正总是有点儿神情恍惚的感觉,觉得他肯定是得罪过道观里的这一票神仙。
不行,这地方呆不了了,我得赶快出去,我要赶快结束这种奇怪的感觉。
想到这里,任春赶快抬脚往外面走。
出得道观,任春看了看天,刚才还是一场暴雨倾盆,现在雨基本都已经停了。不过,任春偶然回头看了看天空,发现有着些许墨蓝的天空上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景象,仔细看看,好像是些影影绰绰的什么轮廓。
任春觉得天上出现的额外的东西只有有彩虹,日月晕之类的天象,可是这些轮廓怎么就看起来就那么不一样呢?是彩虹?不是彩虹?
他揉揉眼睛狠狠地向天空深处望去,只见天上影绰绰地铺满了重重叠叠的山峰,看不清那些山上有多少树,但是能看清的是峰回路转之处,有很多的亭台楼阁,而且有的楼阁的飞檐斗拱,鸱吻脊兽都可以基本辨识清楚。
研究了半天,任春也没闹清楚天上出现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他现在被悲伤无助打击得一塌糊涂,所以根本就没想起来这玩意儿有个学名叫:海市蜃楼。
正当任春晃晃悠悠不知道去往何处的时候,天边又滚过了闷闷的雷声,任春抬头看了看天,正盘算要不要重新回到道观门斗底下避雨的时候,一道极其耀眼的紫色闪电从天上正对着任春的瞳孔飞驰而来。
任春的大脑“呼”地就反应了过来,“闪!!!”他一个急转身地闪到了一边,紫色的闪电无法转弯地没入了他脚边的水洼中。
任春的心脏嗵嗵嗵地跳成了一个,他暗自庆幸:好险好险,看来我再也不能颓废下去了,老天爷这是要弄个闪电劈死我,那这是不是对我浑浑噩噩的一种警告?是不是?还好躲开了,听说印度有人就是被闪电给劈死的。
闪电这玩意儿因为电流特别大,往往被劈的人的死因不是由于电流导致的心脏停止跳动,而是由于电流经过人体时产生的大量热量而把人体器官给烧熟的。
我可不想做只没有滋味的烤全羊,要是这么就死了,那对旁边围观的人得是多么大的一个刺激?亲眼看见一个人被瞬间烤熟了的悲惨死相,估计是个人都得心理阴影一辈子吧。。。
可是!还没等任春把这段惊险的经历分析透彻,“轰隆!!!”一道能爆裂人眼球的大雷就从天空中瞬间贯了下来,顿时,一道强光就在任春的身上炸裂了开来。
任春此生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完蛋了!到底让旁边的人给围观我是怎么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