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顾长安那迎风流泪风吹就倒的病秧子体质,在遭受了陆西北身心的双重伤害后果断感染了风寒,病的不知今夕是何夕。可怜的阿金因为“玩忽职守害少爷生病”而被当了替罪羊,好一通家法教训。
陆西北自觉理亏,每天在探望顾长安的时候也顺便会给同样卧床不起的阿金带点零嘴,阿金陆西北为此等“义举”感激涕零,极其喜爱,当即要求拜陆西北做大哥,恨不得为他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
每当阿金掏心掏肺地对着陆西北表达拳拳爱戴之情,顾长安就恨不得自己没长这双耳朵,可他又不能直白地告诉阿金:陆西北那混球才是咱们主仆两人卧床不起的原因!
小少爷只能在一旁气鼓鼓地盯着陆西北,陆西北则对他挤眉弄眼,阿金看不懂这两个人之间汹涌的暗潮,反倒愈发觉得少爷不近人情,逮着陆西北不在的时候就开始做顾长安的心理工作。
这一病就是小半月,阿金恢复的快,早就活蹦乱跳地痊愈了,顾长安却还是病怏怏地卧在床上。
这日忠仆阿金又搬着小板凳开始了对自家少爷的每日一劝:“小少爷,阿金我从小跟您一起长大,把您当亲人了才跟你说说心里话,这陆大哥是个好人啊!又仗义又大方的。少爷从小宽厚温和,怎么老是针对他呢?~~不不不,阿金没瞎说,您别掩饰,您每次见了陆大哥,眼睛的足有铜铃那么大,阿金我又不瞎,我娘说,咱做人得厚道啊~~”
“你!哪!只!眼!看!出!我!不!厚!道!了!”顾长安觉得自己那天一定是疯了才会把陆西北这个混混带回来,连累着自己十五年来积累的君子气度瞬间喂了狗。
“就是,咱们少爷哪里不厚道了?”门口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附合。陆西北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还端着热腾腾的一碗中药,“咱们少爷最乖最听话了,来来来,少爷该吃药了,听说良药苦口利于病,我专程交代医生别放糖,绝对保证苦的到位苦的新鲜!”
“~~陆西北!”他一定是故意的!顾长安自小身子弱,必须吃中药调养,但他又极是怕苦,所以开药的大夫总是习惯给他的药里放些冰糖,现在陆西北竟然拿了他的糖,简直岂有此理!
“啊!还是陆大哥有心了!”阿金露出了丰收般喜悦的笑容,极其尽力地给两人织造独处空间,贴心地关门前还对顾长安使劲眨眨眼睛:“那我先出去了!少爷,你和陆大哥好好聊聊,谁都不是一天就能熟起来的,您说对不?”
顾长安满脸冷漠地缩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留给陆西北一个背影。
意思明显,言简意赅:“出去。”
要是陆西北还要那么几分脸皮,就该放下药碗乖乖滚蛋,可是陆西北明显不怎么要脸,而且还期待着在不要脸的方面实现纵深发展,所以他拿汤勺搅搅碗里的药,又尝了一勺试温度,觉得还可以后就把人直接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顾长安下意识就伸手去推他,却被陆西北轻松地按住了手,单臂压在顾长安胸口,按住了乱动的两只手后,陆西北顺势便半跪在了顾长安身上:“少爷是打算自己喝药,还是我喂你喝呢?”
陆西北说这话时,也不过是觉着欺负顾长安好玩。毕竟在他前十八年的人生里,接触的都是些铁血肮脏到让人心生寒意的东西,好不容易逮到顾长安这种傻的过分的人,任谁都忍不住要在这张白纸上画上几笔,看他到底能好脾气到什么地步。
瓷碗被放在榻边的暗格上,陆西北将汤勺送到顾长安嘴边,作势要强送。
“我不喝!”顾长安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生平第一次觉得莫大的冒犯,“僭越”这个词在脑海中冒出后就再没被压下去过,他仰着头想呼吸一口气,压在胸口的手却箍得愈发紧,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
缺氧和恐惧吓到了顾长安,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他竟然推开了陆西北压在自己身上的桎梏,药勺里的药全洒在了他身上。顾长安扯着幕帘的垂坠想站起来,却又被一把扯了回来抵在墙上,陆西北对他笑的一脸痞气,眼底隐隐有恶意浮现。
“看来少爷想要我喂你。”陆西北另一只空闲的手端了药碗,自己含了半口,低头便去找顾长安的唇。
陆西北靠近的时候,顾长安几乎是怔愣地看着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疑惑中还有三分恐惧,那几分疑惑在陆西北的嘴唇印上来后褪了个干干净净,陆西北感觉到怀里的人在抑制不住地发抖。
嗯,是不错的眼神。
说不出这是怎样的*屏蔽的关键字*心理,明明知道顾长安在害怕,明明知道是这少年心善自己才被救了回来,明明知道自己是在趁人之危,那瞬间却还是想要顾长安所有的恐惧都成真。
亲就亲了。
充满了侵略意味的一个吻,半丝试探也无,直接强硬地撬开了顾长安的牙关,中药涩苦的味道瞬间被推到了喉咙里,顾长安下意识就开始咳嗽,却被吻得更紧,陆西北几乎是死死逼着他将药尽数吞了进去。
顾长安受了惊,下意识就咬上去,陆子染却比他还狠,更大力气地亲上去,在吻的尽头便成了不轻不重的啮咬,两人嘴巴里都是一股血腥味,过分亲密的距离连带着空气都变得稀薄,在缺氧造成的脱力感下顾长安整个身体都软了下去,一阵一阵痉挛地颤抖着。
陆西北终于放开他,还有兴趣同他打趣:“满嘴的药味,一点也不好吃。”
顾长安久久不出声,陆子染觉着奇怪,低头便将顾长安失魂落魄的样子尽收眼底。
他一身白绸单衣上全是棕褐色的药渍,顺着凌乱的领口一直落到胸前,手足无措地扶着墙角站定,脸上满是泪痕,水红的眼角微微垂着,两睫间盈盈蓄满了眼泪。唇角破了,一滴血珠挂在唇角,他下意识去抹,于是苍白的面上便又多了一抹凌虐的红痕,实在是被欺负惨了的可怜样子。
陆西北莫名觉得不忍心,低头想安慰他一下,顾长安下意识又开始发抖。陆西北叹口气,心说老子又不吃人你怕什么怕。伸出舌头卷了那血珠,又在顾长安的唇角微微啄了一口,将一块透明的东西送到了顾长安的嘴角,压了进去。
清甜的蔗糖味道将血腥气和苦味尽数化去,留下单调的甜味。
“骗你的,怎么可能不给少爷吃糖?”陆西北揉揉他的头发,将一个晶莹剔透的小葫芦递给他,那葫芦是透明的颜色,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颜色各异的糖果:“原想着拿糖来骗少爷一声道谢,现在算了,就当是我赔礼道歉的吧。”
“可是你打我~~”顾长安接过糖果,嘴巴几乎要抿成一条直线,委屈的好像虽是都能哭出来。
“~~我什么时候打你了?”陆西北吸了一口凉气,这傻少爷莫不是想碰瓷儿?
这下顾长安的嘴角真的撇了下来,带着哭腔指指自己的嘴巴,话都说不顺溜,结结巴巴地愤愤不平道:“岂~~岂有此理!有辱斯~~斯文!混蛋~~”
陆西北愣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啧,你莫不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你长这么大,不会还没碰过女人吧?”
“啊?”顾长安的脸再一次腾地红了:“什~~什么女人?”
陆西北讳莫如深地对他摇摇头,笑的极其不怀好意:“这次是哥不对,下次带你出去开开荤,也好教教咱们小少爷怎么做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