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剑带着恶罗王返回了京都。
去见安倍晴明的时候,红发的恶鬼显然心情十分不愉,毕竟这次的任务基本是吹了的,什么进展都没有。
不过,即便恶罗王臭着一张脸,刻意做出凶狠的模样,这也完全没什么影响。
因为现在他面对是安倍晴明和今剑。
摇着蝙蝠扇的大*阳师对恶鬼的杀气仿若未觉,优哉游哉地对着同样归来的付丧神道:“是吗,原来那里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个故事。恩**这么说来,我还从未见过那位叫做荒的大妖怪呢,倒是有点可惜。”
“这点我不否认。”今剑微微侧目,淡淡的视线却有些意味shen长:“我想,你们两个应该挺聊得来。”
——对人类施以爱憎的复杂情_gan,这位白狐之子,想必意外得shen有体会呢。
“哈哈哈,连今剑都这么说的话,那日后若有机会离开京都,我倒是一定要去拜访那位大妖怪一二了。”
不知是否明白了其中的shen意,安倍晴明只是如常地弯起唇角,含笑说道。
今剑挑了挑眉,沉默地凝视了对方数秒后,便不_gan兴趣地移开了视线——
对于安倍晴明这种有事没事就爱打哈哈,不够坦率,还偏偏喜欢装shen沉的狡猾家伙,他一向懒得多搭理,总归这是他们自己的事。
所以,看破而也不说破——这已经是今剑对其能够施以的,最大程度的善意了。
安倍晴明似乎心中有所察觉,当下笑得更灿烂了点,完全不在意付丧神表现出来的冷淡,心情甚好地凑了上去:“说起来,今剑一回京都就来了我这里,还没回三条府吧?”
捕捉到了关键字,银发付丧神若有所觉地转头望来,示意对方有事快说。
“嘛嘛,别那么严肃啦,是件好事哟——”
安倍晴明恶趣味地眨了眨眼,道:“我听说了,最近三条府诞生了两位新的刀剑付丧神**”
他似乎是闷笑了一下,片刻后,才有些喘不过气地接上:“这几天三条府喜气得很。我有幸去瞧过一次,当真好是热闹!”
——何止是热闹,称其为_chicken_飞狗跳也许更He适。
想到记忆里所见的场景,安倍晴明忍不住同情地觑了银发的付丧神一眼,催促道:“总之,今剑你快回去看看吧。”
——两位新的付丧神**
今剑微微眯起了眸子,随后一句话没说,瞬息消失在了原地。
直到付丧神离开,恶罗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被撂下了。
“喂,你这家伙**”
“嘛嘛,这位恶罗王阁下,请稍安勿躁。”
安倍晴明安抚下几yu跳脚的恶鬼,意有所指道:“今剑有自己的羁绊,有些事不得不去处理,可不能一直跟着阁下呢。”
“哈?!什么叫一直跟着我?!”
不知为何,恶罗王自己也无法理解这一瞬的_gan觉。他知道他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
“哎,心思敏_gan的妖怪我倒是见了不少,如阁下这般迟钝的反倒是头回,倒也新奇的很。”
安倍晴明摇头叹息,喃喃着恶罗王无法理解的话。
就在恶罗王隐隐出现更进一步的炸毛趋势时,安倍晴明倏尔抬眸,一字一句道:“就稍微提醒一下阁下吧,虽然不能完全摸透阁下的心思,不过想必你——是憧憬着今剑的吧?”
“**?!”
望着恶鬼一副因震惊和迷茫而变得空白的表情,安倍晴明敛眸叹道:“毕竟从见面起,阁下就被单方面碾压到了现在,一次也没有打赢过今剑呢。”
“哈?!你说什**!”虽然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不过恶罗王还是条件反j地_gan到了不爽,想要反驳。
“还没察觉到吗——”
安倍晴明打断了对方,狭长的眸子清透而犀利。
“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对方的身影,总是在有所困扰的时候想起对方。就像这次,你遇见了无法解决的棘手问题,明明求助我更为有效,却仍旧下意识地去了三条府。”
恶罗王张了张zhui——无法反驳。
这份无所适从的_gan觉,无疑让他觉得十分暴躁。
“这并不是什么需要特意掩藏的_gan情哟。”
安倍晴明露出了过来人般了然的微笑:“毕竟妖怪都是习惯x地去追逐强者呢,大妖怪里这种情况虽然比较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说着,靠谱的大*阳师便举了个例子:“比如茨木童子。他不就是总追着酒吞童子跑吗?仰慕着某个人的强大,因其压倒x的威势而心醉臣_fu——这并不是什么xiu_chi的事哦。”
恶罗王**恶罗王现在大脑一片空白。
良久,红发的恶鬼迷迷瞪瞪,神色呆愣道:“是,是这样吗**”
安倍晴明点头,微笑:“是这样哦。”
恶罗王:**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
此时的今剑还不知道安倍晴明用zhui炮给他招来了一个什么玩意(?)
银发的付丧神在第一时间回到了三条府。
然而,还没进大门,偌大的三条府nei便传来了一阵隐约的声响——
“就凭你那副弱小的身躯能够做什么?”
首先传来的这个声音,清亮且明快,却又诡异地带着些微妙的恶意:“早知道会变成这副模样,在最初的时候就放弃挣扎,被我乖乖斩断不就好了?”
“你给我闭zhui!”
咋咋呼呼的童稚音色,虽然包含怒气,却因听起来过于年幼,而显得毫无威胁_gan:“你以为我会变成这样,究竟是谁的错?!”
“呜哇,黑鹤白鹤你们别吵架了,吵架是不好的。”说这话的,听声音是小天狗。
“哈哈哈哈,年轻人多活动一下没什么不好,老爷爷我是这么认为的哦。”
“嗝哈哈哈哈,说得有理!不知道我能不能参加,切磋一番呢?”
“三日月岩融你们就别添乱了,兄长大人不在,这偌大的一个三条府**不行,我要振作!身为同兄长一样的大太刀,我石切丸一定要肩负起照顾D_D们的重任,不可以让兄长失望!小狐丸你说呢?**小狐丸?”
“头发打结了**兄长什么才能回来呢,小狐想让兄长帮忙梳头A**”
“**”
后面大概就是打起来的,刀剑彼此碰撞时,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动静了。
——吵架的吵架,看戏的看戏,添乱的添乱,发呆的发呆**
看来这几天,三条府的日子确实是过得很j彩了。
银发的付丧神在门口静默地伫立了一会儿,方才解除了刻意收束的气息,缓缓走了Jin_qu。
而几乎是在今剑踏入大门的一瞬间,门nei的众人就像是猛地察觉到了什么。
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刀剑的劈砍声,茶水的沏声**所有混乱的声响,都于一息间凝止,随后骤然消弭。
下一秒,门nei响起了紧促的脚步声,同时伴随着众人的呼喊——
“兄长!”
“兄长大人?是兄长大人回来了吗?!”
“今剑**该不会真的是**”
一大波人骤然涌到了门口,把原本不算狭窄的三条府大门硬是给堵了个严实。
随后,众人望着出现在视野的银发付丧神,情绪更是瞬间高Zhang到了极致。
虽然有数不清话要说,不过,大概是想要努力表现出可靠的模样,众人默契地停在了距离今剑三步远的地方,整齐划一地微微躬身道——
“欢迎回来,一路辛苦了,兄长。”
那一位位姿仪优雅,或端丽或温和或大气的付丧神们,同一时刻敛眸振袖的模样,足以让普通人一瞬间屏息凝神,因这人间难见的绝色而忘记呼xi。
不过,亲body验到这一幕的银发付丧神,却只是不咸不淡地点了下头,道:“我回来了。”
这在常人看来近乎冷淡的回应,在三条组众人眼中,却已经是相当难得的亲近表现了。
毕竟今剑本身便是这样的x格。
或者说,比起最开始对“父亲”以外的角色通通视而不见的情况来说,如今的今剑已经拥有了罕见的,可以称得上温和的情绪。
对于三条组,或者更多的人而言,能够被望进那双藏着殊色的熠熠金眸,便已是毕生的幸运了。
今剑并不知道众人所想,他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熟悉的身影,最终定格在了,躲在三条组众人之后两个付丧神身上——
一位是穿着漆黑_yi袍,有着一双绯色血瞳的青年。
一位则是酷似青年的*小版,不过_yi_fu是白色的,看起来跟小天狗差不多大。
联想到之前听到的黑鹤和白鹤,今剑差不多已经猜到了两人的身份。
甚至于白鹤会变小的原因,想到之前对方碎过一次,会有如今的模样似乎也不显得意外了。
两个鹤丸国永暗搓搓地躲在三条组众人之后,小心翼翼地透过缝隙望过来,像是把头钻出洞口,谨慎地试探着外界的兔子——既想出来又不敢出来。
今剑抬了抬眼,淡淡道:“过来。”
他没有指明是谁,但是那只小小的白鹤,已经在多次探头探脑后,率先压抑不住对于银发付丧神的亲近。
于是,几乎是在得到今剑指令的下一秒,白鹤便低低地呜咽了一声,一阵风似的,朝着今剑怀里扑了过来。那副不管不顾的模样,活像从山坡上咕噜噜滚下的雪团子。
——仅仅是靠近,便忍不住欢喜。
与在场的其他刀剑付丧神不同,眼前的白鹤,可以说是目前所有人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没有任何过往的、完全“新生”的付丧神——是比谁都懵懂,比谁都纯粹的存在。
而现在,白色的鹤拉着今剑的_yi角仰起头,在认真地凝视了对方三秒钟后,终于无比确信了一件事——
他果然好喜欢这个,恩**大哥哥?付丧神?救命恩人?
**不,是阿尼甲!
82就在这里
“阿尼甲!”
白色的小团子一把抱住了银发付丧神的大tui,亲昵又欢喜地蹭了蹭,白玉般的脸颊瞬间变得红扑扑的。
今剑闻声垂了垂眸,淡淡的视线落在白鹤身上,片刻后移开,并没有说什么。
而比起今剑的淡定,后方的其余三条组显然就不这么想了。
“咦咦咦,这个称呼**”
大约是因为体型上差不多,x格又都相对活泼的关系,这几天以来,小天狗是三条刀派里跟白鹤处得最好的。
然而即便如此,乍一听闻这句“阿尼甲”,小天狗也别别扭扭地皱起了眉头,不过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拍拍手舒了口气:“嘛嘛,算啦。”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小天狗,是独一无二的为今剑诞生的小天狗。恩,没错,只有这一点是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动摇的!
不过,比起小天狗,其余真正意义上,算得上是欧豆豆的家伙们,却炸了锅。
“这种微妙的危机_gan?”
“被趁虚而入了,大意了,居然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现!”
“唯独不想发展成粟田口那种A**咦,嫉妒?才不是,只是不想让兄长照顾这么多D_D,那样太辛苦了!对,没错,就是这样!”
“兄长大人似乎并不生气,难道说,是喜欢可爱的类型?那我**可恶,原来从一开始就输了吗QAQ”
一众付丧神暗自咬牙切齿的时候,三日月宗近最先回神,他清丽如月的眸子微抬,笑道:“真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呢,白鹤,你可不是三条家的刀哦。A,说起来的话,黑鹤阁下,不打算管管他吗?”
**黑鹤?
被忽视了一会儿的存在突然被提及,众人愣怔一瞬后,纷纷转头,看向了还藏身于后方的那个漆黑的身影。
今剑亦不例外。
几乎是在银发付丧神望来的瞬间,漆黑的鹤便果真如同长着双翼的飞鸟般,r眼可见地打了个激灵。
那原本就微微翘起的发梢更是上扬了些许,完全真正意义上的炸毛。
“A,就是他!”
白鹤双眼一瞪,转头可怜兮兮地对着“阿尼甲”控诉道:“就是他总欺负我,还把我的鞘扔进水塘里。”
“**”
往日因为恶作剧而颇为沾沾自喜的黑鹤,唯独这个时候,说不出话来了。
今剑淡淡地扫过后方那个身影,停顿一秒后便神色如常地移开了视线,随后,他什么都没有说,只径自抬步,朝三条府nei走了Jin_qu。
一众付丧神见此,纷纷自觉地让开了位置。
在银发付丧神经过时,为首的三日月宗近微微颔首道:“三条大人现在在书_F_。”
今剑脚步不停,只点了点头表示知晓,随后便直接去找三条宗近了。
目送着付丧神离去后,三条众理了理因情绪激动而有些凌乱的_yi饰,估摸着自家兄长在见完三条宗近应该会去庭院,所以**就先去庭院准备好茶点吧!
众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随后齐齐转道,往庭院的方向走去。
白鹤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也欢快地跟着走了,凑热闹的x子有了充分的初步体现。
唯独三日月宗近,这位眼含新月的付丧神刻意落后一步,望着仍旧独自立于原地的黑鹤,意味shen长地眯了眯眸:“就当是作为你曾帮助过另一个‘我’的_gan谢吧,希望你能知道——有些事逃避是没有用的,不如说,兄长最讨厌的就是不坦率的胆小鬼了。”
那从来无动于衷的黑色付丧神,在听到最后时身子一震,置于yao侧的手微微攥紧。
三日月宗近言尽于此,随后便虚行一礼,向着大部队慢悠悠地赶了过去——恩,不急不急。毕竟这下子,兄长怕是要一会儿才能来呢**
**
拜见完三条宗近,今剑从书_F_离开,顺手He上了身后的门。
随后,像是有所察觉般,今剑微微抬头,把目光投向了书_F_前一个半矮的树上。
有一片漆黑的_yi袂,正从树枝的罅隙间透出。那_yi角随着阳光的斑影晃*着,像一片驱散不尽的*翳,清冷又沉郁。
今剑信步走出,途经树下时,淡淡出声道:“鹤丸国永。”
“唰!”
伴着_yi袖破空划过的声响,漆黑的鹤从高处展翼,轻盈又灵巧地安然落地,除了最后木屐的一声“磕哒”,便毫无动静了。
然而今剑知道,对方正伫立于他的身后,安然凝望。
一个从来活泼到跳neng的人,忽然就这么安静下来了,总是让人很不习惯。
于是今剑难得主动地转身,望着身后的那人,开口道:“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你什么。”
“**A,我知道。”
关于他斩断白鹤的原因,关于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已经,发生了太多事了。
“如果,我不想说呢?”黑鹤忽然道。
“那便不说。”
今剑看起来并未对此有太大的执着,神色淡淡:“这件事,我只会问这一次。”
“**”
良久,黑色的鹤叹了口气,复杂的视线流转于银发付丧神的身上,夹杂着痛悔或者怀念,如曳于月下的烛火,晦明又渺然。
他说:“我已经不记得,最初是因为什么才会暗堕——不满时政还是主君失道,什么都好,对于当时连自我都快要失去的‘鹤丸国永’来说,早就无所谓了**”
“但是后来,我日复一日地流*在时空的罅隙里,又见到了其他暗堕的鹤丸国永,那个时候,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如果一切注定会变得悲惨,那么,不如在开始的时候就终结。”
今剑侧目:“所以,你决定杀掉白鹤,让最初的本体消失是吗。”
“没错。”黑色的鹤垂眸:“这样做的话,也许能够得到解放也说不定——至少那个时候,我是这样想的。”
“愚蠢。”
几乎是毫不客气的,今剑抬了抬下颚,目光冷然又犀利:“不过是胆小鬼的自我逃避罢了。”
这样的做法,跟因为一早就知道,将来的生活多有磨难,所以宁愿杀死还在M_亲肚子里的自己,什么都不经历,又有什么差别。
“我猜到你会这么说了,所以才不愿意面对你A。”
黑色的鹤垂下眼帘,纤长的羽睫微微颤抖,像孤零零停息在路边的蝶:“被谁否认都好,但是,唯独是你的话**”
今剑对鹤丸国永来说是不同的。
与其余因为与今剑同在平安京时期,所以结下了各种各样因果的付丧神和妖怪们不一样,鹤丸国永是唯一一个——见证了今剑的消失的人。
当然,以目前的时间线来说,今剑还没有消失。
但是,穿越于过去未来的鹤丸国永知道,在将来的某一天,眼前的付丧神,会以猝不及防的方式,突然从这个世间消去踪影。
而这一事件,会成为大天狗锻造小天狗,三条组加入时政的契机和_geng本原因——
[你说你要离开?去哪里?离京都很远吗?]
彼时,才刚诞生不久,尚且懵懂的鹤丸国永,望着眼前的付丧神,困惑道。
[很远很远,那是这个世界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抵达的地方**也是,我的故乡。]
付丧神如是回答,银色的长发在虹光下折j出耀眼的辉芒。
[故乡?]
鹤丸国永无法理解,因为在他看来,今剑明明就是在平安京诞生的,难道这里不应该才是他的故乡吗?
不过,现在鹤丸国永并不纠结于这些,随着不安的_gan情愈加强烈,他忍不住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付丧神遥遥回眸,望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但是,在那天之后,在几经搜寻都再也找不到那个身影之后,鹤丸国永终于意识到——那个人,大概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如果那个时候,可以跟着今剑一起离开就好了。
暗堕之后的鹤丸国永,每每回忆起那一天,都会忍不住这么想。然后,又为今剑的离开,而_gan到由衷庆幸,因为至少,对方不用牵扯到时政,不用经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甚至一直到现在,即便鹤丸国永想到了把最初的自己杀死来避免痛苦,也从未想过阻止今剑的离开——因为那是今剑的意志,仅此而已。
今剑并不知道黑鹤所想的事,也不知道这个被避而不谈的未来。
但是,仅仅是瞧着对方恹恹的,仿佛落水后又惨遭暴晒的萎靡模样,也足够让今剑_gan到不快了。
“砰!”
“**好痛!”
被一鞘子抽在了脑门上,原本还shen陷于自我思绪的黑鹤,立即娴熟地抱头蹲防。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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