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
不死崖是秘境三大绝地之一。
虽名不死,其中诡谲危险之处,却丝毫不比其余两大绝地少。
故有人言,入绝空山者不可回返,进幽冥窟者如踏黄泉,而踏足不死崖者,则会被剥夺生死之权。
“解毒需要去不死崖?”我皱起眉,“太危险了。”
温行云端着药碗以勺散热,温声道:“若要解毒,总需付出一点代价。”
我手虚虚搭在腹部,鼎腔里的痛细微而绵延,却难掩其中鼓*,丹田处却是空**一片虚无,空得令人心慌。
静默片刻,忽道:“你应该看出,我丹田已废,修为全无,已是个彻彻底底的凡人。”
温行云手中动作一顿,缓声道:“是。”
“于我而言,能够解毒固然是好,但若是解不得**”我顿了顿,继续道:“也并非什么大事,不必大费周章。”
“x命攸关,如何不是大事?”温行云停下动作,不赞同道,“阿离,我记得你是一心求道之人——既一心求道,便不可轻言生死。
求道路长,若无命在,还谈何以后?”我道:“我如今已是个废人。”
“废人何解?”他平静问。
“丹田被毁,再不能修习任何术法灵决,更不能与手中之剑灵脉相通,不是废人,又是什么。”
温行云静在那里,面上笑容渐敛,竟显得有些端肃淡漠。
他问我:“如此,你是再不能拿剑,还是再不能求道了?”我一时沉默。
他又淡淡问:“阿离,你是剑宗弟子。
你可还记得,于习剑者而言,最为重要之物,为何?”“**是诚。”
我哑声答:“习剑以诚**自入道始,从未敢忘。”
他靠近我,微微低下头,目光仿佛能望进我心底,“可是,阿离,你对自己不诚。”
“我以前曾说过,你是我在长空剑宗里见过,最似剑修的剑修。”
他视线移到置放于床头的那把木剑之上,“之前,即便重伤晕倒之时,这把剑,你依旧紧握。”
我看着那把被殷诀血染透的木剑,缓缓指握成拳。
将剑拿到手里,不重,可落到心底,却极重,极沉。
沉默半晌,我道:“**不死崖,我去。”
见温行云神色微微松融些许,我又补充一句:“只我一人前去,便可。”
“我记得我们已是朋友。”
他道。
“但你是云天宗大弟子,”我认真道,“此处别院由你所掌,秘境之中情况不明,道宗弟子皆需仰仗于你,又怎可轻易离开。”
还有一个原因我未说出口。
时至今日,我已很难轻易信人。
我是炉鼎之身,围聚身旁的,多是豺狼虎豹,无论我所视为亲人的,亦或视为同门的,或曾视为知己的,都不曾予我半分真情。
温行云救我一命,待我为友,我很_gan激。
所以,我更不想拖累他,亦不想到最后才发现,一切又不过是场虚妄骗局。
还不如独身一人,生死由命。
却听温行云道:“别院的禁制核心,我已交予了信任之人掌管。”
看我张口yu言,他笑着摇了摇头,阻止我话,“阿离,我要去不死崖,并不只是因为你。
绝空山生变之时,我与诸弟子正于近处查探,掩护他们撤离时,不慎沾了魔雾。”
“原以为只是寻常剧毒,以我功力足以压下,”他并指在腕间割出一道细细伤口,一滴漆黑血珠掉落下来,“**未想,魔雾中的毒,与幽冥窟之毒,竟系出同源。”
“怎么会**!”我霍然大惊,他却伸手做了噤声的手势,道:“此事,他们尚还不知,你且小声些。”
“魔毒发作尚需时日,能否寻得舍生泉,关乎你我x命。”
他看着我,眼含笑意,“如此,你可还要拦我?”“你**”我抿了抿唇,“你中了毒,怎还如此轻松惬意!”他轻轻笑了两声,“我只是见你难得气闷**觉得有趣。”
我听他笑声,忍不住咬了咬牙,当初试炼大会时,我怎没发觉,他私下还会有看人气闷为乐的喜好?“并非以你取乐,”他似知道我在想什么,轻笑解释道:“只是你平日里表情太少,生起气来,才难得显得鲜活些,令人忍不住想要逗弄。”
我认为这_geng本不能算作解释,绷着脸看他。
他又道:“至于我为何轻松惬意**只是因为我觉得,区区魔毒,并不能够将我如何。”
“当年我修行无成,易道而行,因在筑基停留过久,亲手将本命剑折断时,体nei经脉也跟着寸寸断裂,卧床半载,几度濒死。
待我撑过去,已成你口中所说‘废人’。”
我微微睁大眼睛看他。
温行云便笑了笑,继续道:“断脉续接,并不比修补丹田简单。
我几经生死,方觅出一法,能令我凭断脉修行,但也因此,每逢境界晋升,便需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
“**但我如今仍活着。”
他说得轻描淡写,并未对其中艰难多作叙述,只道:“所以,魔毒并不算得什么,舍生泉我必会寻得。
阿离,你跟着我,我带你活。”
他将药碗塞到我手中,里面药汤温热,正适入口。
温行云起身,揉了揉我头。
“喝药吧。
还有一二日行程,便该到目的地了。”
**如林缺所言,仙山别院乃一座仙山锻就的法器,可于虚空遨游。
这两日里,我曾出过_F_间,见整座仙山被结界笼yinJ其中,漂浮虚空之上,下方是大片云海,移动时缓缓拖出一尾波纹,竟似游于海上般。
前方是天地渺渺,苍茫浩瀚,再庞大的仙山也成了汪洋中一叶孤舟,孤独而静默地前行。
云上无*晴之变,终日阳光绚烂,夜则繁星满天,舟行秘境之中,两日之后,便至秘境之东。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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