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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竟借着月光兜了一捧温泉水,抬臂任水流如丝般从指缝间细细落下来,淌到颈肩与_Suo_Gu_。

“且不论到底是隔墙有耳还是旁的什么,殿下毕竟是殿下,想要什么时候出城想要出城去什么地方,还不是全凭您一句话?纵那人知道殿下心痒放只鹿入林作饵,却正凑上您在府里睡觉的时辰,那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陆令从的喉咙紧了紧,不知是不是泉水太热蒸得发干。

他从方才片刻的愣怔中回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口缓缓道:

“从我在父皇面前表现出想打猎的意思,到今天这一出,半月十五天。而我定下这趟出城到禁军靶场的行程,是三日前。”

“这个人能在短短三日nei部署出那么多训练有素的刺客,对我何时出城、出城走哪条道、在靶场待多久、何时回城、回城走哪条道一清二楚,甚至连我临时起意的晚归落单都了如指掌,”他低低一哂,开了个玩笑,“状元郎来日过了门,怕也做不到这个份儿上罢。”

谢竟没理会他的T侃,只是淡淡地补充:

“同时他还得确定,与你同行的人里不会有第二个像你一样没有门禁,可以随心所yu游*到三更半夜的人。”

陆令从闻言略有不满:“你这就血口喷人了A,什么叫游*到三更半夜,说得好像我花天酒地夜夜笙歌似的。”

谢竟无所谓地耸耸肩:“这话现在说早了,殿下留着来日我过了门再说罢。”

陆令从看他那副促狭样子不爽,伸手往他的方向撩了些水花,谢竟立时闭紧了眼睛往一侧躲,但一边鬓角还是*了个透,碎发黏在耳畔,他也顾不得仪容,当即反手捧水攻其不备,陆令从显然没想到他会幼稚地回击,被勾了胜yu,两人孩子似地互相泼了几个回He。

“听说你如今日日去临海殿昼讲,”陆令从在水声中叫,“你不会对着M_后也是这么一副欠揍的声气吧!”

谢竟嗤笑一声:“皇后揍我是天恩浩*,你揍我那便是悖逆圣旨苛待发Q,到时候纵是我要退婚,陛下怕也得答应。”

陆令从闻言动作僵了一下,谢竟看他眼角的笑意渐渐淡了,兀立在那里仿佛真的在思考揍他一顿然后成功退婚的可行x。

但沉默半晌,陆令从却只是道:“令章年幼x懦,M_后望子成龙,在功课上催得他极紧。你若是有机会便在其中斡旋一二,别待他太苛刻了。”

谢竟没料到他最后说出了一番这样的话,有心多问,但毕竟不清楚这对相差十一岁的异M_兄弟关系究竟如何,便咽了疑惑,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陆令从这才正色,又转回了刚才的话题:

“当日与我同行有三人,别部司马郑骁的nei弟李岐,先司隶校尉林峙之子林桢,还有一个,”他顿了顿,“是入京述职的梁州太守许弈的门客,姓甚名谁我不晓得。”

“不晓得?”谢竟奇道。

陆令从似乎有点不耐烦这个关键x问题,皱眉道:“乌泱泱一群人整日凑在王府里盼着讨个好儿,我怎么认识谁是谁!”

谢竟了然,看来这许弈的门客也是在金陵公子哥儿的两党之争中拥护“土著派”的一员。

“林桢与我拜过一个师父,有同门之谊;李岐更别提,是光屁gu一起长大的发小。”陆令从解释着,言下之意是要撇清这两人的干系。

谢竟扬眉:“殿下这么快便下定论,是否有先入为主之嫌?”

他以为凭陆令从那狼一样的直觉会“宁可信其有”。

“不是先入为主。”陆令从却摇了摇头。

“居上位者是该不偏听不轻信,但是有些人,”那一瞬陆令从眉宇间少年气收敛起来,不自知地漏出几分属于昭王的肃然,“可责其不勇,不可疑其不忠。”

他向谢竟笑了笑:“这也是我师父教我的。”

谢竟与他目光交汇,定定对望了良久,最终轻描淡写地移开,不疾不徐道:

“看来我还不够了解殿下,失言了。”

陆令从并不在意,只是揉了揉额角,挑起下一个话头:

“你觉得单凭许弈有没有可能做到这些?”

“绝无可能,”谢竟断然道,“他一个进京述职的太守,在金陵一无_geng基二无靠山,自己尚且一脑门子官司,哪有那胆量来谋害皇子。”

陆令从点点头,与谢竟持相同意见:“许弈之所以会被背后那人盯上,大概就是因为他那个出门不带脑子成天凑昭王府热闹的门客,也是够倒霉。”

谢竟这yi_ye的经历让他完全不想听到陆令从评价别人“够倒霉”,所以没接茬。

不过陆令从这话倒是不假。李岐林桢二人打小就经常与他出门同游,但练箭这种事lover太少了也没什么成就_gan,所以三日前陆令从定下行程时,的确是向总围在他左右的那群公子哥儿们知会过一嗓子,问有没有人愿意同往。

多数人没有李岐、林桢与昭王这样的交情,哪敢来掺和,唯有这门客一人似乎格外积极。陆令从那时只当是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觉着新鲜,现在细忖,才觉出不对劲。

更shen起了风,陆令从从池子那一端起身,往临岸这边走来。

谢竟欠身伸了个懒yao,线条流畅的手臂和背脊被月色披了一层银衫,愈发衬得人像玉一样通透。他揉了揉鼻尖,声音有些倦意,总结道:

“那人首先以某种方法从宫中获知了殿下的‘心痒’,随即又拿捏了热络于攀附昭王府的门客,亲手送殿下上台,演这一出‘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谢竟从水中站起身,正与走过来的陆令从面对面。他微微上前半步,同陆令从近在咫尺相对而立,用指尖轻轻点了点陆令从的Xiong口,附在他耳畔轻声道:

“彼人失其鹿,料昭王必逐之。”

他的声音太小吐字太轻,以至于陆令从没能清楚地分辨,他说的到底是“逐之”还是“诛之”。

谢竟的语气很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而事实上一直到陆令从忽然将他打横抱起来上岸,沉声问“你在那儿得意个什么劲”时,谢竟仍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无辜样子。

陆令从把他放到泉边坐榻上,把下人准备好的干净_yi裳丢过去,伸手一指挂在旁边他今夜穿的*透泥污的外袍:

“云锦是城北永平坊织工的手笔,纹饰是姑苏五色记绣娘的针脚,体量显而易见出自‘江宁第一剪’——从领口到鞋面这样通身的气派,算算,没有这个数是下不来的罢?”

他单手比了个数字,颇戏谑地欣赏着谢竟微微降温的脸。

“而据我所知,放眼整座京城,除了宫里,能担得起这个数的不超过五家。”

他掰着指头,若有所思道:“张太傅从来省俭,崔太尉一把岁数,王相又中年发福,算来算去好像就只剩下昭王府和谢家了。”

谢竟不动声色地拿绸巾一点一点擦着浸水的长发,听陆令从继续道:

“倘若那些人手脚够利索,他们现在已经通过你那只鞋上缎面的暗纹锁定了主人——我或者你。而如果再多给一半天的时间,他们可能就会确定,五月初十那日宫宴上穿着这一身,玉树临风轩然霞举的,是你谢、之、无。”

谢竟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点变化,他抬眸看看陆令从一脸*谋得逞的表情,张了张口,最终道:

“我要更_yi,你背过身去。”

说着上手就开始解里_yi腋下的带子。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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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头第10章_共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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