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处在江陵的最中心点,这里渐渐褪去了水乡的宁和与安静,虽建筑还保留着水乡的风格,却是变得繁华热闹起来,熙熙攘攘的街道,竟是丝毫不比京城差上多少。
戚宅坐落不下,门前高高悬挂的牌匾更是苍劲有力,曾经也是个门庭热闹的地方,只是如今却是无人敢靠近了。
如今的戚宅门外有重兵把手,这些人手是从琼安郡T派来的虎头军,并非是江陵的普通官兵,这是咸绪帝的意思,由纪律更加严明的虎头军看押戚家,直接杜绝了戚家逃跑的心思。
按道理来说,被关押在府上的犯人除了咸绪帝的圣旨之外没有人能Jin_qu探望,但是好在谢殊手上有咸绪帝交给他的金龙令牌在,看守戚家的将领见到此令牌,自然不敢阻拦戚秋和谢殊。
由将领亲自带路,戚秋和谢殊终于见到了被关押起来的戚父和戚M_。
因案件尚且还在T查,戚家并未获罪,又是在府上被关押,并不限制在府上的走动,故而待遇比落入大牢的犯人好上太多,最起码_yi食住行并不会被苛待。
戚秋走进戚府的时候,不知为何,一gu熟悉的_gan觉从nei心突然涌出,顺着血ye遍布全身,让她不禁眼眶蓦地一红,脚步都踉跄了几分。
府门被打开,一gu腐朽的味道随之传来,尘土在耀眼的日光之下纷扬,听到动静的戚府下人浑浑噩噩的抬起头,却见走进来的不止有看守他们的虎头军,还有**
“小姐!谢世子!”
离府门最近的嬷嬷最先反应过来,悚然一惊,看着逆着灿烂日光走进来的戚秋和谢殊,不可置信地哆嗦了一下,连手里的帕子掉了都没察觉。
戚秋认出了这个嬷嬷,在谢殊信物回忆里,这个嬷嬷一直跟着戚M_,应该是戚M_的贴身嬷嬷。
看着她老泪纵横的模样,戚秋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本就泛红的眼角险些落下泪来。
可此时并不是说话的时候,将领还走在前面领路,_geng本就不给戚秋停下来说话的机会,况且自踏进戚府门口这一刻,戚秋那gu按捺不住想要见到戚父戚M_的急切便如同涌流一般喷涌而出,直接将戚秋淹没,让她连走路的tui都在打颤。
戚秋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何会突然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但当看到戚府牌匾的那一刻,那gu难受的情绪便在nei心中翻涌。
她即将要见的,可是几世为她父M_的人。
自从知道自己便是所谓的原身之后,戚秋就无法克制自己对戚父戚M_挂怀,尤其是在得知戚家出事之后,她几乎每一晚都睡不好觉,偶尔能够睡着梦里也都是戚家。
虽然这一世她对许多事情都没有了记忆,但那毕竟是她血浓于水的父M_,哪怕她不记得,这gu情_gan也shenshen的压抑在她的心里。
快步跟上将领的步伐,走到后院,来到戚父和戚M_居住的院子里,或许是听到了动静,戚父和戚M_已经坐在了屋子的正堂,正等着将领的到来。
屋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戚秋和谢殊在满院子丫鬟震惊的神色中推开门走了Jin_qu。
明媚的日光争前恐后的从敞开的门口涌进来,将堂前的灰尘都照的清晰,窗边摆放的鲜花明明正是盛开的时节,如今却是枯萎着,凋零着,在温暖的日光下带着一种浓浓的落寞和凄凉之_gan。
“大清早的就前来,杜将领有何吩咐?”将手里的茶盏不轻不重地放下,戚父这才抬起眸子,漫不经心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眼中映入戚秋身影的那一刹那,戚父手一歪,本摆放好的茶盏在这一刻轰然落了地,发出一道清脆的瓷器破碎声,戚父只觉脑中瞬间空白,他豁然起身,却不知道自己此时要做什么,只呆愣一般看着戚秋,身子颤抖的厉害。
直到身旁传来戚M_激动到变形的声音,他这才反应过来。
戚M_zhui唇几番哆嗦,震惊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戚秋,_geng本就顾不上朝自己洒过来的滚烫茶水,僵立在原地,唯恐站在门口的戚秋是幻影,又唯恐她不是幻影,百般不知所措之时,她看到了戚秋落泪。
一行清泪顺着戚秋眼眶落下来,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滴滴沉重。戚秋面容伤_gan,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中年男子和妇人,只觉得此时_geng本无法控制住nei心涌出来的难过与压抑。
看着戚秋落泪,戚M_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心如同被刀剜过一般,疼的她_geng本无法呼xi,她一把朝戚秋扑了过来,“秋儿,我的秋儿!”
戚秋被戚M_抱在怀里,那熟悉的_gan觉再次涌上心头,纵使她现在面对戚M_的面孔还觉得有些陌生,但那涌起的心潮却告诉了她什么叫做血亲骨r。
在这一瞬间,汹涌的泪水模糊了戚秋眼前的视线,但她依旧能_gan受到有一个陌生而熟悉的男子在朝她靠近。
“秋儿。”那人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声音里满是颤抖,本高大挺拔的身躯仿佛一下子佝偻了许多,就像是被压弯了脊背一般,全然没有刚才那副淡定自若。
戚秋在这一刻终于_gan受到了什么叫做泪如泉涌,她_geng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哭的整个人站都站不稳,如若不是戚M_抱着她,她早就跌坐在地了。
杜将领在谢殊的示意下一并退了出去,临走还不忘把门关上。
屋子里便只剩下戚秋和戚父戚M_三人。
三人抱在一起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戚秋上气不接下气,明显_gan觉到眼睛发肿发热发疼,这才稍稍停息了下来。
将这满腔汹涌的思念发泄出来,彼此这才冷静一些,戚父戚M_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拉着戚秋坐下,这才反应了过来,也顾不上叙旧了,急声道:“你怎么来了,你此时不应该待在京城吗!”
“是表哥带我来的。”戚秋哭得嗓子都哑了,闻言低声说:“我想来见见你们,更想**”
戚秋朝门口望了一眼,压低了一些声音:“更想找到线索,还戚家清白。”
“胡闹!”戚父面露急色,“你此时应该好好待在京城里,跑来这里找什么线索,快回去!”
戚秋咬着下唇,“你们在这里受苦,我怎么好继续待在京城什么都不做,我要救你们。”
“我们不需要你救,我们**”话说到一半,戚父又突然停了下来,yu言又止的看了看戚秋,满脸都是着急之意。
急喘了两口气,戚父还是没忍住说道:“我们在这里好端端的,看守我们的杜将领也很是客气,你眼下应该好好待在京城里,此案定有陛下决断,戚家本就是清白的,陛下一定会T查清楚的,你跑来这里,反而叫我们担心!”
“可是**”
“没有可是!”不等戚秋把话说完,戚父便果决地打断道:“听父亲的话,明日你就回京城,好好待在谢府,哪里都不要再去了!”
戚秋也有些急了,声音沙哑地说:“父亲,如今京城的局势对戚家很不利,所有线索都指向了戚家,我们不能坐以待毙A!”
戚父猛地站起身子,沉下脸来,“你不要再说了,若是你还听父亲的话便赶紧回去,江陵有多乱难道你还不知道吗!谢殊呢,我去找他说!”
说着,戚父不等戚秋开口便挥袖大步朝外走去。
“父亲!”戚秋刚想跟过去,却被戚M_拦住,“别去了,让你父亲和谢殊去说吧,你父亲的脾x你也是知道的,你跟过去,只会让你父亲更加着急。”
脚步停下,戚秋转过身看着戚M_,眼睛又肿又红,她低下头,低声说:“我只是想帮戚家neng离这个困境。”
戚M_握着戚秋的手,爱怜地看着她,拿出帕子细心的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一边低声哄道:“M_亲知道,M_亲都知道,秋儿不哭了。”
戚父心意已决,打定主意要让戚秋赶紧回京城,本以为戚父和谢殊在外面交谈之后,回来一定会让谢殊带着她马上离开江陵,戚秋已经做好阳奉*违的打算了,却是没想到两人回来之后,戚父只疲惫地挥了挥手,坐在椅子上无奈地看着戚秋,想喝口茶压压,茶盏却是早就碎了,只得叹了声气,问:“你们在江陵都查到了些什么?”
戚秋连忙倒上一盏茶递给戚父,闻言将他们查到的所有事都说了一遍。
戚父和戚M_听到状告他们的人是从前府上的老管家之后,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戚父说:“你们说的有关庄敬儿子的那桩案子我也略有耳闻,当年此事一出,庄敬便找上了我,想要求我将儿子给救出来,可当年这桩案子确实是证据确凿,我看过案子的卷宗,此案没有任何疏漏在,我便是有心想要救人也是无能为力。”
“庄敬也未必不晓得自己的儿子并非是被冤枉的,但他仍是求我救人,想要我用官职将人捞出来,可这种事如何能做得?更何况我当时已经发现江陵的官场被其他势力渗透进来,不少官员都沦陷其中,当时有人盯戚家盯得正紧,这种事一旦做了就是给人留下把柄,我便毫不犹豫的给拒绝了,想来就是此事让他怀恨在心,这才有了今日这么一遭。”
戚秋赶紧追问:“那庄赫兰死了吗,还是被定罪流放了?”
“都不是,”戚父说:“这桩案子后来我也打听过,庄赫兰最终被放了出来,本来是要定罪的,据说是有一个证人突然改了口供,衙门重新T查,判了庄赫兰无罪。”
“这是因何缘故?”戚秋皱了皱眉,“父亲不是说证据确凿吗?”
戚父面露疲色,摇了摇头道:“我当时查看的时候确实是证据确凿。当时戚家已经被人盯着,我已是自顾不暇,便没有对这桩案子过多打听,虽也不解庄赫兰为何最后会被无罪释放,却也确实知道他是好好的从大牢里走了出来。”
“之后的事,我便不知晓了。”
说着,他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庄敬既然是作为状告戚家的主要证人,他与幕后之人一定有联系,你们若是想顺着这个线索往下查,可先从那个改口的证人下手,他当年无缘无故改口是整个案件最关键的节点,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谢殊和戚秋齐齐地点了点头,顿了顿,戚秋抬起眼帘,看着戚父,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父亲,我们家到底是何时出了问题,又是为何出了问题,您既然把我送到京城,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事到如今,不如跟我们讲一讲。”
若说最先发现戚家问题的,发现账目出错的一定是戚父。
戚父的zhui唇动了动,呼xi声也在此刻急促了两分,停顿了片刻之后,他shenxi一口气,最终还是疲惫地低下头,搓了搓脸后对着谢殊道:“你跟我来。”
戚秋一愣,跟着站起了身子。
戚父却回头说道:“你老实在这里陪着你M_亲,此事我说与谢殊听就行了。”
戚秋急了,想要再说什么,却见谢殊轻轻地对着她摇了摇头。
无奈之下,戚秋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乖乖的坐在椅子上陪着戚M_。
谢殊和戚父这一去,半个时辰才回来。
再回来的时候,两个人的神色都有些复杂,尤其是戚父,步伐虚浮了许多,看起来就像是突然老了几分,都不是从前那般威严有力了。
戚秋不免心中一沉,顿了顿,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只能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
已经快到了晌午,戚M_让人备好了饭菜。
他们虽然被关押在府上,却并没有被苛待饮食,每日说不上大鱼大r,却也足够温饱,只是不复从前那般j致可口。
戚秋看着眼前的饭菜,看着戚父戚M_愧疚地对她说没法子准备她爱吃的饭菜,戚秋不禁眼睛一酸,又想哭了。
强忍着心中涌起的难受和眼眶的潮意,戚秋和谢殊陪着戚父戚M_用完了这顿午膳。
或许是看在金龙令牌的份上,又或许是看在谢殊的面子上,一直等午膳过后,杜将领这才来催促谢殊和戚秋离开。
戚秋再次红了眼眶。
戚父也是多有伤_gan,坐在椅子上,半天都起不来,戚M_更是泪如雨下,拉着戚秋,泣不成声。
但众人都知道,戚秋和谢殊必须要走了。
他们身上背负着整个戚家的命运,还有许多事要T查,要抢在京城那边给戚家定罪之前掌握线索,他们便只能争分夺秒的往前跑,不敢在此处耽搁太长时间。
戚秋也怕自己呆的时间长了,便舍不得走了。
长痛不如短痛。
咬了咬牙,戚秋松开拉着戚M_的手,跪下来给戚父戚M_磕了一个头。
她不敢看戚父那难受与憔悴的神色,更不敢看已经哭到站都站不稳的戚M_,只能在自己还能控制住自己理智的时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戚府。
“秋儿!”
刚走出去几步,便听身后传来戚父沙哑哽咽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沧桑与无力,“你要相信父亲。”
戚秋霎时泣不成声。
但她不敢回头,只能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大步离去。
江陵的晌午正是灼热,烈日挂在头顶,连吹过来的微风都显得闷燥,走在路上,若无枝叶繁盛的青树遮*,不一会就要汗津津的。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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