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镜湖(十四)
聂屿一时失言。
我伸手拿回来那张照片仔细端详,脑海里反反复复模拟当年可能会出现在这个画面里的场景。
看到我的动作,聂屿似乎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
他偏过头,看着窗外浮动的云。
“我以前想,你喜欢的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慢慢摩挲照片,“我一点点拼凑着,吃甜食的时候会觉得他可能有着柠檬和*油蛋糕的香甜,走在路上又想大概会是一个很可爱rou_ruan的人。
你让我不停地描摹他,通过所有你传递给我的喜好来拼凑他。
我后来很多时候都在想他。
现在我见到他了,真好。”
我叹了一口气,“他比我想象的还好。”
聂屿没有看我,他只是看着窗外,云的*影在他脸上流动,“你曾经是我的喜好,是我的爱情。
不管你信不信,最终让我和你在一起的原因并不是他。”
“如果你爱我都是假的,那我可就太难堪了。”
我低头苦笑。
“我只是**”聂屿翻来覆去捏揉指骨,“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最初只是觉得这些是很好的东西,我觉得很甜美,我很喜欢。”
他扭过头来对我说:“我爱着你,所以想把我喜欢的也分享给你**但是好像搞砸了。”
云影流走了,剩下满地虚无。
“你竟然这么想的吗?”我喃喃道,“你觉得这是爱吗?强烈的控制yu和极度自私**你这样和白薇有什么区别?”我不可置信地盯着他问道:“你告诉我,你觉得这是爱吗?”他愣了一下,有些迷惑地反问道:“不是吗?爱难道不就是这样——”他zhui唇细微蠕动,余下的话并未说出声,但我已经从他的反应里知道他想表达的了——爱情就是争夺、占有和控制,这有什么不对吗?“可是一份爱情可能会存在支配和占有yu,但控制并不等于爱情A。”
疲惫在心底层层蔓延,“你明知道我为了摆neng白薇带来的*影做了多大努力,你还要这样‘爱’我**”我仿佛又回到最初的那个家,压抑、死寂,rou_ruan的青色裙摆在黑暗里辗转,在玻璃上无声地拖出长长的痕迹,如蛇般蜿蜒曲折,缠遍家里每一个角落,最后终于绵延到我自己身上。
于是我的body、我的思绪、我的人生,都被她和她身后象征的一切绑架了。
直到东窗事发我才发现,原来我始终在一个圈子里打转,只不过新的圈子更大更j美罢了。
可以说我有多厌恶被控制,就对自己有多失望。
“如果我真的是控制狂,那我又怎么会询问你的意见?”“你那是在征求我意见吗?你明明已经替我做好了决定。
你将你所认为的美强加到我头上,可有问过我觉得美吗?我表达过我不喜欢,你又有多少次真正注意过?”“镜湖,你发现没有。”
聂屿抹了把脸,“从高中就是这样,你有好多事情都不肯开口说,而是一个人藏在心里默默发酵。
镜湖,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更不可能时时刻刻注视着你,去发现你藏起来却又期盼人找到的那些心思。
你不表达,我发现不了或者只能发现残缺的一半,不管怎样你都会失望。
时间久了我猜你心思也觉得累了。
更何况现在你变得更加会掩饰,以至于面对我的爱人,我不知道他每一刻情绪的真假,不知道哪句话会踩雷。
有时我会想你到底是爱我还是_gan激我。”
我暗想,真如他所说我是如此虚伪吗?不全然吧。
明明我花了好久才在他面前做到平淡如水。
最开始当然是会有各种违和的。
会继续下意识准备他最喜欢的饭菜,这是所有恩爱夫Q离婚后都会面临的状态。
所以在此之前,我用了足够长的时间来将这男人种种微小的习惯剥离我的生命。
至于其他的,只能说我与他的龃龉成为横亘在心间厚厚的过滤网,每次都将彼此心底最shen的情_gan层层过滤,等表露出来时就剩下脆弱而浅薄的一层。
“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你有些时候真的很像你M_亲。”
聂屿凝视着我,云层洞开后光线更是浇灌而下,亮得刺眼。
窗外一只鸟飞过去,扯着嗓子啼叫了一声,一瞬间让我打了个激灵。
我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你总说她偏执疯狂,但你简直和你M_亲的偏执疯狂一脉相承。
你恐怕自己都没意识到你对我有多高的需求。
不是xyu那种,而是单纯的心理依赖来带的r体j神双重渴求。
比如希望我的视线能一直停留在你身上,又比如只要我们呆在一起你就必然会与我有肢体接触,就算晚上睡觉也要紧紧缠着我**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有皮肤饥渴症,浑身上下都是缺乏安全的毛刺。”
原来我真的越来越像她。
“你爱的太用力了,在心灵层面不断索取,或者说压榨我的_gan情。
而我已经不再是十几岁热情四溢的少年了,我要考虑的事情有很多,我的j力无法供给你的需求。
而镜湖你,”聂屿*_geng有些酸涩,“安于现状不愿意继续改变。
你依然在用曾经少年时的方式来表达和索取爱。”
我是不是再也没办法从泥潭里上岸了?“觉得*你仍然是个孩子。”
“结婚前你喜欢我的一切倒成为你今天指责我的理由了。”
我轻声道,“我曾经认为你强势有主见,现在却觉得你专横控制狂;你曾经吃醋我少缠你一会儿,现在又说这是天真,是病态。”
当我们恋爱时,谁都是最好的自己;当我们结婚后,时间和生活冲刷后的才是真实。
在婚姻里,彼此相爱时的很多优点反倒生长成为缺点。
他争强好胜,我不思进取;他嫌我虚伪,我怨他无情。
谁又能想到曾经我们相爱,正是被彼此这些被埋怨的“优点”所xi引呢?“我昔年喜欢你,是因为你身上拥有我所向往的一切,是另一个我,但又永远不会是我。”
我说,“可好像到了最后,人还是爱自己。”
聂屿垂眸。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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