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姜山的尸首停灵了足足半月才下葬,顾连清原本是拖着不肯下葬的,可是日子久了又是夏天,尸体都腐烂了。她没办法还是让老人家入土为安了。
等她张罗完所有的事情看见他的墓碑时,心底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落落的_gan觉。
现在,她的父亲就在那小小的方格子里,而她站在格子外面。他们再也没有机会说说话,喝喝酒了。
老太君熬了几夜,身子骨也不好了,早便回去歇着了。
顾连清回到西院收拾东西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游魂一般,都说人长大也就在一瞬之间。于她而言恐怕就是这样吧,从今往后好像连个撒娇的地方都没有了。
她收拾了几件父亲的旧物,叹息一声,便要回到裴家了。
给西院关门上锁的那一瞬,就好像她这半生的过往都被尘封了一般。从今往后,她便没有完完全全不求回报的倚靠之处了。
_F_门在她眼前关上,顾连清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回裴家的路上,她便开始整理头脑中混乱的思绪。
这些日子只顾着伤心了,可手头上还有许多事情都不能放下。
尤其是欠的粮食。
父亲是不在了,可粮却是以她自己的名义朝梅姐姐和成郡王府借的,那都是救命的粮,也早就送往了南杭,她不还不行。
而且这粮一借还把两家都牵扯了进来,她更要稳住阵脚,不能连累他们。
顾连清想起父亲的死,又想起罗家同贺家,如今外头李家的名号众人时避之不及。
顾连清捏紧了手中的物件,倒吧,坍塌吧,她从来不喜欢明晃晃地表露自己的恨意。可父亲的死她很难不迁怒李家。既是我之仇敌,那便无需心软。
*
朝堂上,罗怀玉得了圣上谕旨彻查李家之后,除却廉州大坝,南杭赈灾粮,还接连牵扯出前任钦差谋杀案,私自加征人头税以及往年谎报灾情等诸多案件。
就连证据都yi_ye之间像雨后春笋一般澎涌而出,一应俱全,叫人叹为观止。
荣德帝看了奏折之后震怒,下令明王亲自彻查革办。
顾连清知道消息的时候,正在和裴恒之一道用饭。
那一万五千石粮确确实实运到了南杭,在父亲自尽的消息之前便启程了,她无话可说。
谈到了李家的结局,裴恒之只道:“让明王断案处理,陛下这是想B着他自断一臂,保全自己,看来也没那么讨厌这个儿子。”而这也是他满意的结局。
言行间,颇为随意松快,他如今倒是不抗拒和顾连清谈论这些了,许是觉得她再也翻不出什么*花,又或是觉得偶尔也能找个人说说这些话也不错。
顾连清淡道:“帝王之心shen不可测,你我怎能猜透。”
就比如她当初也会轻而易举地相信,陛下让三皇子娶她真的只是因为看重她对三皇子的情义。
可如今这一切再回过头来想一想,她有一瞬间觉得整个人都头皮发麻,就好像她和父亲处在一场激烈的棋局当中,而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一颗死棋,随时随地可以被抛弃北牺牲,不论他们怎么难过,反抗,他们都将被*纵着走向自己悲惨的结局。
父亲是这样,她是这样,梅姐姐,秋云,他们每一个人好像都是这样。
听她这番豪言,裴恒之扯了扯zhui角笑了笑。他轻抿一口绿茶,倒是没想到顾连清会说得这么直白。
他刚要开口,就见玉荷端着一碗汤药进来,“少夫人,该喝药了。”
裴恒之抿唇,“不是好了吗?怎么还喝药?”
玉荷忙解释道,“前几日少夫人总是食yu不佳,想吐,夫人以为是有孕了,便叫大夫来瞧了,可大夫看过之后却说夫人体弱宫寒恐难受孕,便开了这方子。”
裴恒之眼底的笑一瞬间便收了。顾连清不曾瞧见,只是捏着鼻子皱着眉将这药喝下。
他眉眼淡淡地看着顾连清把这碗药喝下,什么话都没说,也没再和她有说有笑吃饭了。
他坐了一会儿便道有事离开了,这突如其来的冷淡叫顾连清都觉得莫名其妙的。
*
李家接连牵扯出好几桩大案,又是由明王亲自查办,浙南总督李寅樊直接被判死刑,满门抄斩,一时间都夸赞四皇子大义灭亲,有帝王风范。
顾连清听了都只觉得好笑。
这李家倚仗的是谁的势?俸养的又是谁?还不是他明王?
到头来他断臂求生还落得一个清清白白好名声。
可笑。
明王伤了_geng本,近来不敢轻举妄动。不过这一番也算是在浙南一带彻底撕开了口子,李寅樊是明王的三舅舅,他一倒台,这背后许多官职都要挪动,倒给了其他人不少机会。
前几日便在书_F_撞见裴恒之在同人商量事情安ca人手了。
她垂眸,这李家就像是一头巨兽,远处的人都盼着他倒塌然后能撕咬他的尸体分得一杯羹。至于谁能分到多少就要各看本事了。
不过,近来裴恒之同谢景安那边似乎生了mo_cha。
浙南是块肥r,既是肥r就没有松口让别人吃的道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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