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上
对之前的慕青峰来说,生与死并不如何重要,我甚至已经打定主意,要与谢天澜共赴黄泉,将此命偿他。可是现在,我在这世间多了一个割舍不下的牵挂,我终日寝食难安,惶惶不得安生,可以说我父子二人唯一的希望,便是系在慕无尘的身上。
我从不敢教他知道孩子的另一个父亲究竟是谁,更不敢有一丝半点奢望,他会认下我腹中的儿。我只盼他能念在我与他之间的一丝情分,保我安然将孩子生下,从此一别两宽,定不会让我父子二人拖累他。
“此子,绝不可留下。”
乍听此话,我仍睁着眼,抬头仰望着他。我的手还扬于半空中,他和我,明明还不到两步远的距离,却仿佛比鲛珠里的那个虚无的幻影,来得更遥远、更冰凉。
我足足怔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了慕无尘究竟说了什么。
“**”我神情恍惚,愣是扯了一扯zhui角,嗓子极其沙哑:“你、你是不是**是不是还气、气我打伤你?”我一心急,就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此事并非**并非真如你们所见,青峰可向老天发毒誓,我出此下策,是为形势所B,我不想——”我从没想过,要伤他一分一毫**
“此子,”浣剑真君出声打断我,“违乱天地之纲常,未生便克亲父,将成天下祸乱之源。”他的声音冷硬,“——不可留。”
违乱天地之纲常**我怔怔地看着他。慕无尘看着我,目光不偏不倚,这就像——就好像,他对这一切,都毫不关心。
“违乱**天地?”我只觉心口好似被人挖成一空,连疼痛是什么滋味儿,都已经_gan受不到了。我呼着寒气,语气微颤:“慕无尘,你明知道,他是**”
我的双手死死地绞紧,连“他是你的骨r”这一句话,都没能亲口说出来。
——我何尝不明白,便是仙者与妖血脉已是天差地远,世人亦皆知我慕青峰是浣剑真君与魅妖的孽种。纵然慕无尘从未亲口认过我,这事实岂由他人漠视。我也曾想过,浣剑真君虽为人刚正不偏,却又视教义伦纲如粪土,他既然从不拘泥于此,若他知晓,我儿父亲是他,便是不说有半点喜爱,至少**至少也会有一丝护犊之情。
此下的我穿着一身脏乱的喜_fu,面色苍白若纸,这幅形容已经足够狼狈。慕无尘早就已经将话说得如此明白,可我却偏偏长了一身贱骨头。
我不肯死心,仰头望着他,垂死挣扎一般地嘶声道:“慕无尘,我帮你解开摄魂术,你带我出了天坑,与我算是两清,本可就这么扔下我不顾不管。可是,你却带我回去了不动山。”我一想到那些日子里的美好,zhui角就不觉上扬,恍惚地絮絮叨叨说,“那时候,你不曾离开我身边方寸之外,你喜好清静,却还带我下山走动。你知道我阳寿将尽,日夜为我运动、替我续命,甚至是**!”
我几乎再也说不下去——堂堂浣剑真君,甘为我一个低贱的魅妖,舍身做炉鼎不说,慕无尘这等清高避世之人,竟还会为了我,同我千里迢迢来到天门宗求药。他亲手赠我鲛珠,和我在无人观众浓情蜜意,本是断情绝念之人,居然能为另一个人做到如斯地步**
我不信,我如何也不能相信。他对我,就真的如此无情。
却看,慕无尘静静地阖目,无声地将脸别去。我见他要走,心神一慌,挣扎地向前爬了几步。不顾他如何决绝,我仍死死地抓住男人的袖子,执拗而无比屈辱地求他:“慕无尘,你看看我,你分明对我、对我也动过情,你看看我**!”
慕青峰此人,天生zhui硬好强,明明生而卑贱,却又如此自傲。纵是当初,我在贺兰芝眼前,也不曾轻易开口求他。那都是因为,我曾亲眼见过我娘卑微入土般地恳求男人留下,最终落得尊严全无、凄惨悲凉的下场。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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