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天气不好,小区里的广场舞区还是喧嚣如常。传达室门口熙熙攘攘,老头老太们一惊一乍地闲聊,年轻人忙着取快递,和平日没什么两样。
袁午忍着从右臂扩散到肩旁的酸*_gan,若无其事地走进大门,坚持了一段路才把包换到左手。十来分钟的行程,他已经换了不下二十次。
要不然,还是租辆车吧。
租车时可以登记真实信息,然后随便找个附近的旅游景点住上一晚,这样就有了租车的理由和与之相符的行踪记录。等第二天回来,找个空挡一口气把砖块运完。
他边走边留意着小区nei的监控探头,从大门口开始到自己住的楼下,一共有六个,楼下那个几乎正对楼梯口。
不行,就算用车运,最后还是得把砖搬上楼。这个过程会被监控拍摄下来并保存一个月。如果被人看见就糟了,人的记忆保存可不止一个月。
袁午拿不定主意了。
他把包放在底层台阶上,站定休息片刻,却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黄色的楼道灯一盏盏亮起,有人下来了。他只好咬紧牙关,拎起公文包登上台阶。
来人侧过身,与他擦肩而过。
袁午始终低着头,他当然不会跟对方打招呼,平时也不会,现在更是连目光也得收起来。但似乎有某种怪异的_gan觉在干扰他。kua上半层平台转身之际,他看到了已经位于下层的男人。
他看到的是男人的眼睛——男人转过头来,也在望着他。
眼皮猛地抽搐起来,袁午连忙躲开视线,把拎环抓得更紧了。
不认识,可有些面熟,却又不像是这里的住户。他忽然明白了怪异的_gan觉从何而来。
没有关门的声音!
男人由轻渐响的脚步声响起之前,袁午并没有听到楼道nei响起关门的声音。这个男人不是正要外出的住户,而是一位刚刚吃了闭门羹的访客。
那么,被访者是哪一家呢?袁午不由得心跳加速。
打开家门,门缝间透出一gu难以形容的臭味。屋里一片漆黑,楼道灯透过半开的门仅仅照亮了玄关的地面,袁午瘦削的影子被拉长,头部混入黑暗的客厅。
别犹豫了,气味正在散出去。袁午闪进屋里关好门,打开电灯。
被毯子兜住上身的父亲好好地坐着。袁午轻轻放下公文包,伏下身,看到座面下方的网状藤条上粘连着下滴状的半流体。父亲的脸上——准确来说是毯子接触脸部的位置,晕染出一片红黑色。从头部的轮廓判断,是在口鼻处。
袁午没有绕到父亲正面,这片红黑色倒映在那口硕大的水族箱上,和玻璃上的灰尘叠加在一起。
父亲成了一个正在痛苦呐喊的幽灵。
袁午一直捂着鼻子,呼xi穿过指缝,发出刺耳的气流声。家里的布局看起来没什么变化,餐桌上的残羹冷炙还是昨晚的样子,蒸咸r的汤zhi凝成了白玉的颜色。
充斥_F_间的并非腐烂的气味,藤椅下那堆渐渐干结的东西是因为括约肌失去自然收*力而排出的秽物。现在是冬天,腐烂没有开始,还有处理的余地。
袁午像在钢丝上慢慢恢复平衡那样一点点安慰自己。他坐进沙发,拿出手机打开搜索应用,输入关键字:尸体防腐。
在跳转后的页面中,除了低温冷藏之外,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是“福尔马林”。
浸泡在试验瓶中的畸形儿,失重般漂浮旋转着**
哪里可以弄到福尔马林呢?这世上_geng本就没有这么大的瓶子吧。袁午看着父亲的背影嗫嚅,目光越过铺盖住餐桌的碎花布,停留在墙角那口硕大的水族箱上。
他轻轻走过去,fu_mo着结满灰尘的玻璃。玻璃足有一指厚,手掌划过的地方变得清晰起来。
然后,他紧挨着水族箱躺平在地上。头部与底座一端平齐,双脚超过了另一端,但只超出一点,稍稍屈膝就没问题了。父亲的身材比自己矮小,肩宽如果不够的话,侧卧即可。
这分明是一口玻璃做的棺木A**可以注入福尔马林的玻璃棺木。埋入墙体之前,就在这里过渡一下吧。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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