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的男人一翻底牌,狠狠啐了一口,把牌甩在铺了绿绒布的桌面上。他大概连输了好几把。
势头正旺的庄家手握对子,直接通杀,像拥抱一个大块头那样将筹码捞回跟前。男人把烟头扔到地上退出牌局,立刻又有人凑上来填补空位。
袁午站立的位置,介于参与者和围观者之前,他试图让自己像往常一样投入其中,也进场摸过几次牌,但眼中所见和心中所想难以对应,便退了出来,剩下筹码也拱手让人。
连日沉浸在极端的状态中,几乎难以_gan知时间的变化。来到“大友”棋牌室发现一切如常,他甚至有些茫然。
大家都好好的,明天也是一样。
他仍坐在藤椅上吗?
男孩的body那么小,脚踝被绑在椅脚上,往下踮脚尖也碰不到地面,脑袋和竹枕还有一指的距离,无论怎么挣扎都只是徒劳,连翻倒藤椅都做不到。
袁午想象着家里的景象,就像一周前思考父亲的尸体那样。如果杨莫也成为一具尸体,袁午的明天也会一切如常。
他频繁地摸出手机看时间,八个小时了。警察第二次搜查十七号楼到现在过了八个小时,如果找到杨莫,我应该已经被抓起来了吧。nv_F_东那里有一份租_F_He同,上面写有袁午实名制的电话号码。
要与这世界毫无关联地活着,还真是一件困难的事A。
由此看来,警察的行动和发现通道并无必然联系,一旦他们的怀疑从青岚园转移,许安正就会对杨莫下手了。
如果发现秘密的是个成年人,与其达成某种约定要方便很多。什么样的筹码会让孩子_gan兴趣,以及能保持多长时间的xi引力_geng本说不清楚,况且揭示秘密是孩子的天x。许安正会用什么方法一直掐住这个定时炸弹的引线,袁午无法想象。他是处心积虑x侵nv_F_东的罪犯,这个形象和杀人灭口的野兽——不,凭什么下结论呢?建材商铺的老板和x侵犯难道没有反差吗?他对许安正一无所知。
罢了,怎样都好,只要别让我面对就好。
如果警察救下孩子,袁午将会入狱_fu刑。能有多糟呢?他对于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个局外人,M_亲带着他生拉硬拽,最终还是撒手了。
袁午已经准备好了从挣扎中解neng出来,什么结果都能接受,让他恐惧的是选择本身,正如他生命旅程中遭遇过的为数不多的分岔路口,如今,没有人再会帮他堵上其中的一条路了。
如果许安正抢到先手**就当没见过这孩子吧。
杨莫zhui角残留蛋黄屑沫的样子浮现在脑海。一瞬间,袁午有些想回去看他一眼。他穿着Niao*的ku子,不吃不喝已经八个多小时了。警察为什么还没有找到我呢?
角落里的排风扇持续发出低频蜂鸣,宛如遥远的海面上驶过游轮。袁午坐到远离牌桌的方凳上,就能听得很清楚。包厢里除了他每个人都在抽烟,白烟被排风扇xi了Jin_qu,他良久注视,看到一个倒转的半透明的漩涡。
如果在这里被捕,会给人添麻烦的,还是回去吧,回去看一眼。
“唉,你最近这是怎么了?”经过前台时小红叫住他,她的声音像是划过黑夜的星火。
“有点事。”袁午挤出一丝笑容,“没时间过来。”
“我不是说这个,你的脸色**你不是xi毒被抓Jin_qu了吧?”
“**xi毒?”
“不信你自己看。”小红从挂在椅背上的羽绒_fu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圆盒。
袁午接过亮闪闪的盒子,轻触边缘的突起部分,盒子像海贝一样张开了,一gu幽香扑面而来。
若玫也会在镜子前花不少时间,出门倒从来不带这类东西。
“还好吧,就是有点累。”袁午象征x地照了照,他当然知道自己什么样子。
“还好?你是不是已经忘记自己长什么样了?”她一脸不屑地夺过化妆盒,“脸上陷出两个坑,眼睛都突出来了,我看你起码瘦了十斤。”
她说完反抓羽绒_fu,一个旋转tao在身上,拎起桌上的包走出前台。“终于下班咯。”
“下班?”
“我也得睡觉吧。”
袁午没来由地一阵咳嗽,接不上话。
“_gan冒了?”
咳嗽仍在持续,袁午摆了摆手。
“要不要去吃夜宵?”
“嗯?”袁午喘了口气,“_gan冒了吃夜宵不太好吧。”
“_gan不_gan冒吃夜宵都不好,所以无所谓啦。”
袁午一阵迟疑,没来得及说出拒绝的话,小红已经背向她走向卷闸门。
出门右转,翻过一座桥,马路斜对面是一家烤鱼店,店nei灯火通明,靠近窗口的位子都满了。
“青鱼,不要辣。”小红经过_fu务台,扭过头用一句话点完餐,脚步不停,径直走到一张二人桌旁坐下。袁午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你爸还没回来?”她喝了一口_fu务员递上来的大麦茶。
“嗯,要待上一阵子。”
“那你估计还得再瘦十斤。”
袁午想说“跟这个没关系”,但又怕她下一句会问“那跟什么有关系”,就没搭话。
_fu务员动作麻利地端上一个盛着烤鱼的铁盆,用打火机点燃底部的固体酒j,铁盆有小孩的枕头大小,这一份足够四个人吃。烤鱼周身点缀着各种蔬菜和辅料,袁午不适时宜地联想到了M_亲的葬礼——棺木nei的遗体旁塞满了纸钱和陪葬品。
“真香,这里面的豆豉酱是他们家特制的,别的地方吃不到,快尝尝。”小红neng下外tao挂在椅背上,把毛_yi的袖子捋到肘部,一副准备大吃一番的架势。
“你常来这里?”
“嗯,我就住在附近。”
因为工作x质的关系,小红想必还是单身,和老板之间的暧昧关系也让追求者望而却步,不知她是否也像自己一样有过婚史。袁午沉默着,没有继续问出口。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如果可以的话,袁午真想把事情和盘托出,小红会作何反应?
“你怎么不吃?”她好像被烫到了,舍不得把鱼r吐出来,翻卷着*头一阵xi溜。
袁午拿起筷子勉强吃了一口。
“看来你病的不轻A,点份清淡的主食吧。”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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