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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又跟你爸顶嘴了?”

季然拿着煮过的鸡蛋在莫如风微微红肿的那边脸上轻轻滚着按摩,莫如风在低头玩着游戏机。

这个蓝色的陈旧手动套环游戏机他从六岁玩到现在了,坚持不屑,矢志不渝,在电子游戏机横行的时代,他这一爱好显得十分纯情。

“半年前还在我妈墓前流泪发誓哪,说你放心,我绝对会把如风好好抚养长大,我以为他还真能坚持到我给他送终。结果哪,这才多久,直接领回来一年轻美女登堂入室,还让我叫阿姨。我叫个屁!那他妈都能当我姐姐了,他也能下得去手。呸,女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人,绝壁就看他一钻石王老五脑子还不好,反正都不是啥好东西。

五把结束,今天也是追逐梦想没能成功的一天,莫如风神情落寞。

季然手里的鸡蛋有点黑了,他拿到莫如风眼前给他瞧,问他几天没洗脸了。

他仰着头把游戏机又倒过来,海豚鼻尖上的环重新四散开来,和最后一个没能上垒的环混在一起。

季然叹口气,把游戏机抓过来轻轻放一边,拍了拍莫如风的肩膀,“去洗个澡,然后出来躺着,我给你弄点冰袋敷,好不好?”

莫如风低头嗅嗅自己的短袖边,“我是有味道的吗?”

季然拉他起来推进浴室,“有,海豚味的。”

“咦……”莫如风笑着嫌弃。

季然在给他调水温,莫如风就眯着眼脱了脏衣服直接扔外边地上,季然转过来的时候猝不及防,就直接跟他坦诚相见了。

莫如风打个瞌睡越过他往里边走,季然低下头看地上的衣服,替他一一捡起,手里捏着柔软的布料,他无奈地笑着,“谁家的少爷能做成你这样,一天天上房揭瓦,裤子都是破的。”

下了楼取了针线,又从衣柜里找了干净衣服。

“小风,新衣服给你放在外边了,你出来穿上。”

等了几秒却没有回应,季然又敲了下门,可里面还是没反应。

季然慌张地推开门,却看到莫如风蹲在花洒下哭得无声无息的,花洒的水断断续续滴在他的发梢上。

莫如风红着一双眼看着他,嘴里喃喃,眼泪和热水混成一体,熏的他眼角雾气蒸腾,像失去依靠的幼虎。

季然心里突然软成了一片,他蹲下来将赤身裸体的莫如风揽进怀里,柔声着,“小风乖,不疼。”

莫如风浑身难受,可他不知道他到底哪里疼,但听见季然这样问的时候他就觉得他哪里都疼,他抱紧季然清瘦却挺直的脊梁,在他怀中无所顾忌地流着眼泪。

“我想妈妈了,哥,我想妈妈了,没人疼我,没人疼我了。”

季然慢慢地拍着莫如风的背告诉他:“我疼,小风,我疼你,以后我疼你。”

地板是凉的,寒意浸到骨髓的时候总会想起这些,那以后如何了,莫如风却想不起。

他的膝盖又开始发疼,日日跪着,膝盖劳损得严重,尤其到了雨天,那里的骨头都觉得要散了。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跪了多久了,季然让他每天在他父母和妹妹的灵位前跪够半个小时,可他总是不知不觉在这里待得过久,这些逝去的人永远活在了过去,也带着他,回到那些不知忧愁的岁月。

那时的季家很热闹,总把没有血缘关系的他当小儿子待,他们将季然叫作小然,却把他叫做莫宝贝,季妈妈会给自己打像用脚勾出来的毛衣,季爸爸会在劳累一天回家后依旧询问他的功课,季言会在晚饭后给他烤长得很像兔子的小熊饼干。

而季然,季然会在大雪落过的冬天,把带着一身冰寒且喜爱深夜串门的他拉进自己暖和的被他望着桌上那张全家福,不知道第多少次无声地和他们说对不起,知道没用,却无时不刻不想说抱歉,悔恨都是这样的,如果可以换,他会选择自己去死,代替他们去死。

反正爸爸总会有新的儿子或女儿,季家总会有新的怜爱对象,而季然,他也会有新的玩伴,新的床伴,新的欢愉。

没多久自己就会被忘掉了,谁也不会伤心,谁也不会难过,最多只是会在清明扫墓的时候,突然想起这世界上曾经还存在过莫如风这样的一个人,却想不起他葬在哪里。

那样也就已经很好了,不过活一趟,爱恨嗔痴自己都尝过,留不留痕迹,又有什么关系。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他轻轻睁开眼。

“跪够时间了吗?”

莫如风听见了身后那再也不会柔软的声音,又轻轻合上眼,“没有。”

季然冷笑一声,弯下腰来,在莫如风耳边喷着热气,言语里是狠毒,是憎恶:“那今天,换个惩罚方式好了。”

莫如风闻到浓浓的酒气味,还未来得及反应,被季然从后边按着脖子压在地上。

他的脸在地板上擦过,像个狗一样毫无尊严地趴在地上,外边的裤子被季然粗鲁地撕扯着,他心里一惊,从身下穿过去手去牢牢抓着裤子,声音有些颤:“季总,别在这里好不好,求你,别在这里。”

季然不准他叫他名字,所以他只能叫他季总。

季然喝醉了,眼前都不大清明,扯了几下根本撕不下来,开始变得暴躁不堪,他将莫如风翻过来,却看见莫如风那只作为始作俑者的手。

心底本就积攒已久的怒气上升到了极点,他扯下自己的领带把莫如风的双手绑起来举过头顶,膝盖用力将他固定住。

莫如风疼得只吸冷气,还在祈求他:“季总,我错了,我们出去做好不好,出去随便你怎么,别在这里好不好?”

季然抬头看了看灵位,脸上的满满勾起的笑残忍又狠厉,“为什么要出去,我就该让大家看一看,被他们一直当做亲儿子亲弟弟一样宠爱的莫如风,是怎么像个妓/女一样在男人身下高潮的。”

莫如风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疼。

“季总,我错了,求你,出去好不好,出去,出去好不好?”他求着,却抵不过季然的力量。

季然甚至没多看他一眼,嘲笑地问:“你凭什么跟我讲条件。”

手腕疼痛,莫如风咬着牙说:“季总,我……我衣兜里有套。”他说出这句话时感觉自己真的像个妓女。

季然动作一滞,随后嗤笑地看着他,“你倒是活的跟婊/子一样。”

莫如风忍着心里的疼,固执地收着腿,“季总,戴上吧,干净。”

季然偏过头去,轻声笑了,“好啊,我也嫌脏。”

前晚的伤疤被挣裂开,血又不争气地流下来,他不敢睁开眼,疼得时候也会下意识往后退,可他退一步,季然就进两步。

“早知道你这样贱,我又何必心疼你十几年。”

莫如风毫无征兆地哭出声来。

那些直到现在仍被仪仗着活下去的东西,就这样被唯一在乎的那个人踩烂在地下,压进尘埃里,比杀了他还疼。

莫如风清楚地意识到,季然真的恨不得没认识过他。

眼泪源源不绝滑落,沾染到那只用力的手,季然的动作有了一瞬地停滞。

莫如风爱哭,季然一直知道,他爱哭。

这个男孩子能像风一样不羁,却也能像水一样柔弱,总会不知不觉红着眼角,让人心软。

他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跟他说,小风没妈妈,我看着小风心疼,所以别叫小风哭,你是哥哥,你得护着他,不能叫弟弟哭。

他突然狂暴地掐着莫如风的脖子看他,恨他,却最终在正对着他母亲灵位的时候,卷着一身怒气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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