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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宫外的人都以为,太子被禁足后,最大的受益者莫过于四皇子了。
近几日朝堂上为四皇子说话的那是一批又一批,连原本那些中立派都隐隐有了动摇的趋向。
不想这突然之间,四皇子居然也被禁足了,还是跟太子一块儿的。
这下简直如平地起了阵大风,刮得朝堂后宫人人自危,颇有些山雨yu来风满楼的架势在。
但这些,已然与四皇子无关了。
他正面色难看地瞪着坐在桌前缓缓喝茶的男子:“你是在故意难为我吗?我警告你,我只是被父皇暂时禁了足,可不像你竟敢残害手足,罪无可恕!你胆敢给我耍什么幺蛾子,等我出去了有你好看的!”
喝茶男子放下茶盏,抬头看着他笑。
此人虽是一袭素_yi,却反倒衬得整个人如远山般飘渺出尘。笑起来更是如山间清风,让人禁不住想伸手挽留,却无迹可寻。
“小四,哥哥怎么舍得难为你呢?”
···又来了!
四皇子恨得牙_geng痒痒,众人都道太子x子温厚,慈悲为怀,心系天下,殊不知此人伪善的皮子下是何等得恶劣。
四皇子不想同他装什么兄弟情shen,直接不客气道:“你那偏院就不是人住的地方!被褥都是旧的不说,床硬得跟石头似的,_geng本没法睡人!甚至连屋里的蚊虫都没驱干净,你看看!”
他拉起自己的袖子,把一节小臂横到他面前。
“一晚上的功夫,都把我咬肿了!”
他本就随了他娘,要比常人白些。再加上常年的_yi物遮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比上好的羊脂白玉还要柔滑细腻,仿佛天生就适He被供起来欣赏把玩。
太子突然伸手,将那细细的手腕扣住,大拇指轻轻摩挲着腕骨上凸起的圆润骨节,一圈圈绕着打转。
“你······”
这动作莫名地有些旖旎,四皇子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抽回来,不成想对方的手突然收紧,让他半分挣neng不得。
太子看着那小臂上如雪地落梅般星星点点的红痕,眼中闪过迷醉之色,语气却仍是温和疏离:“如今东宫上下除了我只有阿元,阿元一人照顾不过来有所疏忽,倒是怠慢四弟了。”
四皇子当然知晓阿元是太子的贴身小太监,但他还真没想到原本出个宫就被一干宫人侍卫前呼后拥的太子殿下居然落魄至此,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太子似没注意到他的沉默,反而关心道:“前几日阿元在偏院差点被蛇咬了一口,后来再想去抓那蛇却是找不到了。也不知四弟有没有见过?
还记得你小时候胆子小,昌平侯世子抓了条小蛇来捉弄你,你吓得跳到我身上抱着我不肯下地,当晚回去就发了高烧。如今这么大了,想来也不怕这些了吧?”
四皇子:??!
他怕!他怕得要死好吗?!
但zhui上自然是不能承认的,干笑几声:“呵呵,小时候不懂事罢了。”
结果当晚回去后,躺在硬邦邦的_On the bed_睁着眼愣是到三更都没睡着。
四皇子摸了摸放在枕边的木棍,心里却仍是怵得发慌,总觉外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
忽然,一阵疾风把门吹开,吹灭了他特意没熄掉的烛火。
伸手不见无指的黑暗中,周围的声响被放大,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变得清晰可闻。
四皇子浑身僵直,只听见*影里似乎有什么“嘶嘶嘶”的声音响起······
他再也呆不下去了,鞋都没顾上穿就往正殿方向跑。
“咚咚咚”
太子显然是睡下了,好半天才来开门。
见到他那副样子惊讶:“四弟?这大半夜的你是?”
四皇子zhui唇都在哆嗦,月光下能清晰地瞧见脸上的泪痕,他茫然又无助地看着太子:“我···我不想住那了!”
太子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些无奈地将他拉进殿nei,关上门。
“那就住哥哥这儿吧。”
大概是跟那冷风飕飕的偏院有了比较,往日被他嫌弃太过简陋的东宫正殿都变得顺眼起来。
殿里燃着安神香,是太子身上惯有的味道。
四皇子那颗砰砰直跳的心渐渐安定,困意也随之涌了上来。
半梦半醒间,_gan觉有人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拿了块帕子给他擦脚。
啧,看在太子还算上道的份上,等出去后就不找他麻烦了。
四皇子在心里宽宏大量地想。
7
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四皇子迷迷瞪瞪在_On the bed_坐了会儿,左等右等不见有人进来伺候他洗漱更_yi。
刚想发火,猛然想起自己这会儿已经不在锦华殿了。
他摸了摸身上过于宽大的寝_yi,偏头看了眼身侧平整没有一丝褶皱的床榻。
也不知太子昨夜睡在何处了。
不成想拐过屏风,就看见太子端正地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一盏没了热气的茶。
打从四皇子来了东宫以后,太子就一直在喝茶,连坐姿都没变过,那架势像是要喝到天荒地老似的。
四皇子这才发觉以前放在东宫nei的很多摆设都被撤掉了,难怪总觉得空*。
“醒了?怎么傻站在那里?”
太子似从漫长的走神中惊醒,偏头看向他:“哦,是我疏忽了,没人伺候不习惯吧?”
太子站起身向他走过去,很自然地拉过他的手腕。
“下人不在,哥哥来也是一样的。”
四皇子脸色复杂地看着太子弯下yao,平日里写字作画的手如今正在搓洗着巾帕,明明是下人的活计,他倒是熟练得很。
太子一手勾起他的下巴:“闭眼。”
四皇子闭上眼。
太子低头看着他睫毛轻颤的听话样子,笑了笑。
而后拿起帕子一点点擦过四皇子的额头,眉眼,最后顺着鼻梁滑落到那因为抿得有些紧而略略发白的唇上,反复摩挲。
要放在平日里,这般磨磨叽叽,四皇子早就要不耐烦了。但这会儿约莫是睡得太久睡昏了头,整个人都有些打蔫儿,反应慢了好几拍。
过了好久才懵懵地问了句:“怎么还没好A?”
没了习惯x撑出来的气势,倒像是在撒娇。
太子的手顿了顿,喉头滚动了一下,忽然加重了力道。
“嘶······你轻点A!”
耳后的皮肤最是娇neng不过,被这么cu_bao地擦拭,四皇子抬手就要去捂,被太子拦住。
“抱歉,看到这里有个红印还以为是沾上了什么颜料,没弄痛你吧?”
四皇子见他这样子,闷闷道:“算了,估计又是被什么蚊虫给叮了。你放心,nei务府都是我娘在管,她定会派人过来看我的,到时候我让他们拿些驱虫的东西过来,顺便拨几个人进来伺候。”
说到这儿忍不住奇怪:“皇后没来看过你吗?”
算算日子,太子禁足也快满一个月了。有皇后在,怎么着都不该让东宫沦落到如此境地才对。
太子闻言,垂下眼。
“皇后娘娘诚心礼佛,自然是没有闲暇关注这些小事的。”
四皇子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整日礼佛诵经的,也不见佛祖多庇佑她A。”
说完才意识到失言,人家儿子还在这儿呢。
他噤了声,偷偷去看太子的脸色,见太子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大概是没听到刚刚的话。
四皇子还没有意识到,要是放在几天前,别说这种不痛不痒的嘲讽了,就是更过分的话当着太子的面他也说得心安理得。
就好像有_geng无形的线,牵着他将他引向了某处未可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