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时节,冰雪融化。
是夜。
河东雄州堡垒,蓦然一道火光划破夜空,守夜老兵瞪大双眼,瞳孔里带着火光的箭头由远及近,瞬间j杀身边战友。
Xiong中一口气提起,猛然爆发:“敌袭!!”手脚并用冲向战鼓,抓起鼓槌连敲数十下,代表敌袭的鼓声霎时传遍营垒。
咻一声,铁箭以势不可挡的速度穿过擂战鼓的守夜老兵的Xiong膛,咚——!最后一道鼓声*开余韵,陷入沉寂不到一秒,四面八方的战鼓如雨点般擂响,士兵倾巢而动。
相同的情况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于鄜延路环庆路和泾原路,急报八百里加急送至朝廷,元狩帝当即召集群臣商议,而西北三路及河东路将领早有防备,倒不至于因突袭而自乱阵脚。
只是大夏突袭便算了,怎么突厥也同时发难?
实在古怪。
***
泾原路,泾州愕府。
天亮时分,传讯兵一身狼狈地下马,推开前来拦路的士兵便冲进泾州愕府,口中直嚷:“敌袭——天都寨前夜遇袭!”
赵白鱼迅速走出,新任泾州知府窦鸿及原泾原路副将任飞源紧随其后,远远听到消息不由叹道:“桑良玉果然举兵来犯!”
窦鸿:“愕克善被斩,泾原路主事将领几乎换了个遍,且自上次天都寨一役损失惨重,之后尤其注意天都寨和宁安寨两处防线,还有赵大人特意嘱咐,提早防范,应当能招架住大夏突袭。”
果不其然,传讯兵道:“宁安寨已连夜派两千兵支援天都寨,目前粮草武器等军中物资供应充裕,大夏突袭战未能得逞。”
赵白鱼:“可知突袭的大夏兵马有多少?”
传讯兵:“突袭时是一千重装骑兵,据前线探子来报,还有两万兵马分几路B近天都寨。”
任飞源:“看来大夏还是选择天都寨为突破口,先派一千骑兵突袭,应该是试探。末将熟知夏军作战风格,因缺乏攻城武器而善于野战,便喜欢大军压境,此次才派两万兵马靠近天都寨**恐怕不止,后面应该还有接应。如果是桑良玉亲自指挥发动的战争,那么派出的一千骑兵很可能是大夏最强大的骑兵铁鹞子,共有三千人,也是西北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窦鸿:“天都寨和宁安寨将士加起来数量不过七千,虽有地势天堑相助,如果大夏真派出铁鹞子,还有两万大军的围攻,恐怕撑不了多久,还得尽快派兵支援**便令怀远城守将领骑兵三千于险要之地设伏,令得胜寨守将领兵两千五前去天都寨支援,令环庆路都署也赶去支援,其他地方暂时按兵不动。”
论打仗作战的指挥能力,赵白鱼不如任飞源和窦鸿,便认真听取并采纳他们的安排。
赵白鱼:“我有个疑问。如果铁鹞子名不虚传,三千重装骑兵一同发动,攻下天都寨需要多久?”
窦鸿迟疑一瞬:“天都寨地处险要,便是铁鹞子也需耗费四五日才能攻下来。”
赵白鱼若有所思:“按理来说,若有一处堡垒被攻破则下次必然增兵支援,毕竟有前车之鉴,攻打难度加倍。作战方式万变不离其宗,我们能想到的,敌方也能料到,所以一般情况下不会重复选择同一个据点攻打才对。”
任飞源心念一动:“大人的意思是佯攻?”
赵白鱼也不太确定:“这只是我的猜测,没什么强有力的依据。”
两军对垒,血r相博,到底不像官场政斗或有余地翻盘,稍有不慎便有人死于一次错误的指挥或一个猜错的念头。
赵白鱼不得不承认他心生胆怯,并无自信能面对敌军来袭。
“不。”任飞源:“大人的猜测不无道理,泾原路将领换了一批,防守严密,r眼可见,大夏每年潜入西北的探子间谍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不可能发现不了。何况此次发动战争的人是桑良玉,他年轻时指挥过三场战争,打得大景惨败,也正是靠着那三场胜战才让他在大夏朝堂站稳脚跟。桑良玉熟悉西北防线,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他和窦鸿当即展开舆地图,通过大夏兵马的行进方向猜测有可能被攻击的据点,重新排兵布阵。
“若是佯攻,则意在T虎离山,择出兵力不足的据点一举攻破,天都寨附近的堡垒群恐怕都是其目标,只不知真正的目标是哪一个。我等需明确夏军真正的意图才能抢占先机。”
赵白鱼只在旁边听着,倒是没再提出疑问,只点头同意两人的安排。
***
一月中旬,天都宁安得胜等泾原路边防线堡垒群逐个被突袭,都是攻打三四日,等大景援兵赶到则迅速撤退,如此行径坐实夏军佯攻战略。
窦鸿和任飞源却有些后怕,“夏军胜在战马数量庞大且雄俊,耐力强悍,能穿平原也能翻山越岭,能随时撤退,也能长途跋涉换到下个堡垒进行突袭强攻。相反,我朝战马稀缺,经得起来回奔跑而不疲累的战马很少,多是两条tui日夜不休地赶路,如此往返,若有哪次赶不及时,空出一个兵力薄弱的据点被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西北边境防线堡垒过多,兵力极其分散,如果一个堡垒被攻击则T遣距离最近的堡垒兵力进行支援,而夏军分散攻击,多次试探佯攻,总有机会碰到兵力刚好T离的堡垒进而攻下来。
与此同时,来自河东鄜延环庆三路边防线被突袭的战情传来,更令窦鸿等人心生惶恐和疑惑。
窦鸿:“突厥突袭河东,有可能是和大夏联手了。”
任飞源:“五年前大夏和南疆联手突袭鄜州,也有过联手突厥的动静,那阵子朝廷西北河东绷得死紧,好在最后虚惊一场,却没想到会在这时候突然发难。突厥出兵既是师出无名,还是敏_gan时期,它和大夏联手的可能x很高。不过目前更大的问题在于夏军处处点火,边境防线几乎都有夏军入侵,可他们哪来这么多兵?”
赵白鱼:“去年便听闻桑良玉登基后强制征兵**若是全民皆兵,大军压境,恐不止十万。问题是西北防线何其广阔,夏国就算全民皆兵,其兵力也不足以支撑如此分散的作战方式。即便有一支小队突破某个据点,也很快能被西北禁军杀回去。”
原先以为大夏目的是泾原路,所有兵力聚于此不过十万,而泾原禁军加上蕃兵乡兵和厢军总数量也不过八.九万,倒能与之匹敌,何况还有环庆熙河两路援兵可赶过来。但眼下情形,大夏兵力如此分散,对上同样分散但兵力总数是其五六倍的大景兵力,完全是以卵击石。
“正因兵力远远弱于我朝,夏国每次出征才会选择倾巢出动,妄图以人数和速战速决取胜。眼下这作战方式_geng本不利于大夏,桑良玉不可能出昏招,他是不是在谋划什么?”
任飞源和窦鸿等将领经他提醒,猛地打了个激灵,就各路战情和前线情况仔细分析,心口迅速往下沉。
“有没有可能这还是佯攻的招数?”底下一个将领说出猜测,“其_geng本目的在于迷惑各路将领,使他们不敢轻易T离兵马,再在这时全军压境某一路,挥兵直下,攻城掠地?”
问题回到原点,夏军的意图是什么?
赵白鱼:“举国之力,算它夏兵有三十万,当中或有突厥南疆,但这两国不敢拼全力,最多出四五万兵力。桑良玉必然会将j锐之师全部集中在目标,”他指着舆地图的泾原路,“j锐前线突击队铁鹞子在泾原路堡垒群出没——”
抬眼,他脸色严峻地说道:“桑良玉的目标还是泾原路!”
窦鸿心中大骇:“末将即刻令传讯兵将此消息告知其他三路,随时做好支援准备。”
赵白鱼还是心慌,夏军一度出没于天都寨一带的堡垒群,只试探而不强攻,步骤和他们攻击环庆鄜延和河东三路相差无几,但此计很快会被各路将领识破,唯有抓紧时机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迅速出兵,而不是东一榔头西一Bang子,好像泾原路不是其目标一样。
“或许**”赵白鱼喃喃自语:“天都寨附近的堡垒群并不是其目标?”
***
西凉府神鸟县,忽有一列骑兵匆匆而过,停在一处客栈门口,一下马便冲Jin_qu,将里头的旅客及店家全部揪出来。
身披轻甲的骑兵闷声询问这几日是否有一伙人住店,那店家战战兢兢地回应确实有,但今早刚走。
进店搜寻的骑兵出来,轻轻摇头。
骑兵首领抬手:“此店众人有通敌叛国之嫌,就地格杀。”
霎时血光遍地,不过一会儿火光冲天,无一幸免。
轻骑兵继续上路追查,围绕神鸟县的山路上则有一列统一着装玄_yi的人骑在高头大马上,眺望下方被大火燃烧的客栈。
旁侧有人说道:“幸好提前一步离开,也将工匠和兵器换成商队前去兰州,不过夏军当真是心狠手辣,无辜百姓也能说杀就杀。”
右侧又有人道:“大夏从南疆那儿学到一种寻人秘术,能通过我们留下的气味迅速追踪过来,虽然离开时小心遮掩,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尽快出发为好。”
霍惊堂拽住缰绳,T转马头,策马扬鞭时留下一句话:“避开城镇,行山路,莫再投宿。”
旁人闻言对视一眼,却都心知肚明,此意是宁冒风险多赶一段路也不愿连累无辜。
***
一月下旬,因前线大夏兵力r眼可见地增加,泾原路将领几乎将注意力都放到天都寨一带堡垒群,就在这片谨慎紧张的氛围中,泾原路迫近环庆路的堡垒群突然冒出大量大夏兵马,兵分两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高平彭阳两地,驻守渭州的将领闻风而带兵前往两地之间的镇戎进行埋伏,却正中夏军下怀,被两路伏击,困于城nei,断绝粮草水源,再切后路,歼西北禁军一万杀大景主将及一众副将十余人。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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