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燓冽一把捞住对方软倒的body,垫在后yao处的掌心输入真元,直到那人面色好转,才缓缓松手。
额上的冷汗转眼被夜风吹干,秦断心有余悸的按着脑袋,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这是天道给他的警告,若有下次,估计就不是头疼这么简单了。
可秦断生平最恨受人威胁,如今却也只能在背地里骂上几句,难免有些憋屈,思来想去,又开始找燓冽搭话,想要旁侧敲击。
“喂,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名字?你知道我是谁?”
“**”
秦断见他这幅雷打不动的样子就不爽,冷笑一声,“干什么不说话呢,怎么,我上都给你上了,拔了屌就不认人了?”
听他这般粗俗,燓冽皱了皱眉,“**我道过歉。”
“道歉顶个屁用**”秦断啐道,“你入魔之后拿我当炉鼎缓解魔气,别当我看不出来**你这心魔少说有个几百年了,以你修得之道和脾x,不至于完全无法自控,只是憋得太久想要发泄出来,我又好死不死落在你手里,是吧?”
“**”
“你与我_geng本不熟,又从不提及我姓名背景,却在一定程度上答应我的要求,是因为除了那点儿愧疚心以外,你_geng本没把我当人看。”他说到此时,燓冽挺直的脊背有几分僵硬,他沉默了许久,只承认道:“我的确不认识你**当时,风月楼找到了你,却又违背我们的约定,想将你独吞,路上却又遇到寻仇的仇家。我**恰好经过,救下了你,只是这样。”
“当时你受了重伤,我为你疗伤后你迟迟未醒,加上一役过后我真元消耗剧烈,需要闭关,便把你留在洞府,暂且离开。”
燓冽说得极为含糊,只有风月楼一词还算有点干料,可当秦断想追问下去的时候,这人又跟闷葫芦似的,死活放不出一个屁来,他折腾半天无果,只得做罢。
三百年前,他不曾听过这个名字,想必是近些时日才发展起来的势力,至于是做什么的到不难猜,风月嘛,再联系上他这极品的炉鼎身,答案呼之yu出。
加上纯*之体本就极少,配He上天水灵_geng的资质,若是有两方势力争夺,也算得上情理之中,可燓冽此人,修无情道千年有余,并非沉迷yu望之人,就算因心魔失控,也不至于强暴了他。
除非是**秦断心下一凛,挥手拟出一面水镜,顿时有所了然。
如今他这张脸,竟与生前有八九分相似,唯一的差距,不过是一分血腥之气。
天下之大,非亲非故长相相同者未必没有,可此身资质相貌都与他极为相似,加上天道所说的那番话,难免不是有人刻意为之的。
所以眼下,重点还是在那风月楼里,但燓冽不愿详细说明,秦断B他不得,只得另想办法。
他从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哪怕目前受于人下,又被天道胁迫,也不会就此认命。
秦断眼中情绪翻涌,*晴不定,他垂眼望着脚底银色飞剑,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
一天后,他们再度遇上了宣法会的追兵。
或许是受到之前的教训,一口气来了十人有余,其中为首的是一名元婴期修士,身姿不凡,光是在那高空站着,便能_gan受到一gu极大的灵压倾泻而来。
燓冽目光一凛,剑随意动,锐意四起,以剑域隔绝威压,总算让脸色苍白的秦断喘了口气。
他抬头看了眼气势汹汹的敌人,刚想说些什么,燓冽突然将一物塞入他手中,转身踏出一步,挡在他身前。
“离开这里,去凉州找识得此令之人。”霜寒发出嗡嗡剑鸣,燓冽周身气息一*,_yi袍翻飞,掀起一阵风雪,“走!”
秦断倒退两步,皱起眉来,“以你修为,这群人不至于**”
他话音未落,燓冽已然出手,凌空劈下一道剑意,直直朝着为首之人的门面而去——
可那人神色丝毫不见慌张,慢条斯理的甩出符箓,金戈之声炸起,两秒后符箓自燃,对方毫发无损。
秦断一愣,他就算是修为再低也该看出来了,如今的燓冽,大大不如以往**最多元婴中期水准,与三百年前差了足足三个境界。
他不由得想起那人曾说过,如有追兵定然保不住他之类的话**那是他还没当回事,如今看来,倒还真是实话实说。
追兵有十一人,除去那一名元婴之外,其余皆在金丹期左右,哪怕燓冽略高一个境界,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秦断咬了咬牙,看向那身影的目光复杂起来,可他清楚以自己目前的水准哪怕留下,也只是拖后tui而已。
燓冽虽不在意于他,到底是真不希望他死。
思及至此,他不再犹豫,转身遁去。
燓冽又出一剑,劈散一道追击秦断的雷光,身形一转,砍断试图从后偷袭的藤蔓,掀起一道气*,B得那些人倒退一步,暂且不得上前。
为首那人见此,笑道:“燓道长眼光可真不如何,小lover丢下你逃命,你却还在这里苦苦支撑作甚?倒不如束手就擒,不至于伤了和气**”
燓冽闭了闭眼,_gan受着那炉鼎身上的气息逐渐远去,心中的一块石头骤然放下。他稍稍xi了口气,在一睁眼,眼底只剩凛然杀气,在场的金丹期直觉颈间一凉,慌忙去摸,确认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复又连忙祭出宝器,虎视眈眈的看着白_yi之人,蓄势待发。
那元婴始终漂于半空,试图以话语动摇燓冽的决心,却不想那人微微抬头,速来冷淡的唇角轻挑,竟是露出一个近乎于笑的表情。
“他走了,才好。”燓冽似笑非笑的挽剑而起,霜寒之上剑鸣更甚,剑身散发一gu蓝光,细看之下,便会发现其中冰雪翻涌,锐气四溢。
那元婴见他做此阵仗,脸色一变,“你莫不会是想**你疯了吗!燓冽!以你目前修为强开小天地,就不怕受真元反噬,丹田俱碎?!”
他一边说着,也不忘甩出数道符箓试图阻止,可那纸符飞出,还未触及燓冽本身,便被那周身剑意绞碎成渣。眼看天色已变,燓冽头顶的空间开始扭曲,其周身气势大Zhang,那群金丹修士竟是站都站不稳,被气*掀出数十步之远,堪堪站定时脸色惨白,zhui角有血丝浮现,竟然都受了nei伤。
再等下去就来不及了——那元婴修士脸上闪过一丝狠戾之色,他一挥袖,一张金色的符纸夹于指间,又咬破*尖,将一口j血喷在上面,口中念念有词。
四周的温度开始攀升,那修士高浮半空,周身以火光包裹,指间符火大燃,炙热的火光与他身后凝聚成型,竟是一三人多高的巨大火兽,一双金瞳一如淬炼j铁,遥遥望去一眼便能_gan到那可怕的温度。
就在那火兽成型的瞬间,燓冽周身的气流骤停。
他抬起眼,连瞳孔都化作冰雪似的淡蓝,同时头顶上方的天空裂开一道缝隙,很小,不过一米有余。
元婴修士见此,心下稍稍松了口气,心说燓冽还是勉强了**
但明显那个人并不这么想。
只见霜寒之上剑光大盛,其剑意冲起三十米有余,所及之处,一片冰天雪地。
燓冽眯眼望着那顶头缝隙,挥剑而下——
竟是硬生生把没有完全成型的小天地一剑劈开!
当修士的境界为大乘期时,足以用识海凝聚出一片属于自己的领域,并破开虚空让其现世,这种领域被称作“小天地”。小天地凝聚了修士一生的成就,并与心x道法息息相关,例如秦断的小天地被称作“修罗血狱”,一眼望去红花遍地,美则美矣,无叶的花径之下却埋葬着累累白骨,红色与白色遥遥相应,浓烈又鲜明,一如他命途多舛的人生。
而燓冽的小天地里,只有剑。
那是在一片漫无边际的纯白天地里,涌动的风雪中藏有无尽剑意,置于此地之人若无强大真元护体,转瞬便会被风雪绞碎,而剑意嗜血,杀的越多,威力越强。
跑出老远的秦断回过头来,看着远处风云变幻,心下难免有几分微妙。
就算燓冽是天才中的天才,在元婴后期便领悟了小天地,可他此时境界有损,_geng基不牢,如此做法真当与找死无异**
秦断低下头去看燓冽给他之物,那是一块小小的令牌,为玄铁所制,上面刻有古朴的花纹玄铁冰凉,此时攥在手心,铬得掌心发疼。
脚下大地传来一阵微颤,他猛然回神,咬咬牙继续往远处逃去。
这一跑便是一天yi_ye,等体nei最后一丝真元终于榨干,秦断扶着路旁的树干,气喘吁吁。
他这一路从shen山老林跑到了官道之上,眼前一片平坦大路,只是天色已晚,鲜少有车经过,只余下夜风阵阵。
秦断吐出一口浊气,沿着道路缓缓往前走。
他将那块令牌再度拿了出来,在掌心翻来覆去的把玩,心里想着之前发生之事。
燓冽让他持此令往凉州去,而凉州为中立的地盘,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可因为占地极大,有不少江湖门派扎_geng于此,更不缺修道的名门世家,其中以温李两家为首,称得上百花齐放。
想起这点,秦断眼色一暗,连脚步都为之停顿。
是了,凉州是温家的地盘,如果他去,可能会撞见那个人。
他生前的**旧友。
秦断shenshenxi了口气,重新迈出一步。
可是目前为止,他_geng本不知道这具body到底代表着什么样一种身份,唯一给出的线索也不过是这块令牌与“风月楼”三字,如要追查到底,就必须二选其一。
又或者,他把这令牌扔了,找个偏僻的角落里安顿下来,避世不出**
脑中传来一阵刺痛,秦断眼前一花,差点跪在地上,他狠狠锤了锤地板,心里将天道骂了个底朝天。
他这次重生,为的就是偿还因果,渡过情劫,最终大道升仙。虽然目前为止还是一头雾水,但燓冽的遭遇,多少也让他想起了些什么。
秦断上辈子虽满手血腥,但归_geng究底不曾滥杀无辜太上忘情心经修的是大爱无疆,道法不分正邪,极情道者,需先入世再出世,而他为道入世的那几百年里,还因心血来潮做过一些蠢事**至于结局,不提也罢。
如果燓冽那般便算是因果,那这便注定是个死结——因为多情之极便是无情,无情无yu者,花丛中过片叶不沾,他亦如此。
当时的心境那般,且再看当下,却是有些微妙的改变。
燓冽为他——哦,尚且当是为他好了,毕竟这张脸还是前世的模样。燓冽为他出生入死,若说一点_gan觉没有是不可能的,但往细了去,秦断又不愿想了,只道以那人修为,这番不至真死,负伤倒是肯定。
至此,他便生硬的将思绪掐断转移,琢磨起以后之事。
在官道上走了yi_ye,第二天秦断用幻术改变了五官,靠着这张依然不错的脸搭上了凡人的马车,又花了两天才到达最近的城镇。
秦断化名秦旭,自称是江湖散人,为了投靠亲戚四处走访。而那马车的车主是两个纨绔少爷,一人姓王一人姓赵,皆不具有灵_geng,行事张扬霸道,本x却算不上多坏。
短短两天时间里,秦断便与这两人混的称兄道弟,入城后更是受邀前往当地最好的酒楼,三人要了间包_F_,喝的昏天黑地。
秦断这body再怎么不堪也已经筑基,凡人的酒ye于他来讲与白水无异,自然是不受影响,倒是王赵二人起了兴头,都喝得多了。
既然是纨绔子弟,平日里自然少不了风花雪月,两人借着酒兴大谈其道,一会儿说那醉红楼的水蛇yao,又说那琴曲坊的芊芊玉手,秦断在一旁听着,微微一笑,又满上一杯。
“各位哥哥们见识广,小弟我自当佩_fu得很,”他做足了姿态,将那酒ye一饮而尽,复又道:“就是不知二位哥哥可曾听过风月楼?”
他此言一出,满堂皆寂,王赵二人对视一眼,眼中惊讶不减。
秦断挑了挑眉,装出一副无辜模样,“怎么了?”
王少爷咳了两声,“秦弟A,这风月楼可不同那些凡俗青楼,那可是仙人们快活的地方,不是我等凡人可以奢望的。”
赵少爷闻言,跟着道,“王兄说的不错,最近听闻风月楼打算在庆州开一处分楼,两位兄弟若是有意,不妨一同前去看看,饱饱眼福也是好的**”
王少爷一听顿时来了j神,酒也不喝了,张罗着去庆州的事情,完了还不忘问一问秦断,“不知秦兄弟是否愿意与我俩一同销魂A?”
后者笑了笑,“哥哥们都这么说,我这个做小弟的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又碰了几杯酒,困了便趴在桌上睡了去,第二天被下人抬上马车,秦断与两个醉鬼坐在一处,靠着墙壁盘膝打起坐来。
虽然道魔逆转让他的修为跌了两个境界,但与燓冽的那两次交He也并非毫无收获,加上毕竟是魔修出身,相比较道修要更加速成,秦断之所以在睁眼的第一个瞬间不惜自毁丹田转入魔道,为得就是能更早崛起,拿回以前的力量——何况他毕生成就皆是魔道,以道修之身,_geng本发挥不了。
秦断将运功行走了一个小周天后,明显能_gan受到丹田nei魔气大Zhang,隐约凝聚成型,他咬咬牙再接再厉,转眼一宿过去,再睁眼时只觉得一派神清气爽。
之前跌落的境界,如今已经恢复了大多,再过不久就可以结丹了。
这样的进展让他多少松了口气,结丹之后,可以发挥的余地就更大了些,加上他身为散修,手里头多多少少有几样保命的绝学**等到金丹期时方可使用。
总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如此被动了。
秦断一边想着,将脑袋靠在身后的车璧上,窗外正直正午,烈阳高照,让人不免燥热。
庆州位于凉州边界,是个出了名的风月之地,所以风月楼的分楼开在那处,倒也没什么毛病。
只是_geng据那两人之前所说,这风月楼定是为修士办的,魔修道修还不好说,只是自己需要万般小心,绝对不能栽了跟头。
不过既然是在凡人的地盘开的分楼,到场人士里应该也不会有太多修士,对于这一点,秦断并不畏惧,他的幻术连金丹期都看不通透,除非那人修为在元婴以上,可庆州灵气稀薄,金丹都不见几个,更别提元婴了。
何况他此次去,只是想探查一下风月楼的底细,一切低T,切勿打草惊蛇。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三天后,终于来到了前往庆州的管道上。王少爷将脑袋伸出车窗,发现宽敞的道路中有不少出行的车队,甚至还有高官达贵带着私兵列队,一眼望去,好不壮观。
如此对比起来,他们这小小马车就显得寒酸了许多,赵少爷为此还宽慰他,让他放宽心,就当长长见识了。
进城之后的盛况更是大出所料,三人一路问来,竟然每一家客栈都已满客,两位少爷因此还发了趟脾气,后来好说歹说劝住了,回到车上时都心有不忿,脸色颇为难看。
秦断生怕他们的高T引来关注,便在下一家时一同下车,结果刚一进门,扑面而来血腥气让他心下一凛,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捏紧。
两位少爷咋咋呼呼的去找掌柜,秦断跟在后头,刻意放慢了脚步,他似是不经意间抬头,目光却死死锁定几个_F_间,确认无碍之后,才松开手来。
这家店里有魔修,还不止一个。
——这倒是有些稀奇了,毕竟如今道修当立,没点修为的魔修都是藏在shen山老林里头不敢出来,能正大光明走在街上的,至少也得有金丹期的修为。
可楼上这几个,能被他轻易_gan知还毫无自觉的,也就是那些纯粹靠人命堆出修为的虾米,不值一提。
不过这店里血腥气这么重,怕是已有凡人遭此毒手,秦断没兴趣替天行道,只不再想招惹麻烦,刚想张口提醒赵王二人,却见对方已经财大气粗的掏出银子,拍在了柜台之上。
那一脸富态的胖掌柜笑眯着眼将钱收下,又给了他们三个牌子,上面标注着_F_号。
王少爷接过后一把塞进他手里,“秦弟可千万别客气**”
秦断:“**”
罢了,住下就住下,反正不是他掏钱。
至于那几个魔修**若是有不长眼的找上门来,也休怪他这个前辈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