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给自己放了一个星期的假,薛放终于肯回政务厅上班了。
办公室占地宽广,阳光充足视野开阔,占据上层区边缘,犹如一座空中瞭望塔,上望皇宫,下瞰贫民。
不过,现在已经观赏不到上层区倾倒垃圾——“圣瀑布降临”的壮观场面。
新任执政官大刀阔斧的改革列表中,其中一项就是向上层区贵族征收高额垃圾处理费。
架设软通道,以封闭无污染的方式,把垃圾引流到新建的地面处理厂,雇佣下层区贫民参与垃圾回收,所得营业额再用于下层区沉疴的污水改造问题,并从外星购入大量绿植,美化环境。
缪寻贴在玻璃向下望,曾经光秃秃的黑黄色杂乱建筑,已经多了星星点点的绿意。
虽然依旧破败,但多少在向适宜居住的程度改善。
“你到底是怎么从那些抠门贵族手里刮油水的?”
薛放指节点点太阳*,“用脑子。”
缪寻转过身,笃定道:“你肯定偷看了每个人的大脑,拿捏住他们的小尾巴。”
薛放签署好的材料堆在文件小山的另一侧,“那不叫偷看,叫防务严格审查。”
在阳光下晒得懒洋洋的“猫”趴上办公桌,真诚地问:“你好像跳过了拷问我的流程。”
薛放轻松回答:“刮你的油水不需要拷问。”
缪寻:“......”
他最近好像给得太多了。
把大龄向导滋养得容光焕发。
“昨天姑父发信息给我,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薛放头也不抬:“又来探口风了。”
缪寻手撑着桌沿,抬*坐上桌面,“你会回去吗?”
“回容家?不回。他们已经有新继承人了。”
缪寻微微睁大杏眼:“你是说......姑姑她......?”
“嗯,她怀孕了,所以迫切想把事情都丢给我。”薛放少见地撇撇zhui角,“我才不去。因为一份录像就以为玥萨才是真的容少爷还不——”
话语戛然而止。
薛放反应过来提到了谁,僵硬几秒,低下头忽然认真说了声:“对不起。”
缪寻原本坐在桌子另一边,扭*磨蹭到这一边,架起手臂俯视着他,神情颇为严肃:“向导薛放,该当何罪,给我从实招来。”
薛放瞄了眼他假装审判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唇角,无形中放松了许多,“我不该松懈,放你和......”
缪寻:“说出他的名字。”
薛放叹息着,“不该放你和玥萨单独上飞船,弄丢了你。”
“嗯哼,还有呢?”
“也不该......刚愎自用,以为给自己洗脑就能重新做人,害得你在外面流*。”
“唔,继续。”
“还有,不该......不该影响你的选择。如果不是我执意要买下你,或许你会有另一片天地。”
缪寻居高临下,捏起他的下颌,稍稍歪头审视:“影响了我?”
“是。”薛放shenxi一口气,即使现在去面对,依旧觉得沉重,“玥萨把你变成了他最爱的猫。他受我的意识影响,间接来说就是我做的。”
从童年到少年,再到青年,缪寻的人生都或多或少存在他的影子。影响一个孩童,把他培养成自己喜爱的样子,这是最卑劣无耻的事。
一想起事情的缘由,薛放的负罪_gan就挥之不去。
缪寻或许本来可以过得更好。
“你想听听我的想法吗?”
缪寻坐在酱红色的木质桌面,侧颜的背景是一片透彻的蓝天,他稍稍后仰,扭头望向窗外,一只自由的鸟雀伸展翅膀掠过云下。
“我曾经很想从窗口跳下去,自由地摔死。”
薛放心头一*,猛然攥住他的手腕。
缪寻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但现在不想了。与其说是我j神稳定,不如说是不想让你难过伤心。很奇怪吧,以前想象玥萨会看见我的尸体暴怒,我就快乐到不行。现在一想到我像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你跪在旁边嚎啕大哭,我会......我......”
他垂下眼眸,“我也会很难过,难过得想抱住你一起哭。”
椅子慌乱拉开,他立即就被温暖的怀抱yinJ住了。
缪寻无所顾忌地汲取着体温,轻巧地说:“要真的说影响,这应该是薛放给我带来的最大影响。”
想要拉回一只j神错乱的野猫,不需要送去医院强制治疗,也不需要好言劝说。
把它塞进暖乎乎的窝里,用力抱紧,让它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饭香比高塔冷冽的风更诱人,有一种爱护比灵魂割裂的死亡报复更惬意......
这就足够了。
“我们每个人,都是回应期待而生的。
不管是社会,家庭,父M_,老师还是恋人,因为想要回应他们,会努力变成他们喜欢的人。
这说不上对错。全看自己后不后悔。
人的一生很短暂,如果事事都要追究,在清算的过程中,就会失却很多东西。
与其和你大吵一架,找个无人的地方发泄情绪出走,我更想舒舒_fu_fu待在这里,听你一句真诚的对不起。
我见过太多生死,坦然的人少数,后悔的人众多,所以没什么可计较的。”
他转过脸,带着清浅的笑意对薛放说:
“而且,是你先回应了我的期待,傻乎乎要去做温柔的人A。”
成长与相爱,本来就是互相回应的过程。
缪寻并不后悔。
他不是豁达的人。他的不在意,只因为对方毫无保留的爱。
就算回到过去,重新做一次选择,结局也不见得比现在更好。
珍惜眼前吧。
假如你觉得我还年轻,没有资格说这番话,那就请你也经历六次洗脑。
相信......会有更丰富的_gan悟哦,嘻。
.................
当晚,他们受邀参加了星际联盟的年后会。
水晶吊灯璀璨夺目,浓郁如血的酒ye滑进喉咙,_yi角翩翩,小鹿皮靴子和粉色高跟鞋在星海灿烂的地板轻巧走过,舞步轻盈。
薛放在这里久违地遇见了午科维——当年他和其他7人共同推上位的新任联邦政府首相。
本来的布局是午科维干满两任,薛放韬光养晦再另推举人选。没想到命运兜转,他自己跑到帝国当起了执政官。
六十九岁的午科维j神奕奕,主动过来和薛放握手:“薛执政官好久不见,早就想和您叙旧——”侧过脸低声,“你什么时候回联邦来,顺带帮我们收拾下烂摊子?大家可都等着你呢。”
薛放:“......”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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