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
为何前一秒视她如仇敌,下一秒又对她宽衣待解,男人心海底针。
眼看再脱下去,阮萱也要血压升高恐流鼻横流,她赶紧出声制止这一可能导致严重后果的行为。
“陆锦行,别脱了!”
然则陆锦行闻言只是愣了愣,手上的动作仍是没停,圆润白皙的肩头就要半露,阮萱急忙起身抓住那双扰得人心烦意乱的手。
“叫你停下,没听见吗?”阮萱胸膛起伏,死死盯着陆锦行那张看不全却蛊惑人的面容。
对于阮萱含怒的语气,此时的陆锦行却是丝毫不惧。
只要弃了这身子,他便没什么怕的了。
他扬起头,两片薄唇微颤:“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谁想要了!这人脑回路是不是有问题。
阮萱回道:“我说过不会碰你……还是说,你其实是在故意勾引我。”
阮萱也是来气,那就互相伤害吧。
果然这话真就戳到了陆锦行的痛处。
是啊,他向来嫌弃别人肮脏龌龊,那他现在做的事又与那些人有何区别。
他竟然用这俱残缺的身体勾引自己瞧不起的人,简直可笑至极。
阮萱见陆锦行垂头愣怔,神色似有松动,便拾起落在地上的外衫搭在他的身上:“哎……既然不是,那就把衣服穿上。”
“可是……”执拗的陆锦行面上渐渐显出苦涩,“他们不过放过我的,其实这样也好……这般他们便会安心了吧,也少些折磨。”
死心眼永远是死心眼。
而后,陆锦行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竟是狠心扯开了唯剩的遮挡春光的里衣。
丝质锦衣滑落,烛火的昏黄映着刺眼的润白,晃耀了阮萱的双眸。
承载纯洁躯体的主人双眼不能视物,反倒可以让人放肆欣赏他的美,以及不必竭力忍耐那份揉碎美的冲动。
阮萱怔然地望着眼前的人,顿时心如擂鼓,血气翻涌,理智与欲求互相争斗。
渐渐的,身体的热击溃了理智,她像是受了蛊惑,已然忘记彼此的身份,只是单纯的想这人是她的夫。
只要她伸出手,就能马上拥有他。
喉咙滚了两下,阮萱抬腿怔怔地向只余片缕覆眼的陆锦行走去,然后紧紧抱住了他。
怀里的人在抖,阮萱知道,可是那又怎样?
他是自愿的,他是我的夫,我本该如此。
一片混乱难抑中,直到阮萱从那片曾经瞥见过的漂亮锁骨摸到那方缎布。
方才惊觉,湿的……
淡淡的润湿像是刺骨的冷水瞬间将阮萱整个浇透,也许是水太过冰冷,她竟有心脏被冻得发痛的错觉。
深吸一口气,其中还混杂着迷醉人心的馨香,阮萱摇摇头,彻底恢复了清醒。
她扯来一旁的被褥,将人裹了个严严实实,连那片她喜欢的优美锁骨亦是半丁点都没透出来。
现在的她神经极度脆弱,看不得白花花的东西,若是再失控,她可没有再次恢复理智的本事。
夜静悄悄,两人躺在床上,俱是无言。
半晌,阮萱终于忍无可忍,侧身隔着被子搂着无声流泪的人,无奈道:“别哭了好吗?”
哭得她心脏疼。
“既然不愿意,又何苦如此。”
“我们什么都没做,其实……在你脱外衫的时候,我便吹了灯,所以我什么都没看见,你还是清白的。”
“至于刚才……就当做了个噩梦,现在梦醒了,你要是还怪我,可以揍我,我……尽量不还手。”
阮萱胡诌一通,只要这人不哭,她可以给他磕头,谁让她的心脏被人攥在手里。
过了会儿,阮萱觉着也该消停了吧,毕竟她都装傻充愣劝了好一会了。
这便伸手摸上陆锦行的脸,覆眼锻布早在意外中不知去了何处,很自然就触到一手湿润。
怎还没完没了了,这里的男人是水做的吗?
还让不让人活了!
阮萱恼愤地扯了下头发,气鼓鼓地撑起身,先用手抹去那些烫心的泪,又揉了下自己的左心口。
方才恶狠狠地说:“陆锦行,从现在开始你再流一滴泪,我就罚你,到时候你别后悔!”
这些话传入陆锦行耳中,像是套着罩子,听不真切。他眨眨眼,并不觉着有泪,他明明许多年未曾哭过了。
这边阮萱已经翻身下床取来了火折子,点亮床边的烛灯。
亦是借由烛光,她才看到了陆锦行完整的容貌。
灯火照佳人,比她想的还要好看无数倍。
难以形容的俊雅秀貌,真真是每一处都长在她的心坎上。
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紧接着,她便看到刚刚喜欢上的眼尾处已经缓缓溢出泪,结成珠露顺着脸颊滑落。
气人!要罚!
微微摇晃的烛火下,只见阮萱闭上了眼睛,郑重且虔诚地俯下身,吻上了那只默泪的眼睛。
她低声道。
“锦行,别哭了,求你……”
……
翌日,晨光透过窗棂漫洒入屋。
温柔地拂过两张沉睡的容颜,蓦地,阮萱猛然惊醒,当即眉头紧拢。
头疼欲裂,简直比宿醉还难受。
还有,昨夜她是怎么睡着的?
昨晚她似乎胡言乱语说了许多哄人的疯话,到后来甚至还唱起了歌......
后来许是太累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嗯......她好像还吻了某人好多次!
想到这儿,阮萱赶忙低头,只见昨夜被她轻吻的人睡颜深沉,整个人被裹在如蛹般的被子里。
“阿嚏......”
阮萱揉揉鼻子,这人折磨了她一整晚,这会儿倒是睡着沉。
心里虽是腹诽吐槽,下床的动作却是轻手轻脚的。
刚换好衣裳,她又瞥到不知何时掉在地上的匕首,拾起后用指腹试了试刀韧,还挺锋利。
原想把刀收进抽屉,忽地想起什么,竟直接在手指上狠心一划。
......
待陆锦行悠悠醒来的时候,阮萱已经将他爹给的木盒撬开了。
一张房契,一把钥匙,一本书。
房契和钥匙,估计就是她爹留下的宅子。至于书,一时看不出个所以然。
将这些东西收进柜子放好,回身一看陆锦行还茫茫然地呆坐着。
墨发披肩,半倚起身的姿势导致半边香肩在露在外面,带着凌乱刺眼的美。
阮萱移开眼睛望着紧闭的房门,神经再次被扯着疼。
这日子以后咋过!
好在那门似乎也不堪其扰,没多时便开了。然则门打开的瞬间,阮萱便用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立在院中,微风习习,她终于可以尽情呼吸晨光中的清新空气。
“少夫人,昨夜这门是老夫人派人锁的,我......”一旁的思木吞吞吐吐,不知该怎么解释。
阮萱这会儿心情舒畅多了,转身拍上思木的肩:“没事,这也不是你能左右的。”
两人交谈的同时,阮萱瞥见殷正君差来的小厮进了厢房,当即蹙了眉头。
“你进去服侍锦行,别让那人碰他。”
思木见阮萱没有怪罪门被锁住的事情,总算稍稍好受些。
“少夫人放心,我一定好好照料三少爷。”
殷正君派来的小厮本来也没有照顾陆锦行的意思,他见思木帮陆锦行穿衣洗漱,便在一旁假模假样的擦桌弄椅。
眼睛却不时瞟在陆锦行身上,没见着那种痕迹,思忖片刻便到了床边,翻起了被褥。
直到见着一抹暗红呈现在皱巴巴的褥子上,当即喜色浮面,活也不干了,无视几人就出了院子。
阮萱瞧着,不用猜也知道这人会去何处。
只是看这些下人对她的态度,她这赘妻还真是寄人篱下,连奴仆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估摸着在陆明燕和殷正君看来,她就是个工具人。
必须得想办法离开才是。
……
汀兰苑。
摆设华贵精致的雅阁中,殷正君垂眸闲闲地拨了下香炉灰,檀木的香气似乎又重了几分。
“那人如何了?”
竹文与他哥竹秀对视一眼,竹文想了想说:“正君,该是妥了,昨夜奴才偷偷去听过,屋里确实是有动静的,而且……”
殷正君不悦抬头:“别磨磨唧唧的。”
竹文脸上透着点薄红,组织了语言,方才羞怯地小声道:“今早我去看了床褥……落,落红了。”
“当真?”
见竹文点头,殷正君脸上霎时像是开了花,尖细的下巴扬起:“还想着嫁给王公贵族?简直痴心妄想,即便是做小也未必有人瞧得上他。”
“哼,贱蹄子还差点坏了我家锦然的婚事……既然如此,我便让他嫁与村妇,让他每日受尽侮辱糟践……”
似是忆起往事,殷正君猛然绞着帕子,片晌后满目怨毒:“云安公子……我呸,贱人的儿子还是下贱胚子。”
此刻的殷正君哪里还有平日的娴雅之态,简直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妒夫。
竹文竹秀也被这样的场景吓着了,垂首不敢言语。
半晌,许是想着昔日情敌已死成灰,再也翻不起浪花,情敌的儿子如今又活得凄惨痛苦,殷正君终是快意地笑了几声,方才恢复正君该有的静雅模样。
“竹秀,你去把二少爷叫来。”随即他又对竹文说:“那边你继续盯着,随时过来汇报。”
颐景苑这边,阮萱见思木已从厢房出来,她却没有立即回屋,而在立于绿茵树下,望着这如牢笼般的红瓦深院想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