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意为安顿抚慰,指用欢娱希望保证以及同情心减轻安抚或鼓励。
沈苫从来不会安慰人。
但如果shen究一下,细细回忆二十六年记忆中的边角旮旯,尽一切可能放宽搜索所需的限制条件,那么在做沈嘉映的时候,他的确还是曾经尝试过去安慰他人心灵的。
安慰的具体情境就发生在那次他因为“殴打”同学被请完家长的一周之后,婉拒掉所有同学帮助建议的沈嘉映结束了最后一天的泳池清扫工作,单肩挎着背包,一步三晃地跳着陡坡走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并在家附近两栋楼_F_之间的狭窄长阶上发现了他外婆的背影。
沈玉汝在等他。
世人都知道,布达佩斯由多瑙河岸的布达与佩斯两座城池组成,其中佩斯地势平坦,布达却遍布丘陵,但其实布达又可以分成布达与更北边的老布达,而他们家就在那个古罗马时期便有驻兵的地势高峻的旧都老布达定居。
年少不懂事时,沈嘉映曾不止一次地问起过沈玉汝,她为什么会在离家万里游历过大半欧洲后,最终选择这样一个连国王都曾放弃过的老城作为自己永久的落脚点。对于这个明显由缺少生活阅历的小孩子才能问出的问题,为人外婆的沈玉汝通常情况下表示懒得理他,但极其偶尔的时候,她也曾透露过那么一星半点因由。
作为写满匈牙利传奇的首都,布达佩斯引人入胜的魅力自然不必过多赘述,但究其为何它能令一个在古老东方国家出生长大的nv孩最终选择定居于此,原因也很简单——她旅行到这里时没钱了。
无奈至极也现实至极的由头,而在驻留此地尝试逃票前往下一站与联系国nei家人求援三个选项之中,沈玉汝很容易便做出了选择——她可不是一开始就在这里做制琴师了,沈小姐是从刷盘子做起的。
这并不是一个听起来充满宿命_gan的答案,不怪沈玉汝极少提起,但它也足够的戏剧化,并且以此为起点,在未来创造出了许许多多的一代又一代的故事。
两栋楼间的台阶被建筑的*影覆盖,凉爽非凡,而再往前走上十来步,就在他们被两侧的青砖石墙限定成长方的视野之中,热烈灿烂的阳光正毫无吝惜之意地铺洒在空气中飞舞的每一粒尘埃之上。
多年之后的某个清晨,长大后的沈嘉映在地球另一端的巴塞罗那意外地见到了相似的景象。
——你想他吗?
年轻的沈嘉映转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nv人。
——当然。从家里捧了一杯热茶出来的沈玉汝淡淡回答。
沈嘉映若有所思:死亡的终点是遗忘。
Edwin死了,但他还活着。沈嘉映表示这可真他_M酷。
沈玉汝失笑地向前倾了倾身子。
——那就祝未来也有人可以记住你?
——没人也没关系。男孩咬着雪碧xi管勾起唇角。
——对于逝者来说,死了就是死了。
——哦?你不相信有灵魂存在?
——将信将疑?
沈嘉映抿住zhui巴,环视了一圈周围好像有点过于清凉的环境。
——说实话,如果Edwin的灵魂此刻真的在我们身边,你会觉得可怕吗?还是你想对他说些什么?
沈玉汝像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微微抬了抬眉,最终将目光放在了路边那盏还没来得及亮起的路灯身上。
很多次,在Edwin还没有追求到她再到他们相爱的那些时光里,男人时常站在那里安静地等待她。
——不做什么吧。
她最后说。
——就像现在这样,平凡地继续度过每一天。
如果人死后真的有灵,那她希望Edwin可以尽早重新转世。生命很美妙,他不必因为这一世的短途羁绊*费时间等待。
——嘿,外婆。
——嗯哼。
——你可真酷。
你可真酷。
这就是沈嘉映式的安慰。
“我不会安慰人。”
十分有自知之明的沈苫无奈地将肩膀后移,在拉开两人距离的同时尽量让自己望向秦峥的眼神充满诚意。
或许人是真的可以被改变的,这一次沈苫不仅没有同秦峥计较他又叫自己“沈嘉映”的事,甚至沈苫都没有注意到,他竟然在秦峥方才软硬交加的围攻之下也只是背着双手向后歪了歪身子,而脚底则像被隐身的小仙子悄悄钉住了鞋跟一样,一动不动。
但天x狡猾如他,还是凭借本能反应轻松地将自己划离了秦峥的呼xi范围。
俯首即可倾近的对象灵敏地从唇齿之畔消失,空余发香淡淡萦绕在穹顶之下的空气当中。
秦峥缓慢地眨了下眼,不紧不慢地重新挺直脊背,平静地与已经在zhui角挂回优雅微笑的沈苫对视。
又是一局赛场仅在方寸之间的胜负不分的角逐。
一号参赛者沈苫选手一贯爱好后发制人静观其变的战术,而另一位二号选手的过往表现让他看起来x子更为浮躁不耐,但也许是在江城时短暂的身居高位多少磨炼了秦峥的意志,自重逢以来,他意外地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x与沉稳。
“有个秘密,我想告诉你。”秦峥慢悠悠地开口。
二少爷的秘密可不是能随意探听的东西,谁都不知道听了之后会为之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赌棍沈苫早就没了底牌,从来无所谓输赢,此刻也只是无所畏惧地笑笑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秦峥:“我把你的钱包弄丢了。”
沈苫眨了下眼。
虽然一路上两人的背包都由他们各自保管,但刚才在教堂外面与陌生游客兑换货币时,沈苫在秦峥的建议下把自己的皮夹也一并交给了他**这真是个巨大的失误。
秦峥垂下眼皮,态度难得的谦卑:“这里有失物招领的地方吗?”
沈苫拧了拧眉毛:“你报复我?”
“怎么会,”秦峥小声问道,“这个钱包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当然——”沈苫没好气地拖长音,又没忍住失笑,“一般吧,只是用惯了而已。”
他的笑容很好看,眼睛也是弯起的,只是目光有片刻犹疑,叫秦峥眼尖地捕捉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遗憾。
“我确实在报复你。”
在沈苫没反应过来的迷茫注视中,秦峥又从他仿佛哆啦A梦口袋的夹克_yi兜里摸出了那“失而复得”的奢侈品老款皮夹,在男人光洁的额头上轻轻敲了敲。
“你不是很擅长捉小偷吗?差点被人摸走都不知道。”二少爷懒洋洋地出言讽刺道。
钱夹就在风_yi口袋那里露出一半,叫小贼顺手便摸了去,好在有秦峥眼疾手快在几米外拎着那家伙的_yi领又把东西拿了回来,而沈苫却甚至迟钝到了“秦峥走回来将皮夹放回他口袋再从身后拍拍他肩膀让他把钱包交给自己”时都对前文毫无所觉的地步。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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