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天边响起了今夏的第一声雷。
在地里忙碌农活的小柳村村民们先是楞了一下,然后赶紧相互叫喊着,起身往村里跑。
张大川搬了张板凳,呆呆坐在门前,看大雨倾盆而下。从昨天起他就是这个样子,不睡也不吃,只是坐着发楞。
白丽在屋里忙出忙进。天气热,桌上的菜都重新做过三遍了,地板拖过四遍,只盼能引起张大川的注意。白丽怕张大川闷出病来。
对面较远的几处村民家的小院里,王老师两口子爱国家几兄弟以及其他一些村民都在悄悄地探头,看着张大川。村子就这么大,昨天小林老板回来的消息全村人都知道了,也知道小林老板是准备离开张大川了。这本来是全村人热盼的好事,可一旦变成了现实,他们才发现并不好受。
毕竟是乡里乡亲,以前他们那样对待张大川,可那个过分憨实与清贫的民办教师却仍然傻傻地维护着他们,真心实意地拿他们当乡亲看。
而当各种被狭隘的旧观念所蒙蔽的愤怒鄙夷猜忌**都散去后,只要有一点理智的人细想想,就会明白小柳村有现在的好日子,离不开这个平凡民教的隐忍与牺牲。然而最后的苦果,却得让他自己一个人品尝。说到底,这是小柳村对他欠下的一笔永远也还不清的债呀!
当白丽昨晚偷偷溜出来,让村民帮忙派个人去张家庄找来张大川的M_亲与兄嫂帮忙劝一劝时,在一开始的犹豫过后,好几个村民都答应要去。最后,是爱国最小的一个堂弟去了。爱国这个小堂弟是在外面读过书回来的,现在也在小柳村学校教书,能说会道,派他去大家也放心。
张大川的M_亲兄嫂还没来,雨势就渐渐大起来。雨水激在泥地上,就腾起一gu烟尘。瀑布般的水流倒挂在一栋栋新起的小楼屋檐下,然后汇成小河,穿过村中新做的水泥路,滋润着干涸的西部大地。空气里,氤氲着浓重的土腥味。
而聚集在较远的地方,关切地探头探脑地村民们的数量也多起来。原本小声议论的声音,慢慢高起来。
昨天,林可钟和欧叔并没有走,而是出了一笔住宿费然后借居在某户村民家里。村民们自然也知道。村民们现在声讨的重点就是那个含小便宜的村民。
爱国在本地村民中颇有威望,干脆直接就骂他良心叫狗吃了。没大川老师,你家能有那么好的小洋楼租给那个大城市里来的小林老板没大川老师,你娃能好好地坐在新教室里上课?虽说这些钱是那个小林老板出的,可是说白了,没有大川老师,你求他他都不会来咱们这小破村子一住四五年而且后来他过河拆桥,还是大川老师,才使咱们这十里八乡的父老乡亲们又吃上一口饱饭**
不等爱国说完,那个可怜的家伙就被几个小伙子给收拾了一顿老拳。
乡下人有乡下人的淳朴,城里很少有人会为别人的事情出头。而小柳村的村民们群情激愤,不知是谁骂“走,揍死那个陈世美去”,人们就冒雨往林可钟租住的地方冲去。
他们在雨中举着拳头,用很整齐的声音骂“陈世美”“陈世美”**
保镖出身的李二祥看这情形不对,赶紧把小洋楼的大门给锁上了,并且指挥着其余几个保镖架着林可钟赶紧上二楼,欧叔紧随其后。
“开门”“开门”**果然,他们上楼没一会儿,一楼就传来砸门砸窗户的声音。但不愧是某倒霉村民花大价钱盖下的崭新的小洋楼,门板质量就是好。村民们竟一时没砸开。
李二祥还不放心,又让保镖赶紧下去,把屋里的家具都推过去挡在门口窗口,务求稳妥。然后,李二祥又看看失魂落魄的少爷,再看看欧叔,说:“总经理,您看这怎么办呀?”从昨天晚上起,少爷就这样子失魂落魄的,眼下是指望不上他了。
欧叔是第一次来小柳村,一来就遇上这样的暴民,有些害怕,但也不无欣慰地苦笑:“还能怎么办?给人倒歉吧!”
“您是说给钱!”李二祥问。
“放屁!”欧叔怒了,“我看你是跟着少爷久了,跟他一样毛病了吧!你以为,底下的都是乡下人,他们就穷得要受你的救济了?我们谁不是从穷人过来的?我是说,让少爷倒歉!”
李二祥这才明白过来,他也不生气,只是为难地说:“可少爷现在这样。”
欧叔重重叹了一口气,说:“唉——怪我,昨天就应该离开的。现在这样,我们一起上天台去,在那儿我说,你按着少爷的背然后给他们鞠躬。”
“这**这He适吗?!”作为长久跟随少爷的心腹,李二祥自然知道少爷有多么的心高气傲,就算他现在受了打击,心里还是跟明镜似的。旁边的人说什么做什么,少爷看在心里,万一受不了,在天台上大闹起来,那可怎么办?回忆多年前,他就亲身领教过小柳村村民的剽悍,如果这一次这么多人,还是像上一次那样让少爷重伤吐血,那就是他的失职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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