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呼啸的风夹着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扑向大地。
皇帝赏赐的美酒佳酿糕点食肴源源不断的从晋阳宫中抬来,甚至还有一头肥美的烤猪,香气满溢,引人食yu。
圣旨道,军中将士尽管纵情欢娱,欢度除夕佳节。
圣旨毕,众将欢呼。
又有另赏刺史段韶主帅高长恭酒宴各一席。由十六名太监抬了两张案几上城楼,几上摆着蒸豚豚皮饼胡炮r脍鱼莼羹五味脯等等美食佳肴琳琅满目,段韶与长恭二人谢圣恩后,尽皆分与麾下诸将士共同享用。
我一向是喜静不喜闹的,接过旁人递给我的一块糖糕,便独自猫在一个角落里,看他们大吃大喝喜笑颜开。从军之人,尽皆x情洒neng,喝起酒来,更是原形毕露,欢声笑语,透过空旷的夜空,远远的传了出去。
眼眸,望向远远的周营,那儿,已经燃起一丛丛篝火。突厥人或许无所谓,他们原本就不过除夕节。但是,北周营中的士兵呢?他们身处异乡,为皇命征战一天,此时,却只能瑟*着疲劳的身子,三五成群围着雪地里的篝火取暖。朔风凛凛,冰冷刺骨,雪花飘飘然漫天飞舞。今天,本该是万家团圆的日子,他们却只能与亲人分离。当这些士兵,远望着晋阳城中欢乐的灯火,离人的心底,那rou_ruan的角落,一定会泛起思乡的愁绪吧?
而这种愁绪,有如剧毒,足以瓦解一个战士争强好胜的心。
段韶,这身经百战睿智聪敏的主帅,shenshen的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一边高举酒杯,一边捋须笑着敬酒道:“蒙圣恩厚眷,赏赐各位美酒,大家只须尽情畅饮。”
主帅尚且如此说,众人更是欢声雷动,一时之间,一坛坛美酒开封,空气里,美酒飘香,晋阳军士,笼在一遍欢乐的气氛里。
轻倚城墙,凝眸处,那银铠俊颜的将军,正被一群敬酒的将士围住,他高举酒斛,一杯又一杯的喝下去。暗暗寻思,他,喝得了那么多酒吗?一个闪神,他已消失在我的视线,我伫立起身,在人群里四处找寻,却怎么也找不到他,身边,是纵情畅饮的人群,时而有酒斛递至我面前,左右闪避之时,胳膊却被人一把拽住了,回首望去,却是他。
今宵剩把银釭照nbsp2
长恭两颊泛红,已经饮得微醺,道:“木兰,你躲来这儿,让我好找!”
他将酒斛递至我面前道:“今日,若不是想出的好计策,只怕轻易胜不了周军,你立大功了!不行,我也要敬你一杯才是!”
我见他脚步踉跄,忙扶住他,“王爷,你喝醉了!”
他轻靠着我,呵呵笑道:“我没醉!”
心中暗叹,据我的经验,饮酒之人,但凡说自己没醉的,十有八九已经是醉了!我只得一边扶着他,一边嘀咕,“连主帅都醉成这样,要是人家打过来可咋办?”
“你放心。”他笑了,在我耳畔低声道:“杨忠惯用计谋,shen知虚者实之的道理。今夜,他见我们纵情欢娱,必然会心生怀疑。他疑心我们只是做做样子给他们瞧,而城中实际却设有埋伏。”一丝璨灿自眸中掠过,他低低笑道:“所以,“所以,杨忠今晚必定不敢出兵偷袭,我们只需开怀畅饮!”
我恍悟,道:“王爷,原来你真没醉呀!”
“我当然没醉!”然而话音未落,他已微眯双眼,做出不胜酒力的样子。原来,在我身后,一员粗犷大将正醉步举斛向我们走来,此人声如洪钟,逮着长恭道:“小王爷,可让我逮着你啦!你咋能躲开了呢?不行,你一定得喝了这斛,你可别不给我令狐老儿面子!”长恭苦着脸趴在我肩头,连声作呕吐状,我心中不禁窃笑,只得替他掩饰道:“令狐将军,王爷真醉了,刚刚还吐了一地呢!”
“这小王爷,在军中锻炼了这么些年,竟然还如此不胜酒力!”好在,这粗蛮的汉子倒也好骗,他最终放过长恭,醉步踉跄着往段韶那边继续敬酒去了。
“王爷!他已经走了!”我悄声道,提醒仍趴在我肩头的长恭,可以挪开他的脑袋了。
然而,他却依然紧倚在我肩头,纹丝不动,我轻推他肩,再次轻声提醒,“王爷,令狐将军已经走了。”
耳畔,有敬酒声划拳声大笑声。
他紧倚着我,靠在我肩头,在欢乐的人群中央。
只有雪花,安静的飘飞,是纯洁的白,细细碎碎,以夜幕为背景,飘飘然,漫天飞舞。
飞舞,若暮春飞花,拂了一身还满,又,乱人心扉。
他在我耳畔轻叹,低语:“木兰,你身上,有一种好熟悉的味道。”
手,怔然落在他肩头,时光凝滞。
轻易的,忆起昔日相识时的时光。
仿佛,是在更遥远的荏苒时光,亦有一场漫天飞舞的雪,浸透了千年的离伤。
梅魄突然炽热,灼痛了我的心_F_。
我的手捂在Xiong前,轻声低语,喊他的名字,“长恭。”
***
远远的,段韶大声问道:“木兰,小王爷怎么了?”
怔然醒悟,我替长恭答道:“他醉了!”
“哦!”
段韶呵呵一笑,眸中笑意似乎一切了然于心,笑而吩咐左右道:“送小王爷回帐。”
今宵剩把银釭照nbsp3
雪仍未止,连绵的营帐笼在淡淡雪光里,明天,依然会是大雪纷飞的天气。
长恭在晋阳城本有自己的王府,然而,战事一起,他便一直住在军中,与众将士同宿同止。掀开帐帘,我扶着长恭jin_ru帐中,点了灯,只见帐中陈设简陋,与一般兵士营帐一般无二。
帐帘放下后,长恭立即清醒了,慵然伸臂,笑道:“总算neng身了!”
我笑道:“王爷好狡猾,居然装醉!”
“我若不装醉,今夜一定会被他们放倒。”他笑道。“再说,我怎会轻易醉?我又不是段虎!”听他提起段虎,我不禁笑了,“是A,段大哥嗜酒如命,偏偏又不善饮,我在军中两年,已记不清他有醉酒多少次了。”脑海里浮现段虎大大咧咧的模样,又忆及他在洛阳军中时对我的百般照顾,好久未见段大哥,不知他在平阳怎样了呢?
“段虎小的时候,跟随段韶大人在军中生活,那时,我随父亲去军中玩耍,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正在偷他哥哥的酒喝,被我发现,结果我俩大打一架。”
长恭说起往事,笑意盈盈。
我疑惑道:“他偷他的酒,你为何要与他打架?”
他神情略不自在,“当时,我大喊捉贼,他竟然威胁我道,哪来的小姑娘,不准叫了,再叫就揍你!”哈,原来如此!想到幼时的兰陵王被段虎认成是小姑娘而恼羞成怒的样子,我不禁大笑起来。
长恭脸上泛起红晕,懊恼道:“奇怪,我怎么会将当年的糗事讲给你听呢?”
我抑住笑声,道:“段大哥x格粗枝大叶,看来自小如此,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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