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飞卿甚至都觉得自己太仁慈了,居然保全了皇帝的名声。
皇城外开始有大规模行军的动静,每逢皇位交替,总有这么一个杯弓蛇影的夜晚。
天青拿了一件披风披在明飞卿肩上,同他一起站在门口,看着外头的军队从东宫门口行过。
“公子,要开始打战了吗?”
明飞卿看他一眼:“皇帝死得突然,三皇子就算得知消息回京夺位,路上都要花上三天时间,今夜之事,只怕还没传到边境,怎么打得起来?”
他原以为皇帝至少还能苟延残喘个两天,没想到今夜就撑不住了,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天青似懂非懂,只乐道:“那殿下当上皇帝,公子岂不就是皇后了?哎呀,公子可算苦尽甘来了!”
“苦尽甘来?”
明飞卿颇为不屑,“历来就没有男子当皇后的先例,我坐上那个位置,只会成为众矢之的,况且......”
况且前世淮瑾给他这个后位就像在施舍冷饭。
林霁不要的冷饭。
淮瑾早已把控皇城各个军事枢纽,这个皇位更迭的夜晚因此一派和谐。
天亮时,淮子玉穿着一身孝_fu,名正言顺地坐上了泰和殿的龙椅。
朝中百官,无人敢不_fu,都向新帝行了最郑重的跪拜礼。
今日不是真正的登基大典,淮瑾继位后处理的也不是国事,而是先帝的国丧。
他事无巨细地过问,端足了仁孝之君的做派,诚意十足,没有任何纰漏。
礼部侍郎_gan动不已:“陛下以孝道治天下,先帝在天有灵,一定倍_gan安慰。”
礼部的诸位官员也跟着附和。
这些夸奖,淮子玉照单全收。
林丞相却缄默不言,他在等,等第一道圣旨。
“陛下,三皇子得知先帝驾崩,上书请求回京奔丧。”兵部侍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陛下是否恩准他回京?”
三皇子淮启当年被老皇帝贬去戍边,无诏不得回京。
兵部侍郎口中的“上书请求”其实是在朝堂上格外客气的说法,实情是淮启在边城带兵闹了一通,险些冲破关卡杀回京城,胜利在望时,被淮瑾麾下的势力镇压了。
当年大皇子和二皇子是如何折在淮瑾手里的,众臣心中都不敢忘。
皇室之中论手足情shen,那是天大的笑话。
但这种兄弟反目相恨相杀的事哪能摆在明面上说呢,淮瑾不要面子的吗?
所以哪怕闹得再凶,见血了也得和和气气地定义成“上书请求”。
淮子玉自然也是和和气气地道:“三皇兄戍边辛苦,眼下快要入冬,朕会将去年秋天北游进贡的虎皮冬_yi赐给他,以免皇兄被西北风扑着了。”
言下之意,淮启老老实实在边境过冬,别想回京。
这话外之音,满朝的老狐狸都听得出来,不仅不让回京,还送个过季的虎皮冬_yi,新帝真真是对他的这些兄弟恨之入骨。
群臣心里叹着手足相残,面上却还要称赞一句:“陛下仁心。”
淮子玉也觉得自己太仁慈了:“诸位还有何事要奏?”
丞相终于沉不下气,上前道:“陛下登基,可有圣旨要颁?”
淮瑾看他一眼,眸中沉定:“国丧期间,军中士气低迷,西征一事,朕有意延缓,正式登基之后,朕会颁下这道旨意。”
林丞相皱眉:“微臣说的,并非此事。”
“哦?”淮瑾反问,“丞相有话不妨直说。”
林丞相抬头直视淮瑾:“先帝难道没跟陛下说过吗?”
话点到这里,就差挑明要淮瑾下旨杀了明飞卿了。
淮子玉面上镇定,心里却是一紧。
林相是老皇帝的心腹,老皇帝动过什么心思,林相都知晓。
如果皇帝想杀明飞卿不是临死前突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那就糟了。
淮瑾避重就轻地道:“父皇叮嘱我好好孝顺太后,看顾西溱江山,这些,无需下旨昭告天下,朕也会牢记于心。”
林相肩膀一塌,看出什么,却不明说。等离了泰和殿,他悄悄找到了太医院院判,询问皇帝死前的症状。
“陛下是忽然失血过重而亡,没有中毒也无外力摧残。”院判是少有的几个看过老皇帝死相的人,和林家也有shen交。
林丞相追问:“当真没有一丝异常?昨日圣上虽已入垂危之态,但你也说过,能保他两日生机,缘何忽然驾崩?”
院判摸了摸苍白的胡子,摇头道:“这一点我也没有想透,不过...”
他斟酌再三,才说:“不过昨夜我留意到陛下脖颈处有一块淡淡的淤青。这淤青...可说是失血造成的症状,也可能是...”
院判看了看四周,确信无人后,又把声音压得不能再低:“是被掐出来的。”
“?!!”
林相脸色煞白下来,脚底蹿出一阵恶寒。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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