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今天就好这里。谢谢大家。”
结束的时候,白泽实在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其实他并不是十分擅于言辞的人,对着这些年轻的学生,因为是自己擅长的专业,所以并不显得紧张,讲解起来也是有条有理,从容不迫。不过到最后让学生自由提问的时候,开始他们问的一些专业问题,他还十分游刃有余,可是慢慢地,礼堂气氛变得轻松愉快的时候,这些年轻的学生,便渐渐开始问一些非专业的私人问题,让他很是有些头疼与应对不暇。再感叹他们可爱率直的同时,也有一些啼笑皆非的感觉——不得不再次感叹,面对这些日益变得思想更加活跃的一届又一届新生们,校园里不变的老师确实是不好当啊。这时候便也有些理解了学生时代那些或严厉或和蔼的老师们的心情了——初生之犊不畏虎,可是老虎真的不可怕吗?那是因为还没用真正见识过老虎的可怕吧。
他在讲台上一边无聊的胡思乱想,一边磨磨蹭蹭合上笔记本,准备下午回家再睡个懒觉的时候,一双黑皮鞋挡住了他的去路——恩,是很好的牌子。
“学长,能请教几个问题吗?”面前是一个个子挺高的男生,修长健康的身体,留着时下流行的半长到耳后的头发,被剪裁的很好,衬上他年轻英俊的脸型,炯炯有神的眼神,并不显得女气或者柔弱,反而十分的精神与帅气。他似乎也有些犹豫与踌躇,略低着头,好像在考虑如何措辞,“你,恩,为什么会选择中医呢?我是说,听说白学长在大学的时候,各科成绩的十分优异,毕业的时候也有很多大医院来找你,为什么,最后去做了中医呢?”说道最后,男生的头也抬了起来,眼睛亮亮的,等着他的回答。
白泽有些惊讶,时隔四年,他硕士毕业的时候,眼前的男生应该才刚入学不久吧,更不要说做学生的最后一年时间,其中大半年他是在纽约度过的。那些关于他过去的事情,他很惊讶这个男孩会知道,“你的导师是?”难道他是吴老的又一个“关门弟子”,他的小师弟不成?
“我不是医学院的,今天是陪朋友一起来的,其实,我只是好奇而已。学长如果不方便的话,不回答也没关系。”男孩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
“是我误会了,以为你也是医学院的小师弟。”其实原本在他的认知里,这种专业性很强的讲座,一般不太会有其他学院的学生来旁听,不过他显然忘记了现在学生的广阔交际面,应该是陪女朋友之类的来听的吧,“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喜欢。因为直到最后我才发现,其实我真正喜欢的并不是外科紧张激烈的手术台,而是那些阴阳五行气血脏象,恩,其实也就是在手术刀和针灸瓦罐之间,经过激励的思想斗争,我最后放弃了看上去很帅气的手术刀,选择了针灸瓦罐。”
说道最后,嘴角已经带上了笑意,这个不是医学院的学生,会在演讲结束后还专门跑来问他这个问题,显然不是对他的专业好奇,应该是好奇于他当年的选择,或者说,现在他也有类似的选择。
“那你现在后悔吗?”
“不后悔。”想了想,从随身的皮夹中抽出一张名片,“我选择了自己所喜欢的,为什么要后悔呢,后悔没有选那些我所不喜欢的吗?”看着男生低头认真看名片,实则若有所思的样子,白泽又整理了一下随身的物件,慢慢地走开了。
外面天气果然很好,今天不用上班,下午是按原计划睡觉呢,还是出去走走,冰箱里的存粮好像不多了,要不,去超市采买吧。还有花花的猫粮猫饼干,也要再买了——花花是他养的一只东方短毛猫,黄白花纹,是比较普通的家猫,今年三岁。
再次见到这个男孩的时候,是在白泽中医院的看诊室里。送走上一位看内分泌失调的中年妇女,下一个走进来的,居然是这个上次大学讲座后提问的少年。
“你是来看病?”不太像来看病的样子,作为一个有经验的中医大夫,有病没病还是很容易区分出来的。白泽直觉男孩是为其他事情而来。
“白学长,我今天来,是想求你件事。”抬眼直直地注视他,“我知道我的要求很无理,可是,学长,你能做我哥的家庭医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