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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菱是如此的眼熟,就是他今日腰间所系的那条。

除此外,她丹田处有一朵蓝色的草叶图腾。

指尖划过脉搏,拂过香烟弥漫,云雨覆巫山,坠入了泥潭又飞向了云端。

充斥着邪恶,丰满了欲望,极致地释放。

“大人……”声音乖顺又娇柔。

撑着头的容远突然睁开了眼,他那双向来清澄的双眼蒙了一层迷雾,颈项有些微红,甚至蒙了一层汗。

他用了片刻时间才确定自己是在书房,这里除了自己外这里空无一人,只有略显凌乱的棋盘。

而他此刻并没有去理棋盘,还是一个缩地术,跨进了净室,一手撑着台面,他低着头,几缕额发垂了下来,眉头微微蹙起,耳边一遍遍环绕着那缠绵悱恻的声音。

“大人……”

“大人……”

他仰头闷哼了一声,看着房梁目光中带着几分微不足道的快意,更多的是迷茫。

有的人可能会混淆梦境和现实,但他不会。

虽然荒诞,但是他确确实实感觉到那不像是一个梦境,而更像……

自己的亲身经历,一段被尘封的回忆。

他用无根水不紧不慢地冲洗着手,看着镜中的自己若有所思。

*

天婴睁开了眼,她不知道自己多久睡着,她头有些疼,依稀记得容远来过。

又问了她那个问题,她已经答累了。

她以为自己不屑跟他撒谎,但她最终不想说出自己前世那段不堪的经历。

况且她觉得告诉容远自己是他的外室,比告诉容远自己是他的宠物更加荒唐。

至少现在的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那些过去就像黄粱一梦,很痛很荒唐说出来绝对不会有人信的梦。

她是被吵醒的,院子来了两位宫娥,还有在她床前把脉的医修。

这意味着青风不会再来,也意味着容远不再允许她任性。

她想起昨日的容远,还有一些后怕。

她捧起宫娥递过来的药,咕嘟咕嘟仰头喝了下去。

药很苦,但她从来没有矫情的资格。

医修对了做了一些嘱咐,她也昏昏然地应付了过去,然后昏昏然睡了过去。

*

寒潭之中,无根水如瀑布一般从天上倾泻而下,冲刷在青风的头上。

他闭着眼,眉头却紧紧皱着,形成了一个“川”字。

瀑布溅起的水雾之中苏眉摇着扇子走到了寒潭边上,看着瀑布下的青风叹了口气,“八个时辰了。你的心怎么一点也没静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青风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苏眉拿他无法,自己站着也累于是唤出来一根藤条,自己悠然侧卧在上面。

“我就这么看着你,看你自在不自在?”

过了许久,青风终于开口,“我相信她是重生的。”

苏眉:“……”然后他挑了挑眉,吐了一口气,然后喃喃念道:“终于知道为什么大人让你过来冲水了。”

青风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

苏眉:“好好好,就算她是重生的,然后呢?你为什么突然想不通了?”

其实青风也不知道他想不通什么,想了想去只找到了一个答案:“不想逼死她两次。”

苏眉叹了口气,只说了四个字:“大道无情。”

容远说过,如果要是牺牲一百人的命能够救一万人,他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这一百人。

他们信容远,也就信他的“道”。

他以为青风比自己心硬一些,现在想来,他终归还是年轻了。

苏眉比青风年长,终觉有些不忍,道:“星辰公主那边的事大人让我交给你。”

青风依然闭着双目,没有任何反应。

苏眉:“你不是一直羡慕我这差事吗?星辰公主血脉高贵的仙族,你终于不用去闻你讨厌的妖气了。”

见青风还是沉默,苏眉补了一句,“大人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咱们没有时间任性。”

青风这才在流水中睁开了眼睛,向岸边走来。

他精瘦的上身被冲得又红又紫,但是他全然不觉,只道:“那兔子脑子不好用,自我感觉又良好,你别让她往烛比和饕餮那里送,到时候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苏眉从藤条上下来,“大人并没有将监视她的任务交给我。”

青风愕然:“什么?”

苏眉拍了拍他通红的肩膀,“你都如愿以偿了,就别操心别人了,把自己的事办好。”

“马上九重天百年一度的蟠桃宴要开始了,由星辰公主主持,而盛宴之前要祭天大典,你正好以此为由去再做做星辰公主的工作。”

“蟠桃宴……好。”

*

飞星殿前不似往日那般富丽堂皇,但是却仍然被星辰公主布置得雅致清幽,还没有靠近就闻到淡淡的香味,园林假山别具一格。

比那兔子窝不知道强了多少。

青风这么想。

他以孤神殿神官的名义来与星辰公主对接蟠桃宴的事宜,被几位宫娥恭敬地迎进去。

星辰公主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裙,如他第一次见一般娴静又优雅,只是在看着自己的一瞬间,显出了几分失落。

青风知道,她失落因为来的人是自己,而不是神君。

但青风不知道,她为什么以为神君会为了这种事亲自来?

她垂下了眼,客气地迎青风进去,整个人如弱柳扶风,羸弱无比。

她一举一动都讲究优雅,看得人赏心悦目。

青风却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让他想起了那只兔子,不知兔子病好些了吗?

青风几次暗示星辰公主以她之名凝聚逃亡在外的仙族,她却屡屡避开,看得出她此时完全沉溺于这场华丽的宴会。

他又想起了兔子,蟠桃宴,如果让她遇到烛比……

他漫不经心地翻着名牌,翻到后宫名牌的时候星辰有些诧异,“青风大人?这些是后宫的名册。”

青风故作轻松地问:“怎么?后宫名册我不能看?有什么不便吗?”

他这么一问星辰反而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失礼了,道:“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原来苏眉大人从来不……”

青风:“哦,他啊,我比他心细一些。”

星辰:“……”她有好教养,实在说不出怎么看青风都不像比苏眉细心这种话。

青风翻着翻着,目光一凝,看到了天婴的帖子。

“这蟠桃宴什么时候谁都能去了?”

星辰有些愕然,“自然不是谁都能去。”

青风:“怎么后宫都有那么多人?蟠桃很多吗?”

星辰脸色有些悻悻然,“大王后宫规模逐年增加,我也没办法,这些都是大王看重的小妖,我若不邀请,怕大王怪罪……”说完她眼眶含泪,好不可怜。

青风只是淡淡“哦”了一声,然后将写着天婴名字的信函不动声色地抽了出来,趁星辰不注意时,在掌中烧得粉碎。

随后他说了一下祭祀需要的器物,便腾云离开。

不久双面妖来了这里,一封一封检查着邀请函。

看到最后,他将笑眯眯的脸转了过去,露出凶神恶煞地那张,沉着嗓子,“公主大人,小的记得曾经嘱咐过,一定要将天婴那位兔妖安排上去,怎么?公主是觉得本官人微言轻,说话做不得数是吧。”

“怎么可能?我明明让宫娥写了。”她一张张翻找,却没有找到。

“那你觉得是本官故意烧了为难你?”

星辰垂泪,“星辰不敢。”

星辰在双面妖的逼视下,一笔一画地重新写了天婴的请柬。

双面妖走后不断抹着眼泪,想当年她多么风光无限,现在居然要看一只妖的脸色。

*

天婴的风寒好些,烧退了下去,眼看就到了蟠桃会。

她也没想到她居然也能收到请柬。

蟠桃会!

前世她从来没有机会参加过,现在想来可能是容远觉得蟠桃给她吃了浪费,也可能是她身份着实轮不到被邀请,没想到今生给轮上了。

双面妖亲自来送的帖子,看她喜笑颜开的模样双面妖也笑眯眯地,他向来眼毒,一看就觉得这小妖前途不可限量。

天婴:“我能分得到蟠桃吗?”

双面妖:“那是当然。”

天婴又问:“是不是很多大人都会来?”

双面妖一愣,掐着兰花指责备道:“你眼中只要有大王就可以了,想着其他什么大人?”

这些妖女就是一个个风骚惯了,让他不省心。

偏偏不骚的饕餮又不喜欢。

双面妖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后,便离去了。

天婴看着挂在那里青风送来的那件衣服,心中起了逆反心,青风那个恶贼,居然拿这裙子羞辱她后还想小气地拿回去!

关键是这裙子怪好看的。

她虽然在人间长大,但是她毕竟是妖,也很仰慕那些风情万种的狐狸精,露露胳膊,露露腿。

但是容远很反感她这样,每次她穿清凉点,容远虽然不说什么,但是脸都会冷冰冰的,可能觉得她不检点吧。

为了投其所好,她也学着星辰公主那样穿得端庄娴熟,封得严严实实。

她将那裙子套在身上,在镜子前前前后后照了也就一百遍吧。

若隐若现看得到她的曲线。

她觉得很好,她很满意。

这种心情宛如成长期的叛逆,带着一点忐忑,但是更多的是刺激和欣喜。

*

天婴到了后宫后,没想过要搞好邻里关系,也没有想过拉帮结派。

就一直在自己院子里躺平着啃萝卜,她想了想自己不是不知进取,是因为她和这些后宫佳丽拿的话本子不一样,她们是后宫本子,而自己呢则是逐鹿天下的本子。

如果真能提前结束饕餮统治,那时候邻居们提前下岗,她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先说一声抱歉了。

这次参加蟠桃宴的佳丽多是饕餮宠爱的狐妖和蛇妖,一个个千娇百媚,婀娜风骚。

她们汇聚在一起,那叫一个妖气冲天。

这滚滚的妖气一直到了孤神殿前。

天婴再一次来到了这里。

而大多妖女却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她们很喜欢亵渎圣洁的事物,看到这大殿和孤神像,一个个笑得更妖媚,更加张狂。

一阵阵娇笑,在周边回荡,让同为妖精的天婴都觉得心慌意乱,格外渗人。

孤神殿中发出了阵阵梵音,像一阵阵音波直击大脑,这些故意发出笑声妖女们捂着头,扭动着身体,最后渐渐安静下来,敬畏地向神殿的方向看去,然后心悦诚服地跪拜下来。

不仅妖女,其余本是带着挑衅心的妖魔们,也都此起彼伏向孤神殿方向跪拜。

天婴知道,是容远。

果然,一个倾长的身姿从大殿的正门走出,他周身雪白宛如不染一粒尘埃。

容远爱白,但是极少穿纯白,除非极为正式和重要的场合。

如今这个场合对容远来说必然谈不上重要,但是算得上正式。

天婴知道这套白服总共有十二层,每一层都是不同的质地,不同的暗纹,这样才能显示出它的庄重和正式。

容远穿起来举重若轻,可是天婴当时抱着这十二层华服,一步都走不动。

他步伐很沉静而从容,白袍折射着被妖云所盖微弱的阳光,反射着低调的哑光,却让人觉得耀目无比。

绝对的庄重,绝对的圣洁,不可亵渎,不可侵犯。

即便是想染指他的女妖,在看到他的一刻也会自惭形秽。

这便是高高在上的大祭司容远。

天婴想,如果当年她第一次看到容远是在神殿而不是在酒宴,不是那谈笑风生,带着三分风流的容远,而是现在这个像神像的大祭司,她必然没有那个胆子敢去向他示好。

他慢慢走出神殿,身后跟着同样穿着白衣的苏眉和青风。

苏眉的白袍相比容远的庄重更显了几分飘逸,而青风的白袍更有他儒将的风采。

这是天婴难得地觉得这是两人难得跟“神官”二字挨得上边的时候。

大殿地下一个窈窕的身影盈盈出列。

那便是昔日仙族的明珠——星辰公主。

她今日穿着一套银白色的长裙,高高的领口,长长的拖尾,端庄又高贵,与自己截然不同。

她双手托着一条蟠桃枝,象征着仙族长寿无疆。

她会慢慢走上神坛将这条桃枝交给大祭司,再由祭司将它献祭给孤神。

这便是蟠桃宴开场前的祭天仪式。

星辰这条长裙闪着荧光,就如披星戴月一般,天婴觉得和容远的那套莫名的相配。

其实相配的不止是衣服。

星辰虽为饕餮后妃,但是饕餮从来没有染指过她,在世人眼中她还是血统高贵的仙族公主,仙帝唯一的后裔。

容远结束万妖之乱后那些重新回归仙族都希望容远能够迎娶星辰公主。

而星辰公主也带着他们对自己这个绊脚石屡屡相逼,自己到无妄海边,也有她一份功劳。

容远纵容着星辰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当时要说不委屈那是假的,现在想想,自己有什么好委屈的?

容远从始至终就想要自己死,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委屈不委屈。

想到这里她觉得这祭天仪式索然无味,她不想看着两人出风头,于是把目光一转,好巧不巧看到青风投向人群的目光,像是在寻找什么。

呵,这种时候作为神官的他居然在摸鱼。

也不知道他在找谁。

就在那目光越过人群看到自己时,它顿住了。

那双眼带着惊愕或者说是惊吓,先是躲闪了一下,然后又回过来,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然后天婴确信自己看见,看见这位本该尽显威风的神官大人流鼻血了。

但是他动作非常敏捷,就在鼻血下来的一瞬间他用拇指迅速地不动声色地将其抹去。

然后怒目恶狠狠地看着自己。

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反应天婴硬是想了好一会儿才得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看到自己穿了他准备要回去的衣服很生气。

呵。

果真是恶劣又小气。

若非如此无法诠释他的一些列所作所为,因为她在一群女妖里面穿得可谓是相当保守了,除非他是眼瞎,不然不可能没有看到自己旁边只贴了两朵小花花的蛇妖。

天婴凶巴巴恶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移开了和青风相接的目光。

这一转目,她对上了一对冰凉的双眼。

她一个机灵,是容远。

她告诉自己这一定是错觉,容远怎么会在这种场合看自己?

一定是他刚好看这个方向然后对上了自己的眼光。

但是这个理由她不能说服自己,容远这个时候不是该看着星辰吗?

就算不看星辰,按理说他不该也不能走神看别的地方啊。

他真的好像就是在看自己!若刚才青风的目光还有那么一丝躲闪的话,容远就可以说是不带任何掩饰的。

天婴无法在他目光中捕捉任何信息,他只是冷静地打量着自己。

而那目光天婴清楚的感到,与以往不同。

烈火灼人,寒冰亦然。

此刻容远的目光就像是那灼人的冰。

看得天婴有些不自在,本能地用手指拉了拉胸前的衣襟。

星辰带着她的荣耀,端庄娴雅地一步一步地朝容远走去,而她一抬头,发现容远的目光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另一方。

这种神圣的场合容远做这样的事可以说是对孤神的不尊,这让星辰无法置信,她愕然地随着容远的目光看过去。

然后更让她觉得毛骨悚然的是容远的目光落在了饕餮的后宫!

容远怎么会看向那么污糟的地方?

她脚下险些一个踉跄,但是为了这一天这份荣耀,大家都能看到她昔日荣光的这一刻,她做了半年准备,她不允许自己出一分差错。

她稳步上前,就在这时,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站住。”

声音一出震得人脑子嗡嗡作响。

星辰有了不好的预感,是他,他来做什么?

果然,身后传出了“拜见大王”。

星辰僵硬地转过身体,看着踩着阶梯迎面而来的饕餮,她脸色苍白,“大王,这是神祭,您不可……”

她话音未落,饕餮抽出腰间佩刀,一刀将她手中枝条砍成了两半。

纵是优雅如星辰也惊呼出声。

“大王!”她眼中带着几分惊怒,但是很快变成了隐忍。

饕餮声音粗哑却异常洪亮,“兵刃,才是国之大器,桃枝就像你们仙族一样华而不实,一攻即破!”

他话音一落,妖族连连叫好。

本就被排挤到后面的仙官更是再次哭泣,苏眉和青风脸色也冷了下来。

这时候容远幽幽开口,“大王说得不错。”

他看向了那些举着袖子哭泣的神官,冷冷道:“国与国之间拼的向来都是金戈铁马,而不是箫鼓楼船。”注。

“好!”饕餮赞道,知我者,容卿也!饕餮对星辰道:“接住!”随后将刀扔给了她,星辰不敢违抗手忙脚乱地用双手接住了他的佩刀,

被斩断的树枝掉在了地上。

她眼泪却流了下来。

饕餮看着咬唇哭泣的星辰,沉着嗓子怒道:“晦气!”

他扫了一圈周围,“换个人来!”

星辰为此准备了半年,现在却要换人,她想要开口,但是看到饕餮那双瞪得如铜铃一般大的眼睛,只能咬着唇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容远。

容远只是冷漠地看着她。

苏眉看不下去,心中叹了一口气,“陛下,交接之人必须是处子。这一时半会也不好找。”

饕餮将星辰封为正妃,只是为了收复剩下的仙官,不曾临幸过她,这事可谓是天下皆知,饕餮与星辰都不避讳,其余人也就不避讳了。

饕餮:“谁说不好找?嗯……”他看了一眼下面那些站得歪歪扭扭,拼命对他抛媚眼递飞吻的女妖。

“……”

饕餮发现了被她们挤到后面的天婴。

他突然招了招手,“小兔妖,你过来。”

天婴本来是不想看容远星辰的秀场,但是好像中间出了变故,她很想凑热闹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无奈她个子矮,也挤不过这些争宠的妖妃,被挤到了后面。

现在他听到妖王在叫自己?

挤在她前面的妖妃们悻悻然地,极不情愿地给她让出了路。

天婴从一群女妖中出来,星辰的下唇被咬得更白了一些,像是要透出血来。

之前因为她被双面妖一顿训斥,现在她又要来代替自己吗?

凭什么?

不过一只名不见经传的小妖。

何德何能能代表众生向孤神献礼?

她目光颤动地看向容远,“祭司大人!”希望他阻止饕餮荒唐的举动。

容远没有理会星辰,只是看着愣在一旁的天婴,“拿不动刀?”

星辰愕然地看着容远,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天婴眼睛亮了亮,她前世活在阴影之下,致死碌碌无为,今生希望荣光能照到自己身上。

说直白点,就是出风头。

她答:“拿得动。”

说罢她想从星辰手中接过了那把刀,星辰却紧紧握住了刀刃。

星辰哽咽道:“祭司大人,这史无前例!”

容远:“什么前例?”

其实所谓的前列就是自星辰能够稳步走路开始,这件事都由她来做。

让所有人能够看到她的仙资,她的不凡,她的高贵。

星辰也还是委婉道:“从来都是仙族……”

饕餮脸沉了下来。

容远:“其实,在孤神眼中并不分仙妖。”

这句话不仅让星辰错愕,连饕餮都把目光移向了容远。

而天婴以及苏眉青风却不觉得惊奇,如果容远代表孤神的话,那孤神眼中确实三界不分贵贱。

这时青风走到了星辰和天婴跟前。

天婴觉得这家伙多半是来找自己茬的,特别是他离自己越近目光越凶,甚至听到了他咯咯的咬牙声。

星辰见到青风就像看到了救星,毕竟青风恨妖的名声她有所耳闻。

她看着青风,目光凄然,姿态柔弱,“青风大……”

青风被星辰打断,也听出了她口中的求助,正有一些犹豫。

这毕竟是仙族的公主。

只听容远对青风淡淡道:“没听大王吩咐么?”

星辰一听愕然,青风听到此处也打消了犹豫一把将星辰手中的刀抬起,放入了天婴手中。

天婴接过突然而来的刀时整个人下沉了一些,青风嗤了一声,又将她帮刀托起来一些。

但是整个过程青风自始至终偏着头,不正眼看她。

天婴一开始不太能理解他拧巴的举动,但是想了想他对容远的言听计从,应该一边帮他办事,一边不情不愿,多看自己一眼都觉得辣眼睛吧。

呵。

等我穿完今天,这衣服我就剪碎了还给你!

饕餮笑道:“小兔妖,本王刀沉,你可拿稳了。”

天婴认真地道:“是!”

饕餮满意地摸着络腮胡点头,青风脸却沉了下来,容远则依然淡淡地看着天婴,准确来说是看着她眼睛以下的部位,甚至看着她的丹田。

她那衣服……

在容远眼中那套衣服简直可以说是不忍直视,但是所谓的若隐若现就是你觉得什么都看得到,其实什么都看不清。

天婴托着刀一步一步踏上了孤神殿,这是她第二次踏上这里,上一次她心如死灰,而这一次她心情却没有那么糟。

她本是兔子,也就只有十多年的寿命,而现在自己却还可以再活百年,这哪怕在人间都是高寿。

她可以见这样大的市面,可以看到曾经看不到的繁华,还可以远远地保护妞妞一家。

这一世,她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觉得自己很有用。

对着草种和这神殿的抵触便没那么强烈了。

然后,她离容远越来越近。

她发现容远收敛了她的仙气,她记得他之前都是肆意释放他的威压的。

或许他是为了流程顺利走完吧。不然自己不小心被他威压给压倒了,影响流程。

她一身桃粉色的水杉在三位白衣神官面前格外的耀眼,青风大直男选的这条裙子,但凡皮肤暗一点穿起来都会显得土气,但偏偏她皮肤那么白,衣衫衬得她像桃瓣一样娇艳欲滴。

她走近了容远,闻到了他身上的冷香,看到了他那举世无双,似是不容亵渎的容颜,看着他那双毫不掩饰地看着自己的眸子。

是的,他正毫不掩饰地看着自己。

她心中不免悬起,她也不知道这是刻入了本能,还是容远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无法放松的存在。

但是她每一步都很从容,让自己克制着抗拒与他接近,直到走到他面前,托起了手中的弯刀。

容远单手接过了这对天婴来说无比沉重的弯刀,然后将它举向天空。

突然这把刀白光炸射,光照四方,如容远一般化成了无垢的白光。

随之,刀形慢慢消失,像是被天接纳了一般。

天空中的一朵朵妖云被着光芒刺穿被这光芒融化,突然间天空一晴如洗,万里湛蓝。

星辰掉落的两颗桃花枝迅速开出了花来。

整个九重天凋落的桃林也迅速抽枝发芽,一瞬间千树万树桃花开,铺满了半片天空。

风一吹,一瓣瓣粉色的花瓣在天空如降雪一般飞舞。

就连妖们都发出了阵阵惊叹。

容远这一举也算传承了桃林长生延绵不息的传统。

容远低头对饕餮一笑,“陛下你看,好兆头。”

饕餮怎么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容远所为,但是容远今日给足了他面子,他心情不错,也不计较。

笑道:“好,确实是好兆头。”

天婴发现容远周围的花瓣都停了下来,没有一瓣落在他身上。

她越过一瓣瓣桃花看着他,这一幕似曾相识。

但是此时此刻,心态却不一样了。

她的心也如这万里晴空,释然了。

她带着淡淡的笑意,在容远面前转身,背对着他,在漫天的桃花雨中一步步走下神殿,只给这些故人留下了一个背影。

蟠桃宴的宾客已经就座,而星辰公主却在桃林深处流泪,贴身的宫娥劝说不动也在一旁哭泣。

青风施了个结界,屏退了宫娥,“公主,既觉得屈辱,为何不反抗?”

星辰忍住了眼泪,“反抗?说得多么轻巧,武官都被饕餮杀完了,他们怎么死的你们难道没有看到吗?剥皮抽骨,烧天灯。我夫君母后临死前就是让我好好活着……”

青风看着她,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地听她哭诉。

星辰:“我想见见祭司大人。”

青风:“神君他公务繁忙……”

星辰:“当初我听了祭司大人的话,带着众仙官归顺饕餮,大人也应诺保了我的周全,可是大人他当时并没有要求我做其他的事,我经历了国破家亡,父母在我面前离开,我真的……只想好好活下去,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青风沉默。

“求你让我见见祭司大人,求求他将我从这个地方救出去,我不想再在这里受饕餮的屈辱了。”

青风:“你是饕餮后妃,大人以什么名义带你出去?”

星辰:“我和饕餮有名无实,整个九重天都知道。”

青风:“饕餮贪得无厌,绝不容许别人触碰属于他的东西,你这样不是让神君为难?”

“难道我就不难吗?”说罢她用双手掩面哭了起来,“我真的受够了,如果是神君的话一定能有办法的。”

青风无言以对,言语还是客气,“公主快回去主持蟠桃宴吧。”

星辰:“那里有没有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青风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他跨出结界前星辰将双手放了下来,凝视着前方,“告诉祭司大人,我今天会一直在星月湖等他,他若不来,我便便跳下去。”

青风略觉得有些疲惫,“我会如实告诉祭司大人。”

星辰不在,蟠桃宴依然已经开席。

主座上饕餮左拥右抱,次座的容远一边与饕餮谈笑风生,一边听着脑中的传音。

青风将星辰的话“如实禀报”。

【她要跳便跳。】

容远只回复了这五个字。

【大人……】青风还待劝说两句,这时候天婴与一众妖妃已经翩翩入席。

桃花之中桃色衣裙的她柔媚又婀娜。

柔媚?婀娜?

这两个词从脑中冒出来时,青风都觉得不可思议。

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也适合这种词了?

或许是那一日从水中起来……

他思绪飘渺,直到看见她盈盈坐下。

天婴看着面前那枚小蟠桃,眼睛都发出了光芒。

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捧起来,左看右看,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用她那片又薄又软的舌头,从下至上地舔了舔,然后“呸呸呸”拼命吐着。

青风腹诽:这蠢兔子就算没有吃过蟠桃,但是刚才离那么近,难道就没看见皮上有毛?

容远一边与饕餮说话,一边将目光移向天婴。

天婴没有想到蟠桃上面的毛这么割嘴,她现在只觉得舌头难受。

她看了看旁边的人都将蟠桃皮剥了,心想自己真是草率了。

但她并没有依样画葫芦地剥皮,而是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人看她,才将蟠桃塞进了怀里。

一塞进去发现不对!

她穿得太过清凉,里面什么都没有,一放进去就扎得她皮肤又痒又疼,她像捧了个烫手山药一般又将它取了出来。

她红着脸急忙看了一下周围,发现没有人看她,这才舒了一口气。

殊不知,整个过程丢脸的过程都被远远的两个神官看在了眼里。

青风脸色越来越难看耳朵却越来越红,容远目光也暗了一些,手指微微动了动。

过了一会儿见着她又把那桃子往袖子里塞。

青风忍不住哼了一声,衣服透成这样,藏得住个屁。

天婴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衣袖轻飘飘的,一颗小桃子进去就垂了下来不说,还看得清清楚楚里面放了个蟠桃。

她突然想起了容远的那一身白衣华服,一层哪怕只藏一个,保守算下来都可以藏十二……啊不,二十四个。

想到这里,她向容远投去羡慕的目光。

不想,再次与他目光相接。

天婴第一个想法就是:见鬼了。

容远的目光不似上一次那么淡然,这次他带着几分审视地看着自己——的胸。

天婴急忙低头,发现刚才自己塞桃子时把领口弄乱了,险些春光乍泄。

她一派从容地理了理衣领。

心想什么时候容远开始管风纪了?那他怎么不管管自己旁边只贴了两朵小花花的蛇妖?

她不想被容远发现自己想打包蟠桃,于是佯装淡定地将蟠桃又放回了原处,目光看向别处,假装自己在赏桃花。

容远目光眼中划过了一丝笑意,但只一瞬间又恢复了淡然和平静。

他不动声色地施了一个法术,天婴头顶上的一棵桃树向下生长了一根枝条。

从容远的视线来看,那枝条正好挡住了她的眼睛。

他想起了昨夜“梦中”那个眼上绑着红菱的少女,这么一看,确实是极像。

但只是像而已,他无法确认。

除非她肚脐上也有那蓝色的图腾。

以前几次她也从净室中赤身出来,他没有观察她身子的打算,所以也没有注意过她身上是否有这个图腾。

想及此处他移开了目光。

天婴没想到蟠桃宴真的就只有蟠桃吃,她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想着要不要拔点草吃的时候,一转眼,看见自己旁边垂下一根桃枝。

她怎么不记得这桃花长那么长?她手一伸,将那桃枝折了下来,放在了桌边。

然后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揪了一把花瓣下来,偷偷摸摸塞在嘴里。

这一切都看在青风眼里:这蠢兔子是饿了吗?那她为什么不吃桃子?是不会剥皮?

他忍无可忍,用传音术侵入了她脑海:【怎么不吃桃子?】

偷偷吃花瓣的天婴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差点被呛到,她转着头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人和她说话,这才意识到是传音术。

这种不借助玉简,传音符直接将声音输入脑海的术是高阶法术。

想起那似成相识的声音,她觉得有点像青风。

“我吃不吃桃子碍你事了?”她无法用传音术回他,嘴巴上喃喃念道。她知道这种距离他想听的话一定能听到。

【……要不要我帮你剥皮?】

天婴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说自己大脑出现了什么幻觉,错愕地看向对方。

他正抱着手凶巴巴地看着自己。

天婴:“莫名其妙。”

正在这时她看见自己桌上的桃子放着淡淡的荧光,皮剥落了一角,天婴急忙捧着桃子:“不要!”

青风一愣:【怎么?】

天婴:“这桃子我是留着给妞妞的。”

青风:【你留给她做什么?】

天婴:“我注定百年后要献祭给孤神,吃这延寿的仙桃不是浪费吗?”

青风大脑嗡一下响了,一种无力感向他袭来,手指有些发麻,立刻收回了在桃子上的仙法。

他道:【我已经渡给了那孩子四十岁的寿命,她能够活到百岁再吃这仙桃,不就成妖了。】

天婴没想到青风说话算话不说,做事还雷厉风行,心中对他的怒气熄了不少。

“那,给她父母吧。”

【你记性是不好吗?你不是说他一家都要长命百岁吗?】

“你真的给她父母也渡寿命了?”

【不然呢?】

天婴一下子有些感动,这进进出出,也损了他百年的仙寿吧。

虽然他还是那么惹人嫌,但是一码归一码,这事上,他做得还不错,于是道:“要不……我这桃子给你吧。”

远方的青风瞥她一眼,不屑道:【我这里有五百年的仙桃,我稀罕你那个?】

天婴:“……”果然,还是那么惹人厌。

【你那个自己留着填肚子,免得在那儿吃花瓣丢人现眼。】

天婴哼了一声,又抓了一把花瓣往嘴里塞。

【你到底为什么就不吃那桃子?】他急躁起来。

“我舍不得。”

“对你们来说唾手可得的东西,对我来说可能两辈子就这么一次,吃了就没了,我要多看看。”

【天婴……】急躁的嗓音突然柔软。

“啊?”天婴第一次听他叫自己的名字。

他想说:你随便吃,吃完了再吃我这个。但是那么肉麻的话,他说不出口,只是将自己那颗蟠桃揣入了怀中,然后拿起了桌上的琼浆玉液喝了起来。

这时,烛比姗姗来迟,带着一身血腥味,不知又祸害了谁。

他屡立战功,面对他的迟来饕餮眼中只划过一丝不满便不再计较。

烛比在路过天婴时,那双冰冷黏腻的目光中带着了几分热辣,似是无法移开,嘴角裂开,笑得狰狞。

天婴觉得毛骨悚然,但是想了想之前谋划那么久,抬起头对上烛比的目光,她笑不出来,于是对他眨了眨眼。

烛比愣了。

而另一旁的青风一口酒喷了出来,怒目看向天婴。

【你做什么,不要乱来!】

天婴用口型对烛比道:“我在星月湖等将军。”

烛比愣了半晌,他怕饕餮起疑,一头雾水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天婴用袖子掩面喝酒,她装得太假,看得从她脸边倒出来的酒。

青风扶额:她以为别人都是瞎了眼吗?

不久她假装自己喝醉,偏偏倒倒地离开了蟠桃林,说是要去透风醒酒,走了一半又回来拿了她的小蟠桃。

烛比直愣愣地看着她婀娜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左拥右抱正在喝酒的饕餮,神情踌躇。

青风几乎是在天婴脑中咆哮:【你在做什么!!】

天婴:“饕餮虽然没有很喜欢我,但是他生性贪婪,不容别人动他的东西,如果烛比真找我,你务必将饕餮以及蓝尾鸢喊来,他但凡发现烛比对我的心思,蓝尾鸢再将煽风点火一般,必然会对烛比心生嫌隙。”

青风语塞,他时而觉得她很傻,可是她冷静起来的时候像极了祭司大人。

天婴又道:“而且在星月湖我还真不怕,你们不都在旁边吗?我生为草种容器命那么贵重,你们不会让我有事。”

青风没有回答,只是站起来跟在了天婴身后。

烛比脑中一直是那个婷婷袅袅的身影,那小妖精什么意思?

有忠贞不二的妖,但更大多数的妖是放浪的,因此不乏被饕餮困在后宫的妖妃频频与烛比眉来眼去,没想到这兔妖去了后宫没多久也学会这些良好的习俗了。

他是喜欢软糯毫无反抗力的带毛动物,但是刚才她那张小脸放起电来让他居然觉得有点带劲。

他又看了看饕餮,看见他已经被狐狸精和蛇妖灌得半醉,眼皮都耷拉了下来。

今日肯定吃不成这兔妖,但是她细皮嫩肉,但是在饕餮眼皮底下偷偷寻欢一场那也是刺激。

想罢他向星月湖走去。

容远用手撑着头喝着杯中的琼浆,不少妖女见了他今日模样,不敢轻易造次,几个大胆的时不时给他递下秋波。

但是见他面若寒霜的模样也都悻悻地收回了目光。

只有蓝尾鸢远远的默默地看着他,她看出了他今日有些与往日不同,但是具体如何不同,她却也说不上来。

盘中的千年蟠桃他一眼不看,只是用手指揉着一半桃花瓣,似是若有所思。

终于,他将揉碎的花瓣轻轻一掷,起身站起,向星月湖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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