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越的卧室干净得一尘不染,被子都整整齐齐的,还有着淡淡的香味,井俏不敢睡,没有祁越的同意,他不敢随意碰的。
出了书房,井俏往沙发上坐了很久,眼睛望着书房的门出神,可是祁越一直都没有出来。
看来以前他和祁越吵架应该很严重,祁越现在对他一点都不像是情侣,他想到了一种最严重的结果。或许……他们已经分手了。
那他现在缠着祁越,是不是很招人烦?
井俏在迷迷糊糊中挨着沙发睡着了,脑子里最后想的是,想跟祁越和好,不能再吵架,要让祁越消气。
祁越一早从书房出来,洗漱换衣服,然后经过厨房的时候发现井俏在里面忙活,穿着宽大的衣服还有一双不合脚的拖鞋,露着泛红的脚跟,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我……我看冰箱里还有些食材。”井俏说话结结巴巴的,“就做了点早餐……你你来吃。”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自己尝了尝,还还可以的。”
井俏给他拿了碗和筷子,期待地看着他。
“抱歉。”祁越看了眼手表,“我得走了,司机还在等我。”
祁越心里有些内疚,但没办法,他从来不在家吃早餐的,他算好了时间,没有多余的空闲在家吃早饭,井俏眼里的落寞一闪而过,祁越准备换鞋出门,井俏跑了过来,拉着他的手,在他手里塞了个暖乎乎的东西。
是两个鸡蛋。
“带走吃吧。”井俏说,“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谢谢……”
祁越还是拿了那两颗鸡蛋,上了车以后,他给蒋安泽打了电话。
“买一些生活用品,还有几套衣服送到我家。”
“不是我用,是井俏。”
祁越挂了电话,透着车窗看着外面,昨天晚上直接在书房睡了,今天急着出门也没问问井俏怎么样。
不过看井俏早上的状态,应该不用担心,但还是得尽快找个时间带他再去一趟医院。
到了公司,司机叫了祁越一声。
“老板,到了。”
“好……”
祁越下车之前发现手里还握着井俏给的两颗鸡蛋,已经很凉了,他顺手给了司机。
“给你吧……”
“不用,老板,我吃过了。”司机拒绝道。
“我不爱吃鸡蛋。”祁越说。
司机为难道:“那好吧……”
祁越下了车直接往电梯口走去。
5
井俏独自一人把自己做的早餐吃了一半,他还煎了蛋,烤了面包,那个烤面包机他研究了好一会儿才会用的。
因为不知道祁越什么时间起床,他总是时不时地看着书房有没有动静,先是把面包烤好,然后把煎好的蛋放在面包片上,最后抹了沙拉,他自己也做了一个咬了口,面包的香气和沙拉酱的气味溢满了口腔,舌尖都是甜的,他觉得很好吃。
可是祁越看都没有看就走了,井俏把厨房收拾好,剩下的早餐他没有扔,他打算留着一会儿中午还可以吃,把厨房里里外外都擦干净,然后又回到沙发上坐着,除了发呆也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
他想等祁越回来之后,问问他,大概几点会下班,会有时间在家吃晚饭吗?
中午是在公司里吃吗?如果他不嫌弃的话,自己可以在家做好饭等他回来。
想到这里,井俏站了起来,像是找到了什么事情做,他在客厅里找了一圈,终于在电视机下边的柜子里翻出一本没用过的本子,然后在祁越的书房拿了一只笔,他知道擅自进祁越的房间不太好,但是等祁越回来,他会道歉的。
井俏蹲在地上,把本子放在茶几上打开,拿着笔想了想,又戳了戳额头,然后写了一行字。
“老公上班时间是早上七点半,不在家吃早饭。”
他想把祁越的名字写上去,但是他不记得祁越是哪两个字,所以还是写了老公。
他暗自唾弃,真笨啊,连老公的名字都能忘,今天也是,太着急了,就拿了两个鸡蛋,应该把烤好的面包一起装好给祁越带走的。
井俏皱着好看的眉,最后又写下:
“要提前做好给老公带走吃。”
井俏看着日记本出了神,开门声响起有人进来都没发现,直到那人喊了他一声。
“井先生……”
“啊?”井俏仰着脸,茫然地望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你……”
“我是蒋安泽,祁总的助理。”蒋安泽自我介绍道。
“噢,你好你好,啊——”井俏着急忙慌地站起来,膝盖不小心往茶几上撞,尖锐的刺痛传来,疼得井俏直不起腰。
“小心。”蒋安泽伸手去扶他,“没事吧?”
井俏咬牙忍着痛,“没事……”
蒋安泽穿着西装,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露着光洁的额头,皮肤很白,戴着一副老气的黑色眼镜框,说话的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音调。
“我给您送了一些生活用品,还有衣服,出院那天的衣服是我随手买的,不知道您的尺寸,今天的应该合身了。”
井俏楞楞地点头,“好的,谢谢你。”
“不用,是祁总吩咐的。”
“是……他让你买的吗?”井俏听到说是祁越的安排,不由的心悸。
蒋安泽「嗯」了一声,“祁总特意让我今天送来的。”
井俏原本灰败的情绪被这一句话提了起来,满脸都溢着喜悦,他朝蒋安泽道谢,苍白的面颊慢慢都染上了绯色。
“还有这张卡,您收着……”
井俏不知所以地望着蒋安泽,眼里都是茫然,他愣着没有收。
蒋安泽告诉他说,“您肯定是要用到钱的。”
“我……”井俏看着那张卡,脑子钝钝的,总感觉很熟悉,但是又很陌生,胸口闷得疼,他摇了摇头,试图赶走那股眩晕感。
“祁总交代的,你还是收着,不然我不好交差。”
“以前就……这样吗?”
蒋安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以前就经常这样给钱吗?
好像有点印象,但是井俏不确定,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
井俏理不清脑子里的思绪,浑浑噩噩地把卡收着了,刚刚愉悦的心情这会儿又低落下来,蒋安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井俏一个人呆到中午,觉得饿了就把早上的面包吃了,然后睡了一会,突然觉得胃有点疼,他往沙发上躺,手心捂着肚子,眉心都皱了起来。
蒋安泽离开了祁越的家,随后开车回了公司,他熟练的走到祁越办公室的门口并敲门,等到里面的人说「进来」,他才拧开门把走了进去。
“祁总,东西已经送过去了。”
“嗯。”祁越头也没抬,修长的手指握着钢笔在一堆文件中签字,“沈殊意约了吗?”
蒋安泽停顿了几秒才说,“沈医生说……如果要约他,让您亲自给他打电话。”
祁越的手停了下来,他抬起眼看着蒋安泽,没什么表情,“架子还挺大。”
“我再约他一次,抱歉。”蒋安泽跟他道歉。
“不用,我来找他,你出去吧。”
“好的……”
祁越是晚上将近八点到的家,家里又是漆黑一片,他一边开灯一边喊井俏的名字,换了鞋往客厅走,先是看了一圈没找到井俏,最后才发现缩在沙发上的人,浑身都绷紧了,蜷缩着,一额头的汗,脸色惨白,嘴唇都被咬得没有了血色。
“井俏?”
祁越急忙蹲下身,手去摸他的额头,想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井俏的眼睛闭着,睫毛不停地抖,嘴里喃喃喊着,“疼……”
祁越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一直捂着肚子,二话不说抱起他就出门往医院赶。
到了医院,医生问他什么,祁越都只能无奈地摇头说不知道,他今天一天都在公司,也没有在意过井俏一个人在家都吃了些什么。
医生告诉他,应该是吃了过期变质的东西引起的急性肠胃炎,不过还好,没有很严重,吃点药挂几瓶水就可以,祁越说了声谢谢,就进病房看井俏了。
夜里的急诊病房人不算多,很安静,没有人说话,病房里只有井俏一个,他闭着眼躺在床上,睫毛在灯光的映照下投成一片阴影打在眼底,祁越才发现,井俏眼下有些乌青,像是没睡好。
一双手瘦得只剩一层皮,细小的针管戳在皮肤上都让人看了觉得心惊,祁越突然感到很自责,他把井俏弄成这样,这是他第二次让井俏住院了。
“老公……”
井俏醒了,伸着手颤颤巍巍地去够他,祁越向他走了过去,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眼睛看向井俏,目光沉沉的,让井俏有些害怕。
“你今天吃了什么?”
井俏无力地眨了眨眼,“面包……”
“过期了也吃吗?”祁越说,“不知道看看保质期?”
“对不起。”井俏轻轻地动动手指,小声地跟他道歉,“我没注意。”
完了又说,“幸好,你没吃。”
“对不起井俏。”祁越帮他掖了掖被子,愧疚道:“是我没照顾好你。”
“没有,是我不好。”井俏摇头,想去拉他,“老公不要说对不起。”
祁越摁着他的手不让他动,“还疼不疼?”
“不疼了。”井俏盯着祁越,看着他深邃的眉眼,问他,“我今天还可以回家吗?还是要住在医院啊?”
“挂完就可以走。”
“嗯。”井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虚弱,“老公,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八点吧。”
“每天都这个时间吗?”
“大多数时候是,有时也不是,看情况。”
“哦,那你……”井俏还想跟他说话,被祁越打断了。
“休息吧,不要说了,不累吗?”
“不累的。”井俏声音很小,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在家好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