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修大军出征的时候,还是上一年盛夏,其时花红柳绿,日光炎炎,将士们皆着轻甲,满朝文武送出盛京十里,丞相大人亲自执酒相敬,祈愿众将士凯旋。
路途遥远加上旷日持久的对峙厮杀,这一场仗从夏末打到shen冬,惯于南方温润气候的吴军在北国萧杀的隆冬被打得苦不堪言,可莫行歌就在那最冷的时候陨落,反倒让他们一口气拿到了辉煌的战果。
想来莫行云开始也是以为冬天吴军作战能力受限,才敢莽撞地直接解决信王这一“心腹大患”,不想魏军虽确实因为将军的死成为了哀兵,吴军那里却也不遑多让,两边没了这j气神上的此消彼长,将领资质又差距太大,一下子就被打得七零八落,狠狠地吃了一场教训。
当然,关于他是否能从这教训中学会反省自己,易修抱有十二分怀疑的态度。
之后大军再千里迢迢地跋涉回来,就已经又是一年杨柳依依了。
皇家猎庄里正是莺飞草长的时候,与秋围不同,春天正是动物们繁殖生息的时候,因此这时的狩猎并不专注于猎物,说白了只是皇帝带着亲信臣子外出游玩,在这一年之计的季节定下整年风T雨顺身康体健的基T。
不过,春秋两次狩猎明面上是出游,实际也是皇家选拔人才的场所,会借机举办许多剑术骑术甚至行军打仗之能的比赛,拔得头筹者会得到皇帝的亲自召见与赏赐不说,在整个京城圈子甚至天下都会声名鹊起,自此平步青云不在话下,贵胄子弟和权贵公子们在这样的场He各展所长,心心念念就是要崭露头角,为自己谋一个好出身。
苏怀瑾在路上本来一直窝在易修给他准备的马车里,行程还没过半就憋不住了——想他走了这么多个世界,从来都是nei外兼修的高手,何尝有过这种缠绵病榻病歪歪的时候,看着车窗外美好诱人的,自己却只能抱着暖炉坐车,没病都要闷出病来了。
他钻出马车来,想到前面的车辕上坐一坐。
“哎,苏管事您怎么出来了,”驾车的小顺子看见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就把他往回推,“春寒料峭着呢,您再着了风,可不是从殿下那儿找骂么。”
“我没那么娇弱,”苏怀瑾无奈地扒着门框,坚持不要被他推回去,“里面闷得很,我又穿这么厚,你就叫我在外面坐坐吧。”
“不行不行,”小顺子很是铁面无私,“主子吩咐来着,连窗都不能给您开,大夫都说您身子弱不能大意,您可别再为难小的了。”
苏管事在太子府住了不多天,却跟从上到下的仆役都混了个半熟,他相貌俊美风度翩翩,却没有一点儿架子,为人亲切随意得很,从不吝啬于顺手给大家帮忙,委实招人喜欢。
他跟幕僚府那些个个眼高于顶的穷酸书生们不一样,平易近人还风趣幽默,从不会看不起府里的nei侍,与之相处如沐春风,大家自然都很喜欢他。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易修作为顶头的那个主子表现出来的毫不掩饰的宠信与偏爱。
作为易修的贴身nei侍,小顺子自然跟他更是相熟,早已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拘谨规矩。
大家都道苏管事亲切好说话,因此对他的态度也都比较随意,现在小顺子就像老_M子拦着熊孩子一样坚持不让他出车门,混没_gan觉有哪里不对。
而且他总是那么心软,大家都知道拿什么话来对付他。
果然,听了这话,苏怀瑾就郁闷地没了辙,气鼓鼓地瞪着他,也不往外挤了。
小顺子在心里偷笑了一下,面上却仍然板着脸劝道:“您乖啦,马车那么稳,里面又是香炉又是果脯的,还有您喜欢的书,何必非要出来像我们下人一样吹冷风呢?”
“**”苏怀瑾维持着不甘心的表情被他塞了回去,继续把车帘子捂得严严实实,面对一车子暖裘薄衾,shenshen地叹了口气。
他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正自无奈着,却听见外面一声熟悉的笑响起,马蹄嘚嘚地响了两声,显然是有骑马的人靠了过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奴才这么会说话,怎么着,外面跑着的都是下人不成?”
“殿殿殿下**”小顺子显然被吓得不轻,苏怀瑾听见噗通一声闷响,想来是那胆小的孩子竟一下子惊得掉下车去,“奴才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他挑挑眉,饶有兴味地笑了。
他之所以在太子府中维持这般作态,一来是本x流露,二来,却也是有意为之。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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