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草草绞尽脑汁,大笔一挥:摇也摇不动。
写完以后她有些心虚,看看卷子前面: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这后半句她填的起码还是押韵的。
监考老师刚好走到她身边,看她一挥而就,血压瞬间就升到了顶点,痛心疾首地摇头:“你就是掰也不能这样乱掰啊!”
夏草草脑袋恨不得埋进桌肚里,她倒是想正儿八经地掰,可是最正常的掰就是瞎掰啊。
直到考试结束铃声响起,她还是“摇也摇不动”。教室前面的学生帮老师收卷子,到了她的桌旁,拽卷子,不给,再拽,还是不给。
倒霉的好学生忍无可忍,声音低沉而清冷,像是深潭中的水:“可笑不自量。”
哼!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嘲笑她。
夏草草恶狠狠地抬起头,用力瞪他,一瞬间却失了神。年轻的男孩子光洁而美好的面庞在夏末的阳光中熠熠生辉,清爽如澳大利亚女作家考琳麦卡洛笔下荆棘鸟中的戴恩:不染世间半点纤尘。他的表情淡然而温和,看不出多少情绪,唯独一双眼睛,黑得发亮,微微露出笑意。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陆千寻,像是从漫画中走出的美丽男子。
以后很多年里,从泱泱中华到大不列颠,从欧洲到美洲,夏草草都不曾再遇见比他更好看的男子。
热闹极了的娱乐场所,偶尔有侍者端着盘子从她身侧经过。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穿着白衬衫打着黑领结,侧着身子避让着她。盘子里放着瓶瓶罐罐,是含酒精的饮料和不含酒精的饮料,还有各种各样的零食……两旁包厢里传来缥缈的歌声,就好像有海螺放在耳边,涛声依旧。
苦涩的笑容慢慢弥散,像是一颗小小的石子丢进平静的湖泊泛起的涟漪,渐渐地,终于细微到再也看不见。她无奈地摇摇头,用力吸一口气,吹一记口哨,扬起头,努力给自己一朵微笑。转过身,慢慢后退,一步步离开最初的梦想。
“砰”的一声,端着餐盘的服务生躲避不及,被她的身子撞到,居然夸张地四脚朝天。瓶瓶罐罐洒落一地,银瓶乍破水浆迸,酒水四溢。罪魁祸首夏草草傻傻地看着大雨倾盆下,满地玻璃碴,灯光一闪,折射出许多光芒,场面蔚为壮观。
呃,她敢肯定,是地面太滑的缘故,跟撞到她瓷实的身体上造成的反作用力没有多少关系。呃,她起码有七成或者是六成以上的把握。
响动太大,旁边的包厢门开了。杨珂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眼珠子快瞪出来:“草草,这里是正经娱乐场所,工作人员不出台不卖身。”
夏草草很想把自己损友的舌头给拔下来。
周子真从包厢门里挤了出来,眉头皱成川字:“夏草草,你怎么回事?我掏钱给你过生日你还砸场子!告诉你,赔不了钱就把你留在这里刷盘子抵债。”他脚步不停地朝她走来,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边,“傻站着干什么,不会被撞傻了吧?有没有碰到哪里?”
躺在地上的小男生一本正经:“我们这里不收厨房帮工。”
夏草草满脸黑线,后悔刚才没有趁势一脚踩住服务生的嘴。
一失足成千古恨,尤其是当小服务生喋喋不休地念叨她毁了多少东西时,她真觉得头疼。
周子真摸摸鼻子,笑容意味不明地掏出钱包打扫战场。夏草草被他陡然这一笑,浑身汗毛倒竖。果然,这厮附在她耳边,声音轻柔得像情人的甜言蜜语:“别跟我客气,反正这钱也是从你工资里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