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寒风猎猎。寒炎山*气重,地势高,殷辞绝睡在破烂狭窄的木板上,用干草和旧_yi铺在身上,*成一团冻着入睡。怀中还抱住骨灰罈,这青玉罈x寒,怎麽捂也捂不暖,但殷辞绝就是时刻捂得紧紧的。
要不然碎了裂了,哪天厉鬼前辈回来,哪天就是他的死期。
梦中,隐隐有丝不祥诡异之_gan,殷辞绝蹙紧眉头,不多久便被惊醒了,他擦去吓出来的冷汗,披上旧_yi走出残破的寒舍。
拉开门前他听见一丝细声,回头一看,是nv鬼化成的玉佩敲在锈碗上。殷辞绝犹豫一下,伸手把玉佩带上。
门外,多了三个黑面虯髯的“客人”,殷辞绝盯了一会,然后弯yao揖礼,“*间鬼差跋涉而来,绝有失远迎。”
他直视毫无阳气的鬼差,“鬼差来寒炎山,是有什麽事?”
“殷辞绝,你非阳间生者,留在阳间十年,已是乱了轮迴道的秩序,故鬼帝派鬼差前来拘魂。”
*风像北方大漠的风霜,噼头盖脸吹得人生痛,殷辞绝一字一句说,“绝是殷家宗室么子,即使长年与魅魑魍魉打交道,绝也是名活人。”
鬼差样貌黑面虯髯,怒目瞪目,言行举止却像文官,文诌诌地给人捋清案情,“殷氏宗室在么儿还没出生时就取定了名,这个婴孩原本应该叫殷谛,他的生卒和死卒已落在生死簿上。”
所谓“阎王教人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间”,冥主掌管的生死簿记录人一生寿命长短,一旦记录下来,便落入了天道轮迴之间,不可更改。
“婴孩出生那日,一道带着血光的魔气冲天,落入生M_的肚子裡,结果生死簿上的名字被强行从“殷谛”改成“殷辞绝”。”从此,“殷谛”从殷氏族谱上除名,只留下一个被殷氏冷落,孤儿一般的凡胎天魔。
“殷谛生M_谭玉兰,命格极好,本应享高寿,享儿孙满堂之福。魔物却夺去了她在阳间的命数,使她难产而亡。”
鬼差手中的拘魂绳被飕飕地吹动起来,黑影霍霍,发出像是鞭子抽在人身上的声音,“能强行干涉生死簿记录的,只有欺天,偷天,夺天,与天地争灵气,视逆天改命为道的修真者。”
“殷谛”出生那日,冲天的魔气正是属于数百年前陨落的大乘境血魔教尊,殷辞绝。”
殷辞绝沉着脸,认真地直视鬼差,“几位的意思是,绝原本“殷谛”,却不幸被魔修前辈残留在阳间的魔气附身,导致命中剋M_,受族人冷落鄙弃,才在绝五岁时把绝送上寒炎山餵厉鬼?”
鬼差嘲讽地哼笑了声,笑容在他狰狞的黑面上显得更加可怕,“看来不论是活人还是亡魂,都喜欢这般自欺欺人。”
黝黑空洞的眼窝直视麻_yi披肩,红裙在nei的孩子,“你就是血魔教尊殷辞绝残留人间的怨念。本应出生的“殷谛”和其生M_,一尸两命便是你的罪孽,已记在冥判的册上。”
因为大乘境修士的魔气夺取阳间婴孩的body,才会形成凡胎天魔,可惜鬼魂夺舍会导致婴孩天生三魂七魄不齐,成为不*不阳的半子。
殷辞绝垂下眼,神情*沉,“如此,诸位前来是要把绝捉到*间地府?”
“两个选择。”
殷辞绝想不到他还有选择。
“你tao上拘魂绳,随我们走,或者把血魔教尊的骨灰交出来,让冥主封在鬼城底下。”
殷辞绝思索半晌,用稚幼而清冷的声音缓道:“要完全解决“殷辞绝”,应该既捉拿绝,也回收骨灰,两择其一,不够稳妥。”黑夜中他的眼裡有种温润的锋芒,“你们不是不想做彻底,而是做不到。”
“这与百年间一直居住在这座山上,生前与殷辞绝结成道侣的厉鬼有关吗?”
左边鬼差挥动手中的拘魂绳,鬼魅无声,却让人觉得恐怖至极,山上*冷,殷辞绝的鬓髮却渗出汗水,退后一步,态度坦*决绝,“还有第三种选择。”
“无须多言。”左边鬼差。
“不妨一听。”右边鬼差。
殷辞绝咽下唾ye,直勾勾地看着中间掌事的鬼差大哥,“绝可以为*间官,行阳间事。”
“这样,绝既在冥主监视之下,又能继续留在寒炎山,完成与九殇前辈的约定。”
“天下间没有这般好事。”
“这点有牛头马面已经足够。”
一左一右的鬼差同时开口。
殷辞绝努力稳住,说_fu他们,“国土辽阔,凭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还不足够,且绝相信天底下还有无数像绝这样neng离天道的人,他们对阳间尚有留恋,与其扼杀,不如收编己用,扩大冥府的规模。”
中间的鬼差*森地盯住他,声音嘶哑硌耳,如楔子贯耳,“你道如何收编?”
殷辞绝攥紧满是汗水的手掌,认真出谋保命,“**据绝所知,冥判即判官,以绝之见,绝的职权应在判官之下,职能为判官辅助。这个职位由游离此世间,不*不阳,情况特殊的半子奇子担任,称为**”
“*官。”
几炷香的时间之后,诡异的幽风终于掠走,殷辞绝好不容易送走几尊大佛,tui一软,惊魂未定地跌坐地上。
nv鬼这时候才从玉佩裡飘出来,好整以暇地打量他。
殷辞绝气噗噗地瞪她一眼,“妳现在出来有什麽用?”
nv鬼叉起盈盈柳yao,理直气壮,“哎哟,我可是鬼呢,见到鬼差当然是要躲的。”
殷辞绝有点恼怒地腹诽,不知道她特意叫自己捎上玉佩出来有什麽意义。
但殷辞绝不理她,nv鬼偏要撩拨他,勾了勾小孩儿尖尖的下巴,娇笑两声,眼神却是凉的,“改编冥府体制**你以为天魔入体有多大能耐,让你说出这麽不要命的话?”
殷辞绝不忿地瞪回去,*漉漉的乌瞳睁得大大的,“不然我还能怎样?”
“按鬼差说的二选一喏。”nv鬼不走心地说,“你担心冥九殇哪天回来找你算帐?”一丝嘲讽和怜悯浮现在凤眼上。
“他宁愿自己跳入无间地狱,也不会动你一_geng手指头,有什麽好怕的?”
殷辞绝一怔,随即低低呢喃,“我知道**”
他分明什麽都不记得,却又好像什麽都明白了。
nv鬼看他三魂不见七魄的失神样子,不由叹息。
所谓情缘,冥冥中自有牵挂。
数百年前,殷辞绝的这份牵肠挂肚,还放在别的男人身上。
或者说,不是男人,而是雌雄同体,当鼎炉一流的双儿。
继殷辞绝为白皓华找到纯灵_geng修士,赐名冥九并带回血魔教后,又过了五十年,期间殷辞绝闭关十年巩固元婴境一层,往后四十年踹了几个上门挑衅的教宗,成功吞併了这些人,壮大血魔教势力。
血魔教尊的御座建在被水池围绕的高臺之上,妖豔的朱红在水面飘浮,是万朵红莲绽放。水池中间是长长的走廊,容下属走动。
殷辞绝端坐上方,长髮高挽,高鼻shen眼,殷红武袍下紧紧包裹着j铁铸成的玄色软甲,素白倩影斜倚在他的Xiong膛上,显得一刚一柔。殷辞绝扶着气息虚浮的白皓华,掌心一边运转法力护住他的心脉,杀气闪过锐眼,脸色不虞,威煞可怕地问金丹境丹师,“华儿情况如何?”
丹师被那暴怒的威势压得直不起yao,心裡叫苦连天,暗忖又是哪个不长眼的短命鬼在老虎头上拔毛,虽然教裡的人平时都恭恭敬敬地喊白皓华一声白大人,但有谁不知以后是要改口叫“教主夫人”的?!
“回禀尊主,白大人**所中之毒着实歹毒,发作极快,一旦发作便如万针齐动,极其绵密地刺进全身要*和**死*。”
察觉到背上的威压之重,殷辞绝*冷狠毒的目光使丹师脖子发凉,立即补充,“万幸,现在毒还没有入侵要死*。只是白大人一路奔波逃亡,多次勉强掠法,使毒蔓延至几个大*和灵_geng之中,除毒过程便如刮骨疗伤,不但极其痛苦,更有x命之忧。”
丹师瞥了虚弱苍白的白皓华一眼,单膝跪在铺地的金纹灵鹿皮毯上,金波一般的兽毛还沾有白皓华经过吐出的血渍,咬牙道,“属下认为,尊主为白大人准备的绝灵_geng和丹芯**可以提早摘出来,换给白大人了。”
与其冒险解毒,不如索x换上无毒的新灵_geng。何况寄居血魔教的那人,原本就是个死士。
人各有命,怨不来。
闻言,殷辞绝的瞳孔有一瞬收*,指骨攥得发白,旋即松开捲曲的手指,吁出Xiong口的闷气,“是当如此**”
拂袖,冰冷吩咐,“传冥九来吧。”
【作家想说的话:】
最后一章纯剧情!!(闷坏大家了吗2333)下章开始吃很多很多的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