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很快赶来,马路上奔跑的孩子似乎被吓到了,被家长叫走,慢慢退回两边。
这些年过年不能放炮,年味锐减。
此刻,连笑声都戛然而止。
像是电视机突然出现问题。
五金街画面上的红成了黑白灰。
又像是一个摇晃的,掉帧的长镜头。
医护人员冲下救护车,奔进超市,叶琳哭坐在地上。
所有动作似乎都变得缓慢。
只有谈溪一个人是静止的。
她呆愣着站在超市门口。
手机又在_Zhen_D,屏幕上显示着闻渡的来电。
她睁大眼睛,眼眶发疼,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抬着担架的工作人员的步伐与超市中的新年声恰好重He。
“十。”
“九。”
“八。”
“旁边人麻烦让让,小心抬担架A,不要弄伤病人!”
“六。”
“五。”
“家属!家属呢?别哭了,快跟上来!”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遥远的地方传来欢呼声,悠扬的歌声在上空飘*。
谈溪看见父亲被送上了救护车。
除夕,辞旧迎新,这就是告别的一天。
*
闻渡在后半夜赶到医院时,谈溪刚从医院外面提着几瓶水回来。
她神色没有往日的光彩,眼睛倒是没有红肿。
她抬头看了闻渡好几秒,似乎才认出他是谁,慢慢说:“你怎么来了?”
闻渡没有回答,只是道:“你爸怎么样?”
谈溪摇摇头,看了一眼几米远之外的叶琳,“可能是癌症,不过血检无法确定,具体结果还要等活检结果出来。”
闻渡顿了一下,又听谈溪说:“你来做什么,现在是大年初一,干嘛来医院。”她抬起头,露出一个干涩的笑容,“刚刚忘记告诉你了,新年快乐。”
她明明是努力在笑,却脸色极其苍白,仿若刚才从鬼门关走来一趟的是他。
闻渡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揪紧,生疼。
他道:“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那我该说什么呢?”谈溪抬起头,双眼无神,“尘埃落定,我该抱怨为什么所有的苦都要落在我爸一个人身上吗?有什么用呢?”
“谈溪**”
“闻渡,你别安慰我,更别可怜我。”
“我不需要。”
谈溪声音微冷,带着距离和抗拒。
她低下头,手指被装着矿泉水瓶的塑料袋勒得生疼,但她却依旧不肯放手,因为这种疼痛能够让她有一种强烈的活着的_gan觉。
谈溪走到座位旁,给叶琳递上一瓶水。
她此时才睁开眼睛,看见闻渡,一愣,然后下意识站起身。
谈溪按住她的肩膀,“_M,你坐着,你就把他当成我同班同学。”
叶琳又看了一眼闻渡,接过水瓶,也不喝,就只呆呆地坐着,双眼完全无神,极其空洞。
谈溪也不说话,就是任由着叶琳靠在她身上流泪。
过了一会儿,护士搀扶着谈向北从里面的_F_间出来,谈溪站起身。
谈向北拄着拐杖,慢吞吞地走,脊梁像是一座塌陷了的山。
“爸。”
谈向北极瘦,两颊凹陷,慢慢开口:“走吧。”
“怎么,不住院吗?”叶琳无助地看着nv儿。
谈向北回答:“不住,我没病,我要回家。”
谈溪看着父亲固执的侧脸,头一次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抓着手中的塑料袋和他一起往外走。
叶琳快要流干了眼泪,拉着谈溪,“小溪,你劝劝你爸呀。”
谈溪看了她一眼,无声地摇摇头。
她今晚不想强迫谈向北。
一是因为大医院的床位紧张,不是想住就住的,二是因为活检结果还没有出来,三是因为今日是新春第一天,她可以理解父亲想留在一个熟悉的地方度过春节,而不是医院。
所以,她低着头,一声不吭。
*
谈溪叫了车,他们四个人站在医院门口等着。
叶琳头发乱糟糟的,脚上还踩着拖鞋,身上穿着单薄的毛_yi,刚才谈溪把自己身上的外tao给了她。
闻渡neng下自己的大_yi,就要给她,谈溪摇头,“我不要。”
这一次,闻渡有些强硬,他没说话,将手中的大_yi披在谈溪身上。
自己身上就留下一件白色的毛_yi,看着快要融入冰冷的医院nei。
外tao上尚存他身上的体温,以及闻渡特有的清冽香气。谈溪第一次消除身上的疏离,用别人的外tao裹紧自己,以此麻痹自己一点点变凉的心。
医院一层的巨型屏幕突然亮起,上面出现了一个老人的镜头。
老人穿着白大褂,虽然头发半白,但看着j神极好。
谈溪见屏幕上标出他的名字。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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